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阁外夜色浓黑如墨,温热,潮湿,柔软,初升的朝阳都要被融化在这溺人的吻中,江卿许的眼神如同豺狼虎豹,似是要将爱人吞吃入腹。
细细密密的吻,浓烈,热意十足……
‘我的……’
江卿许从灭顶的欢愉中抽出思绪,心中反复重复着二字,滚烫的字语落在心尖,宋熙舟眼见事态发展不对,悬崖勒马般止住青年接下来的动作,刚要离开却被追上来的江卿许按住后脑,用力拥吻,也不知过去了多久,二人堪堪分离,银丝挂在唇角,带着甜蜜的勾连。
宋熙舟眼尾微红,用手背用力擦去涎水,狠狠瞪了一眼青年,转头撤去了江卿许下在小孩身上的法术,对上小少年那双迷茫的葡萄眼时也不受控的红了面颊,江卿许餍足的用舌尖舔掉唇角的银丝,眼中像是缀了星子般明媚。
“师兄~”两个字转了十八弯,江卿许试图揽上爱人的腰肢,被对方忽视了一个彻底。
宋熙舟迟疑的望着小孩儿,“有名字吗?”
小乞儿摇摇头,浑不在意的开始脱衣服,那身破布散发着一股子嗖臭味,被江卿许用魔气径直扔了出去。
宋熙舟点点头,眼睁睁看着小孩儿将那套衣物胡乱套在身上,无奈的上前一步帮其整理。
“铃铃铃——”
江卿许眼中寒光一闪,手中利剑登时出鞘,直至阁楼外。
宋熙舟警惕的唤出归乡,握着剑柄的手青筋暴起。
他如今元婴修为,是如何都不会在对方离得如此之近的时候还无半点察觉,看来来者不善。
破旧的小轿内伸出一只枯槁的手,指尖范着乌黑,指甲缝里也不知是血污还是脏泥,枯骨似的,轻飘飘便捏住了飞来的利剑,四周骤然变得漆黑无比,仅有的光源便是那抬轿的侍者手中的红灯笼,范着阴森森的红光,侍者双眼无神,嘴角却是咧到了耳朵根。
宋熙舟同江卿许站在结界内,面无表情的开始动用全身灵力。
江卿许所选的位置不过是万魔渊的外围,他一早便明白自己这般高调,定然会引起深处高阶魔修的注意,不过他并不在乎就是了。
这个世界存在鬼怪,宋熙舟是知道的,但他面前的这些明显都是活人,并不是什么牛鬼蛇神。
利剑翁动几许,挣脱开那只枯手的钳制,突然炸开变作一滩锋锐的水,将那手直直砍下。
周围的空气都潮湿了些许,还未待宋熙舟出手,轿中便传出一道极为沙哑的声音“且慢。”
化作水的利剑又重新融合,直接刺穿那破败的轿子,那道沙哑的声音还在继续,似是完全没有受到那道势如破竹的攻击的影响,“阁下,老朽名唤楼宿,来此并无恶意,朽知您想要什么,临琅城中有人握着一条灵脉……”
江卿许控制本命剑的动作一顿,也不在意对方为什么会知道自己想要找什么,“继续。”
当初江卿许如此高调的掳了自己的师兄,天下皆知,这万魔渊毫无灵力,想要他的师兄留在他身边,自然得考虑这些问题,他搜罗灵脉相关的消息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想要知道他要什么,目的为何,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楼宿轻笑一声,一旁侯着的侍者动作僵硬无比的把帘子卷起,露出里面丑陋的老人,楼宿的肉身十分奇怪,几乎是停留在生与死的边界,周身一股子腐臭味,面皮已然侵蚀殆尽,也不知他是如何说的话。
宋熙舟凝眉,伸手拉住身前的江卿许,青年转过头,朝宋熙舟露出一个“放心”的眼神,记忆中那个小心翼翼的小孩儿逐渐模糊了身影,取而代之的是面前这个顶天立地的江卿许,宋熙舟下意识的松开手。
江卿许在楼宿几米远站定,目光沉静而深远,“你要什么?”
万魔渊中不乏被逼无奈龟缩于此的修士,但更多的却是凶狠恶毒至极的绝世恶人,面前的楼宿便是其中之一,索魂老人的名号可谓是天下皆知,楼宿是正道避之不及的大魔头,十多年前活跃在西塞边陲一代,不知为何,某天之后销声匿迹,有修士猜测这大魔头被哪位英雄给斩了魂,亦或是这些大恶人间内斗后惨死某地,未曾想,对方竟是蜗居在这阴寒腐败的万魔渊内。
这般人物,万不可能只是想要结交一二,这殷勤献的着实让人不寒而栗,却又实在是江卿许需要的,清风楼阁的灵力撑不了多久,师兄是修士,便是那森森鬼域都有少许灵力,这万魔渊当真是凌云界一大特例。
楼宿那满口黑牙张开,分明是没了皮相,一身血淋淋的肌肉却还是能看出一丝笑意来。
“阁下好生聪慧,老朽所求……并不多,左右不过是帮城主带个话,您心中记着老朽这个人,朽便心满意足了。”
宋熙舟一只手按住江卿许的肩膀,皱眉道:“城主让你带个什么话?”
