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宿的骷髅身体中忽然混聚了一团黑气,老者嘴巴大张,吐出的黑气带着腐蚀的气息。
宋熙舟双手交握,手势展开,一层金光呈圆弧状附着在周身,宋熙舟眼神如刀剑般锐利,手中归乡登时出鞘,剑尖直指郝尻的脑门。
如金刚一般的手臂交叉挡在身前,与剑碰撞出火花,金花银雨在空中绽放,一瞬间破开郝尻的防线,直入皮肉,郝尻大吼一声,震开银针,金花在肉里绽放所带来的疼痛无人能敌,郝尻忍着疼痛朝宋熙舟挥出一拳。
魔修的速度忽然快的不见人影,下一瞬,裹着呈螺旋状的魔气附着在郝尻的手上,宋熙舟咬着牙,这是万魔渊,他本就许多天没有补给灵力,此时还要战斗,这不免给宋熙舟许多压力,他不得已使出金阙门第三摘【金石碎裂】。
金色的半圆弧带着与方才截然不同的威势冲向郝尻,两股能量相撞时发出惊人的光亮。
【金石碎裂】并非没有缺陷,它是以强大的力量冲击目标,而宋熙舟本人在毫无灵力的万魔渊,灵力用一次少一次,因此他能为【金石碎裂】提供的灵力不多,郝尻则是相反,身为魔修的他待在魔气四溢的万魔渊,身上能量补充非常之多,黑气包裹的手骤然冒出一阵光亮。
于是,原本持平的场面在宋熙舟灵力的流失下变得越发势弱,郝尻咧开嘴,露出一个邪笑来,魔气形成的螺旋状魔气直指宋熙舟的丹田。
宋熙舟皱着眉,几乎是最后一搏般使出金阙二十三摘的第四摘——【灾厄雨】
金色的灵力在空中汇聚,直直照在郝尻的身上,突然出现的剑刺进郝尻的心脏,男人古铜色的皮肤开始泛红。
宋熙舟浑身泛起疼痛,灵力近乎枯竭,若这些天他有足够的灵力运转就不会有这么多事情,宋熙舟咬牙,警惕的收回被郝尻弹飞的剑,一双手用力到指节泛白。
江卿许面前的楼宿佝偻着,骷髅似得身体艰难的支撑着老人,巨大的傀儡忽然出现,嘴巴中挣扎嘶吼的恶魂看的人寒毛倒竖。
天光大亮。
隐蔽的身影逐渐显露身形,无数傀儡在方圆之内聚集,青白的裸/露的身体或匍匐在地,或站立在石头后方尖声嘶吼,江卿许手中握着的本命剑一瞬间化作液体漂浮在空气之中。
骤然出现的雨丝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越发渺小。
雨丝化作利刃钻进每一个傀儡裸/露的皮肤内,又瞬间炸开,血肉翻飞之际,江卿许手中忽然出现一把匕首,巨大的傀儡翻身挡在青年的身前,魂魄像是要冲出壁障,丝丝冷意在喉间蔓延。
巨大的傀儡瞬间离首,分秒必争,几乎是瞬间,楼宿带着青白皮肉的手翻动几许,头首瞬间缝合。
江卿许轻‘啧’出声,魔气直直冲向无法动弹的楼宿,老人不紧不慢的用傀儡挡在自己身前。
“轰隆——”
爆炸声响彻整片原野,楼宿的傀儡被炸掉半边身体,楼宿吐出一大口鲜血,恨恨的望着执剑而立的江卿许,枯槁的手用力锤击那颗跳动的心脏,被魔力包裹的魔气瞬间暴起。
江卿许眼见不对,一剑直入云霄,势如破竹般冲向楼宿。
老人胸前的心脏瞬间弹开一阵黑光,将剑弹开。
下一瞬,剑身不受控制的转变了方向,深深插/进郝尻的身躯内。
江卿许手中的法势微动,以一个极为刁钻的方式埋进楼宿的心脏,瞬间爆裂开来,楼宿没有心脏的支撑,下一秒直挺挺的倒在轿内。
江卿许眼见李湘暖的情况变得越发艰难,生火陡然升起,下一瞬,目标十分明确的灼烧着封且手中的‘瞬光阴’,只听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封且移动的动作慢上些许。
李湘暖手中的大刀登时便斩向面露惊恐的男人。
‘斩风雪’瞬时被封且祭出,巨大的暴风雪在二人间流转,李湘暖的笑声在场内回荡,她毫无阻碍的举着刀具,一举封喉。
“嘭——”
封且的头颅飞出去很远,李湘暖握着双刀的手在微微发颤。
她做到了!时隔二十年!父亲!母亲!
