老人迟疑地看了看扯着他裤腿的小姑娘，又看了看被小姑娘指着的，最为优质的一批树苗，觉得可能是自己想多了。
他的注意力终于从树苗上挪开，蹲下身颇为好笑地看着面前的小萝卜头。
“小朋友多大了呀，想要种树的想法很棒，但是你现在还太小了，得等你长大了才可以自己来种哦。”
小孩子的身体就是这点麻烦，被人当成小孩子对待根本不会把她的话当真。
可恶，都怪那些人类把灵石矿全挖走了，不然她体内的灵气也不至于连化形成小孩子都勉勉强强。
钟灵毓鼓起脸，指向不远处正在录综艺的简修桓，“我种不了，他可以种，爷爷你就把这几株苗苗交给我嘛，我一定会监督他种好的，一定！”
老人朝小姑娘指着的地方看去，几个明星被节目组工作人员包围着，根本不知道小姑娘指的是哪个。
刚刚压下去的疑惑再次浮现，老人和蔼地问道：“小朋友你为什么非要这几株树苗呀？”
钟灵毓理所当然道：“因为它们长得最好呀，让其他人种我怕他们种坏了。”
要知道不同植物对灵气的转化效率也不同，树冠越大和阳光空气接触面越广的、根系越发达越能扎根地下深处的，越是有利于她的灵气循环系统。
前者可以更好的吸收日月精华，同时净化提纯空气中越发稀薄浑浊的灵气。
后者则是能将转化后的灵气导入地下深处，滋养这片土地，在日积月累下形成新的灵石矿脉。
除此之外，植物枝干根茎也会影响灵气的转化效率，不过一般能满足前两个条件的植物，在灵气转化效率方面都不会差到哪里去。
反之也是同理，灵气转化效率强的植物，就没有长得不好的。
像眼前这种灵气流转极为顺畅的苗苗，简直就是她的梦中情苗！
今天种下一棵小树苗，明天收货一颗又一颗灵石。
如果可以，她要让小还把这种苗苗种满全世界！
老人看着普通人根本难以分辨出区别的一整车树苗，陷入沉思。
难道这就是年轻人常说的绝对树感？
老人笑得越发和蔼，“小朋友，你能不能看出，剩下的树苗里，那些比较好哪些比较差呀？”
钟灵毓狡黠一笑，没有立即回答。
“如果我能分辨得出，爷爷你能不能将我挑选的苗苗给我种呀？”
反正这些树苗运过来就是让那些明星种的，作为提供方他完全可以做主如何分配。
有他在旁边盯着，也不怕糟蹋了他的树苗。
想到这里，老人果断答应下来。
“好耶！”
钟灵毓欢呼一声，不假思索地给剩下的树苗做了区分。
并且趁着老爷爷好说话的时候，再接再厉道：“这些稍差一些的可不可以也给我留着呀，等我刚刚选出来的种完了就种这个！”
老人哭笑不得，“那边的是你哥哥姐姐吗？哪有主动给哥哥姐姐增加工作量的。”
再次将视线投向拍摄组，老人的脸上却没有了在小家伙面前的笑意。
节目组选择的拍摄地点拓阳县水土流失严重，这些年响应国家号召开展植树种草行动。
可惜县里年轻人大多出去另谋生路，一些老人虽然为了家乡主动帮忙，但毕竟身体没有年轻人利索，效率高不起来。
而且由于生态破坏很多植物已经不适合在这里生存，很多树苗种下去也很难存活下来，植树种草实施了几年却始终收效甚微。
直到《种树》节目组找到这里，作为新一期的拍摄地点。
文导在了解到这里的情况后，联系到了一直致力于防治水土流失领域树种培育的陈康年老教授。
也就是钟灵毓面前这位老人。
这批树苗就是陈老教授应文导之邀，筛选出的最适合此地环境的树种。
为了保证树苗的存活，陈老教授根据记录下的数据对树种等级进行了详细划分，以此来决定不同品质树种的栽种区域。
虽然不知道小家伙是靠什么区分树苗好坏，但不可否认，小家伙得出的结论和他们记录下的划分标准几乎一致。
而之所以是几乎，是因为其中有两组树苗和他们的记录有所差别。
陈老教授的眸光沉了沉。
不管是绝对树感还是什么，小家伙的分类和他们的标准几乎一样就排除了巧合的可能性。
那么现在，到底是小姑娘的眼光或直觉出了问题，还是只是针对那两组的评判标准不同，亦或是他们实验的数据记录有误？
陈老教授不会为这种小事纠结。
这里虽然很多条件达不到实验标准，但进行一个基础的数据校对还是可以的。
他哄着小家伙去看节目组拍摄现场，自己先指挥着把剩下的树苗搬完归放好。
树苗明天才开始陆续种下，在最后一批树苗种完之前，他得保证它们始终处于最完美的移植状态。
实验数据可能出错的问题，等他带来的学生们忙完节目组的事情再说不迟。
定下了最好一批苗苗的归属权，钟灵毓欢快地重新回到拍摄现场。
文向华视线越过小姑娘落在陈老教授的身上，微不可察地皱了下眉。
冲小姑娘招招手，“小灵毓，要不要来看看修桓的拍摄效果？”
“好呀！”