江卿许乖顺的闭了嘴巴,静静站在自家师兄身边,目光沉沉浮浮,尤带警告的盯着不远处的楼宿。
索魂老人也不卖关子,浑不在意二人的态度,乐呵呵的开口道:“‘偶闻大人光临万魔渊,临琅庆典在即,光景甚美,诚邀大人携令夫人往寒舍一聚,游玩些许’,大人可愿前去?”
楼宿说话间血肉模糊的手抬起,与另一只枯槁的皮包骨相交,施了一个二人不大看得懂的法印,一块乌黑透体,沾染干涸血液的手牌骤然出现,江卿许没有一丝迟疑的将那手牌收起,在宋熙舟不赞同的目光中高声道:“告诉你们城主,我江卿许定会准时到达。”
楼宿浑浊的眼目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他微微垂首,“静候佳音。”
言罢,浓雾渐起,眨眼间那活死人一般的楼宿一行人便消失了个彻底,宋熙舟拧起眉头,询问的眼神带着勾子似的,勾住了江卿许的心神。
江卿许心念一动,指腹下意识的按在修士的眼尾处,那里像是沁染胭脂,也不知是绞碎了凤尾花,还是捏出了石榴汁,白皙的皮肤底下范着红,透着粉,简直染了江卿许的心脏,蜜的似是凡人贩卖的糖水儿,香甜的紧,一揉便像夜中炸开的烟花般,不,应是那一捏就出汁的花瓣……
“师兄喜欢兔子吗?”江卿许笑眯眯的,悄摸挨近。
宋熙舟一只手按在江卿许揉个不停的手上,语重心长的教训道:“怎的这般不警惕,万一那手牌一入手便侵上神魂,你该怎么办?那可是索魂老人……唔……”
突如其来的亲吻像暴风雨般令人措手不及,舌尖相互缠绕的是数人皆知的浓情蜜意,宋熙舟脑子一片空白,只顺从的抱住青年,他也不知自己为何这般,他只是本能的同面前之人更加靠近了些,就像……就像……谁?
他与安哥的第一次拥吻亦如现在这般浓情蜜意。
宋熙舟用力将江卿许推开,手背下意识的盖住唇瓣。
江卿许眼神一暗,颇有些受伤的抿起嘴唇,宋熙舟对上那双眼睛便觉得无措极了,迟疑片刻后道了声“对不起”便转身离去。
青年眼中的波水如翻涌的巨浪一般,混乱、疯狂、占有欲……
师兄刚才想到了谁?词安?还是谁?!
望着修士那慌不择路的背影,江卿许狠狠的捏紧拳头,指甲陷到肉里,肩上忽然传来一道微小的力,他并未转头,女人心疼的嗓音带着一种稳定心神的力量:“许儿,莫急。”
青女说完,便又遁去身形,独留青年在原地反复思量着什么。
宋熙舟脑中印着青年那波光粼粼的眸子,热烈的情愫,无人会不为江卿许的爱意动容,但横亘在二人面前的实在是太多。
真是昏了头……
他怎的因为贪恋对方的温柔而忘了本,虽然落花让他不受控制的爱上了对方,但……
“要赶紧回去才行……”金阙门是安哥留给他最后的东西了,这几年他也对金阙门的众人产生了感情,几天了,金阙门无人主持,也不知道会乱成什么样子,还是早些找机会回去吧。
追上来的江卿许骤然听闻此句,身上混乱的气息便怎么都控制不住,那股子疯劲儿上来了,直接欺身而上。
宋熙舟只来得及转个身,便被青年按到床榻之上,那个无名小孩儿被宋熙舟留在了隔壁的房间,不一会儿便昏迷了过去。
“师兄,你是我的,我不允许你走,不要离开我,好不好?”青年的尾音甚至带上了些哭腔,宋熙舟惯是吃软不吃硬,本是有些气性的,被对方这么一撒娇,什么气都没了,他无奈的拍了拍拱在他胸前的青年的脑袋,声音都柔和了许多。
“卿许,别闹,我是金阙门的莲虚夫人,那是我的责任……”
“熙舟,我不管,你只能是我一个人的,什么莲虚夫人,你现在是江卿许的夫人,是我的道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