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起当时的情景，“帮”？他哪里有帮那个alpha？他不过是路过，恰好被那人挡了道，又正逢下雨，着急回宿舍而已。

储彰对他冠以莫须有的罪名，江济只觉得莫名其妙。

江济拧着眉，打字回复：“关你屁事。”

单手握着通讯器，另一只手去摸索床头柜上的水杯。喝水间隙，余光瞟着聊天页面。

最新消息依旧是那条“关你屁事”，他没有像往常那样，等到储彰火速的回复。

舔了舔湿润的嘴唇，猛地再灌一口水后，决绝地关掉了软件。顺手把通讯器正面朝下盖住，放在枕边。

明天便要进行第一场的直播，江济决定在星际网络上找几个热门直播视频，临时抱佛脚边看边学。

他低头摸了摸手腕儿上的光脑，正被打开光屏，手心下却是空空如也。

他的光脑哪里去了！

江济猛地从床上站起来，紧张得心脏蹦蹦乱跳。

他眉头一皱，倏地想起先前为了避雨，把光脑提前装进了书包，然后回到宿舍……

江济望过去，果然在桌面发现黑亮的光脑。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差点被自己吓死，这玩意贵得要命，丢了可真就……

下床，重新戴上光脑后，江济放出光屏，打开了直播软件……热门直播视频切片一个又一个划过，不知不觉中，几个小时过去。

江济揉了揉因用眼过度而发胀的眼眶，一挥手，关掉了光屏。

平常这个点儿，他早闭眼躺在床上睡觉了，现在已经困得睁不开眼。果然，薄薄的眼皮一展开，睡意骤然袭来。

翌日，江济结束学校的课程后，按时抵达Z文化传媒公司。

前台omega已经认识他，笑着提醒江济，“李总让你来了先换衣服，‘服装’已经准备好了，就放在服装间门口的衣架上，进去就能看见。”

江济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一扇白色的对开门，顶上的铜黄铭牌上印着服装间字样。

“谢谢。”江济朝她颔首，转身过去，拧开了白色的法式双开门。

服装间里摆放着一排又一排落地衣架。上头分门别类挂着各式各样的上衣、裤子、裙子……另外一侧则是几面墙各式的鞋靴。而离门最近的透明柜子里陈列了五花八门的饰品。

有一件“衣服”被挂在相当显眼的位置，江济心想这应该就是今天的直播服装。

那是一件白色滚边蕾丝围裙，跟那天李总让他观看的视频中主播身上出现的样式几乎一模一样。

江济面露嫌弃，大拇指捏着食指捻起衣架，黑色衣架的颈部还用围裙带打了个对称的蝴蝶结。

他拿着那件“衣服”朝外走，跟前台确认，“你指的就是这件‘服装’吗？”

提到“服装”两个字时，江济加重了语气。

前台眼里含了隐隐的笑，点头，“就是这件。”

“……”江济抿了下唇，又问，“那我现在就需要换上这件衣服吗？可正式的直播时间还没到，现在是我的准备时间。”

前台摇头，通情达理道:“不需要，你也可以拿去直播间里面换，门后面一般设置了临时换衣间。但记住直播的时候一定要穿‘这件服装’，就行了。”

江济了然地点头，“嗯，谢谢。”