钟灵毓跑过来，踮起脚尖看镜头中的小还。
文向华看她看着费力，干脆将她抱到腿上，一边盯着录制现场，一边试探着问道：“你刚刚和陈老教授说什么了？”
钟灵毓心情很好，“我看上了一批苗苗，想让爷爷把它们给小还种。”
文向华神色古怪：“小……桓？简修桓？”
钟灵毓点点头：“嗯呐。”
文向华不解，文向华沉默，文向华决定跳过这个话题。
“陈老教授因为你的要求生气了吗？我看陈老神色很不好的样子。”
钟灵毓眨眨眼：“没有吧？那个爷爷答应了把苗苗给我，还让我帮他区分那些树苗的好坏呢。”
文向华：？？？
他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代沟？为什么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文向华放弃了和小孩子交流，决定一会儿自己去问问陈老发生了什么。
他将注意力转回拍摄现场，思索着要不要调解一下现场矛盾。
在钟灵毓和陈老教授说话的功夫，六位嘉宾已经完成了见面和打招呼、
对于简修桓来参加《种树》还成为了常驻嘉宾的震惊暂且不提，六人将行李放好收拾好住处后，就重新回到布置好的拍摄场地——一间教学设施齐全的教室内。
六位明星嘉宾在下方排排坐好，讲台上一位三十来岁的青年用多媒体展示不同树苗的区别和适配的水土环境栽种方法。
嘉宾们手上拿着笔记本，一边听讲一边记笔记。
青年老师则时不时提问几句。
“5号来回答一下这个问题，我在前面有讲过。”
被点到名的邱楚越手忙脚乱往前翻笔记。
青年老师皱眉敲了敲桌子，“可以翻答案我还提问干什么？”
邱楚越已经被提问了好几次，只是那些数据太多太杂，课堂上听一遍完全记不住。
焦急和愧疚的情绪叠加下少女都快急哭了，对着青年老师连连道歉：“对不起老师我没记住。”
青年老师毫不客气地训道：“既然来了，就好好上课专心听讲，这里不是你们表演作秀的地方，别把你们娱乐圈那套用在这里。”
“老师，我有好好听讲，也有好好做笔记，我只是没记住那些数据，下课后一定会好好背的。”
邱楚越低下头，攥紧了手中的笔记本，上面的字迹逐渐被眼中积蓄起的雾气模糊成一团。
讲台下坐着的其他人脸色也不是很好看。
青年老师脸上厌恶一闪而逝，用更为严厉的语气道：“你的意思是你回答不上来我还不能说两句了？这课能上就继续上，不能上就滚出去，这种程度都受不了来种什么树？不如滚回娱乐圈继续当你的偶像爱豆。”
教室气氛压抑的让人窒息。
青年教师淡淡扫过所有人，若无其事地继续讲课。
十来分钟后，青年老师再次提问：“6号，你来回答二级苗能适应的土壤的干湿度范围，栽种需要挖掘的坑的深度，以及最合适的光照角度。”
简修桓一合笔记本，身子往后一靠，懒懒道：“不知道，记不住。”
青年教师一下就炸了，厉声呵斥道：“你这是什么态度！你就是这么当学生的？”
简修桓回道：“我怎么当学生取决于老师怎么当老师。”
青年教师冷声道：“我这个老师当的有什么问题吗？我是藏着掖着没好好教你们吗？还是教你们的东西没讲清楚？”
简修桓嗤笑一声：“别明知故问了好吧，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还是说你连我什么意思都听不出来？不会吧不会吧，你一个当老师的不会真听不出来吧？”
青年教师气的脸都红了。
他左边的丁维维连忙撞了下他的胳膊，示意他别和老师硬刚。
简修桓耸了耸肩，低头翻看自己记的笔记，没有给青年教师丝毫眼神。
青年教师只感觉一股气血直充脑门，他猛地一拍桌子：“好好好，既然你们不想学，那我也没必要教了，谁受得了你们找谁教去。”
文向华头疼地按了按脑袋。
这才刚开拍没多久呢，就出事故了。
钟灵毓戳戳他的胳膊：“文叔叔，你不去拦一下吗？”
文向华翻了个白眼：“拦什么拦，架子这么大的老师我可要不起，陈老教授都没这么大架子，他这个学生倒是会狐假虎威。”
“陈爷爷的学生？”钟灵毓听到关键词，“不知道该怎么办的话不如直接去找陈爷爷问问？”
直接找陈老教授？
文向华有些迟疑，陈老教授好说话归好说话，但在学生的问题上，很难说他不会偏袒。
尤其是陈老教授也是当导师的人，平时对学生也很严格，很容易就带入到老师的位置，换位思考一下，他不觉得老教授会站在他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