女人的眼睛里蓄满泪水,这个坚韧不拔、鲜少落泪的女子,终归是流下了欣喜宽慰的泪水。
被腐蚀的皮肉一瞬间愈合如初,露出一张同密室内女尸如出一辙的脸来。
梁信站在女人的身后,为李湘暖披上新衣。
李湘暖用手指抹去那滴泪水,面上情绪复杂难辨,她是如此的欢欣于大仇得报,又是如此的痛彻心扉,逝去的人终究不会再活过来,失去的人永远不在,悔恨化作野心和动力,纯真被时间磨灭,如今的她只想一路登顶。
世事难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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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锦绸缎挂了将近十里,漫天的花瓣倾洒在人们的心尖,绿树交错着枝蔓,叶间金辉漫漫,涌动的人群络绎不绝
奔跑的少女气喘吁吁的扯着繁复的裙摆,浑不在意这属于她的漫天礼赞。
“小姐!”
“别跟着我!”李湘暖扭过头,大声道。
“您不是最喜欢梁少爷嘛,为何逃婚呐?小姐!您别闹了,快跟我回去吧!”丫鬟气喘吁吁的追在少女的身后,好言说尽,神色恹恹。
眼前忽然出现一群人,少女挑挑眉,猛一钻进其中,丫鬟急得跳脚,眼中蓄满泪水,指尖搅在一起。
李湘暖越过小桥,穿过小树林,终于到达一处山洞,山洞前焦急等待的少年翘首以盼,眼睛亮的惊人。
少女一身红衣,她扑向面色红润的少年,毫不犹豫的用唇瓣描摹着少年的嘴唇,好似再恩爱不过情侣,诉说着时间的一切情愫。
“湘暖……”少年忽然面露难色。
少女心疼的撩开少年额前发丝,焦急道:“怎么了封郎。”
“你可愿……随我一同离开?”
李湘暖摸着少年皮肤的动作忽然一顿,目光落在山洞内少年的包袱上,她低垂着眼,忽然道:“容我想一下,等我,好吗?”
封且的手按在少女纤细如枝的手上,沉默的点点头。
下一瞬,李湘暖的眼前逐渐模糊,少女无知无觉的晕倒在封且的怀中,少年唇角微勾,眼中含着兴味。
也不知过了多久,李湘暖逐渐恢复意识,再醒来时已然黄昏,洞外大雨滂沱,冷意顺着脚下漫上心间。
唯有一处篝火在传递暖意,少年坐在篝火旁,神色平静而冷然。
李湘暖拍开身上的稻草,直直坐在少年身旁。
“……封郎?我……我这是怎么了?”李湘暖低声询问道。
少年的目光有些发直,喃喃道:“全,全死了!湘暖……”
李湘暖直起身子,心中弥漫上一股子不详的预感。
少女愣愣的坐进些许,“什么全死了?你说清楚一些!封郎!”
封且哭丧着脸,摇头道:“李家,尽数灭亡,连带着你那个未婚夫,梁信。”
“什么?梁哥哥?李,李家?不行,我要回去!”李湘暖带着哭腔的嗓音有些哑,少女的泪珠不自觉的滑落,抛下封且便要冲进雨幕之中。
封且抱住少女的腰肢,尤带哭腔道:“湘暖!现在还下着雨,咱们明天再去,好不好?”
李湘暖颓然的跌坐在地:“你说为什么?到底为什么呢?”
“我也是方才知道这个消息,待明日雨过天晴,咱们也好为你的家人悼念一番。”
李湘暖颓然点头,靠在封且的怀中沉沉睡去。
翌日清晨,李湘暖哭丧着脸和封且走在回去的路上,女子不断思索着李家人有无同人有过恶交,仔细想来,并无人选,除非……他们李家世代相传的秘密被人知晓……
常言道,怀璧其罪。
拥有这等通天神能的李家能存活至今已然是他们隐姓埋名,低调生活的结果,如今活下来的只剩她李湘暖一人,这让她如何是好?
头顶上的太阳狠烈如火,一路上的血液被雨水冲刷殆尽,李湘暖一袭红衣炸眼极了,红绸挂暖,婚事中途停止,除了李家人,以及梁家人,其余人尽数离去,李湘暖眼中含着泪水,凭着细瘦身躯,一具一具的搬着尸体。
手下忽然触到一具女尸时,其袖中忽然出现一丝魂魄,悄然滑进李湘暖的袖中。
待李湘暖和封且将所有的尸体堆放在一起后,二人一起离开此处。
也不知过去多少年,封且教会了李湘暖如何修炼,少女成了新妇,盘起发髻,手中悄悄有了武器,也就在这时,那股子魂魄径直钻进刀中,李湘暖才窥得那年的一丝轮廓。
李湘暖不敢相信,自己钟爱一生的男人竟是自己的灭族仇人,她逃避似的将刀藏起,在诞下一子后发觉安神的药物中放了许多不同的药物。
是凝尸粉!
此时,无论李湘暖再怎么做鸵鸟,都无法逃避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