他单手拎着那件称之为“衣服”的布料，往里走，一路上公共区域走廊两侧的房间里，零星几间亮着灯，显示已经进入直播状态。

炫彩的光亮从里头透出来，磨砂质感的玻璃墙上映着绰绰人影。

江济来到属于他的直播间，按下指纹门锁，玻璃门发出咔嚓一声响。他刚推开门，室内照明系统自动开启。

他眨了眨眼，余光瞟到墙角用布帘搭建，像帐篷一样的临时换衣间。

掀开布帘一角走进，靠墙一侧的白色墙面上钉了一整排挂衣钩，他把手里的衣架暂时挂了上去。

出来后，江济打开手腕上光脑的光屏，复习一遍李总先前发送的直播教程。而后他开启了悬浮摄像头电源，又在直播间的固定式光脑上登录他的账号，指挥摄像头自动跟随人移动。

指令下达成功，悬浮的摄像头从天花板上缓缓飘落下来，自动跟随江济转换角度，而另一只备用摄像头依旧在充电底座待机。

江济来到固定式光脑前，他打开直播界面，登陆成功后，页面显示他的账号信息，神秘人的小厨房——零位粉丝的一级新人账号，认证为Z文化传媒公司艺人。

他随意点开主页看了看，又在直播设置里找到虚拟直播按钮，点击。下一秒，光脑上骤然变成他面对屏幕的实时直播画面。

江济盯着画面，身体随意扭了扭，画里的人也跟着扭，他又朝左移动几步，画面人依旧移动，并且那个‘江济’随时处于屏幕正中心位置。

好灵敏的机器，江济抬头看了一眼前方的摄像头。

他是新人，因此没有配备助理，直播全程的画面调整都由他亲手完成。

江济再次确认好摄像头角度，打开了一旁的黑色冰箱，把今天需要用到的食材拿出来，整齐地摆放在绿宝石的岛台上。

他拿起一条牛肋条，用厨房纸擦干表面血水，心里默念操作步骤，还一心二用地拿余光确认直播画面是否把食材和自己的上半身拍得足够漂亮。

半个小时后，漂亮的红色珐琅锅里终于炖上了牛肋条。随着锅内温度升高，锅沿边逐渐升腾缭绕白雾，随即被顶部的抽油烟机迅速吸走。

炖牛肋条至少需要三十分钟。这期间，江济开始准备其他冷餐。接下来是一道罗马沙拉，比起牛肉，沙拉的做法就相当简单了。

洗菜、备菜、切料……最后浇汁，摆盘，一道中看不中吃的精致沙拉菜放上了宝石绿的岛台上。

江济还特地搭配了个全黑的沙拉碗，嫩绿的生菜叶、胭红的小番茄、淡黄的破碎水煮蛋，看起来倒是挺有模有样。

他抬高手臂，打开重重的珐琅锅盖，扑鼻而来的牛肉香味，还带着一股番茄的微酸。

江济拿勺子搅拌几下，又用筷子戳了戳切割均匀的小牛肉块，很容易就戳进去了，说明熟了。

他关掉火，把牛肉盛在白瓷盘里，拿几片罗勒叶点缀摆盘。

现在还剩下一道最简单的奶酪冷盘，江济拿起软化的布里奶酪切成小块，插上新鲜的蜜瓜，和艳丽的莓果，再进行精致的摆盘，又一道菜肴结束。

三盘菜做好，已经过去一个半小时。

江济把摄像头招过来，拍了每道菜的近景，又让它飞远，拍摄他和它们同框的远景。同时在投出的光屏上确认画面，并随时调整位置。

滤镜的加持下，“他们”看起来都格外可口。

江济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要么不做，要做就要做好，这是他的人生信条。

离正式直播仅剩半个小时了，看着不断跃升，靠近开播时间的数字，江济咽了一口口水，他紧张地攥着手心。

为了缓解焦躁不安的情绪，他沿着直播间玻璃墙缘慢慢绕，一圈又一圈，也没发觉自己手脚竟不听使唤地顺拐了。

江济以前从未看过、参与过直播工作，昨天临时几个小时的恶补，让今天赶鸭子上架的他越发忐忑。

害怕做不好，害怕搞砸……

“你做得挺好嘛，完全看不出来今天第一次直播。”

猝不及防的女声，江济被吓了一大跳，他猛地转过头，发现李总推开门往里，朝他走来。

她依旧一身时尚女魔头打扮。只不过这次把脚上的细高跟换成了平底中长靴，上面搭了条黑色皮质短裙，露出两条白花花的大长腿。

江济回：“今天的确是第一次直播，昨天临时抱佛脚，狠狠恶补了几个小时。”

他站在岛台后方，李总在他对面，两人中间相隔的台面上搁着刚才由江济大厨亲手烹制的菜肴。

李总低头审视那几盘菜，左右来回、弓身偏头认真瞧，小心翼翼闻味道，像五星酒店大堂经理检阅后厨出菜品质一样认真。

江济还记得她先前说过，主播做饭不需要太专业。可她现在的检视动作看起来倒是相当认真专业。

李总看着那几道菜，忍不住点头称赞，“嗯嗯嗯…做得不错，我果然没看过人。”

“刚才我在后台观看了试直播的全过程，非常好，唯一的要求就是视频的角度需要一些‘小’调整。”她朝江济笑了一下，继续说，“就是吧…尽可能地让你整张脸放进屏幕里。”

她又捏着下巴审视面前过于“朴素”的男大学生，半提议，半强制，“你这头发还是得要抓一抓，我带你去化妆间，让小王帮你简单弄一弄。”

李总推着不敢反抗的江济往外走，“简单弄一弄”的最终结果就是，临近直播开始，江济才匆匆换好“衣服”，戴好口罩，站在镜头前。

化妆师先在他头顶上抹了估计半瓶发胶，做了个十级台风都刮不乱的坚硬发型。

然后用黑色眉笔勾勒出纤毫毕现的精致眉头，在化妆师拿着一盒粉状物准备往江济眼皮上涂涂抹抹时，江济拿手制止了她的动作……

李总看着戴着黑色口罩的江济，唉声叹气。

白皙的皮肤，恰到好处匀称线条的手臂，修长的五指正拿厨房纸擦拭带着血腥的牛肉，骨节分明的指缝缓缓按压、滑动，吸出肉里头多余的血水。

他的眼睛低垂着，茂密鸦睫遮掩下是略带慌乱的眼神。天花板上的射灯在漂亮的面庞上来回晃动，明暗交织，勾勒出冷淡又迷人的气质。

悬浮摄像头随时跟着他，记录下江济没有任何死角的俊朗角度，并实时传播到直播网络。

新人账号直播仅仅十分钟，已经涌入一千多名观众，直播弹幕疯狂滚动，烟花特效接连不断绽放。

李总激动地站在办公室的光脑前，狂烈的心跳声无法平息。她捂着胸口，盯着后台疯狂跃升的数据，手心、后背上全在冒汗。

她赌对了，利用高薪利诱一位涉世不深的少年人，又用一纸合同绑定了他。

过了今夜，江济的价值可不止合约上那么一星半点了！

后台的数据还在垂直上升，粉丝量、评论数、站外分享量，还有收益最高的礼物…一切都随着直播时长，水涨船高。

直到伴随主播一句温柔清软的“那么今天的直播就结束了，我们下次再见”，宣告本次直播落幕。

黑了屏幕的直播间后台数据并没有停滞，仍旧不断上涨。

李总左手佩戴的光脑发出心率过快的警报声，她喝了一口马克杯里的冰水，强制自己尽快冷静下来。

又呼叫来厨师机器人，快速制作了一杯冰美式。

充满油脂香气的冰咖啡滑入喉咙，她慢慢缓下来，坐在办公椅上，摸着自己剧烈跳动的心脏。

炽热的掌心贴在起了一层水雾的玻璃杯壁，娇嫩的手心被低温刺激，燥热的身体也随着冰水的渗透逐渐恢复正常。

后台监控显示江济进入了临时更衣帘里，她起身快步朝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