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洁月光洒下,远处山峦重重叠叠。
秋风从西北方向的窗户徐徐吹来,穿堂而入,稍稍拂起被窝中相偎熟睡之人的墨黑发丝。
缱绻缠绵。
秀脸埋在颈窝,漂亮女人眉眼愉悦,睡得香甜。
拢着她的那人,下巴无意识轻蹭发顶。
耳边嗡嗡的声音断断续续地响着。
唐觅清皱了皱眉,伸手捂住怀里那人露出的小巧耳朵,继续沉睡。
……
月明星稀。
唐觅清迷朦着双眼,脑袋混沌。
“唔……”婉柔带哑的声音在怀中冒出。
唐觅清问:“醒了?”
被妻子枕着的手屈起,轻柔地抚摸刚醒的脑袋。
“几点了呀?”
初醒时分的嗓音软糯,恍若撒娇,唐觅清听得耳根发热。
“九点半。”但,是晚上。
说完,唐觅清脑袋瞬间清醒。
须臾,两人都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嗯…她俩把晚饭时间睡过去了。
额头轻轻拱了拱唐觅清的脖颈,秦秀清低声笑道:“糟糕~旷会了。”
缺席了晚上的家庭聚会。
脖颈到胸膛之间一片麻痒,心尖尖又被这俏皮的语气挠了挠。
唐觅清纵容般地柔声轻笑:“阿清,主母阿清,记得悄悄抹掉我们的缺席纪录。”
脸颊被掐了把,怀里人闷声嗔笑:“二姐姐~欺上罔下,可真是唐家的模范好姐姐。”
姐姐二字,被秦秀清念得悠柔回转,似是情人间的暧昧呢喃。
妻妻俩相拥着打闹,低声玩笑。
秋风偶尔拂乱躺在外侧那人的碎发,秦秀清温柔又耐心地替她理好,顺势捏了捏那人耳骨。
手,停在那不再收回。
唐觅清微凉的耳垂被捂得滚烫。
闹得差不多了,她便问秦秀清:“饿吗?”
她腹中空空,想来阿清也是如此。
秦秀清应声颔首。
唐觅清起身,仔细替秦秀清掖好被子,叮嘱道:“你再躺会,我去做饭,好了喊你。”
赤着脚,脱下浴袍,换好衣服才出门。
舌尖探出唇缝,秦秀清难耐地舔了舔下唇。
好生可口的唐觅清……
楼下,唐觅清一边处理着大厨房送来的食材,一边胡思乱想。
下午,秦秀清提出一起洗澡,她一股脑地就跟进了浴室。全然忘记,她俩基本都在晚上睡前才洗澡。
原本一个在淋浴,一个在浴缸,各洗各的。
陡然间,秦秀清悄无声息走到她身后,要求她闭眼,紧接着温软手臂圈上她脖颈。
心跳快如擂鼓。
纯棉布料软软地贴在她身上。
秦秀清穿了浴袍,而她光溜溜地站在秦秀清跟前。
霎那间,唐觅清羞耻心爆棚。
长睫扑簌抖动,倏地,被吻住。
淋浴头仍哗哗工作着,潺潺流水冲掉泡沫,肌肤毫无阻隔地与穿戴整齐的秦秀清相触。
紧闭双眼的唐觅清垂首,以便那人亲吻。
细碎温软的吻密密麻麻落下,唐觅清扶在秦秀清后腰的手臂缓缓收紧。
秦秀清挂在她身上的力道越来越重,浑身微颤。
她没跟对方商量,直接打竖抱起秦秀清。
细长的腿圈在她腰上。
……
流理台水池的水溢出,唐觅清陡然清醒,关掉水龙头。
“想什么呢?洗这几根菜洗了五分钟。”
清婉的调笑声乍响,唐觅清深呼吸,面红耳赤道:“想,想洗澡的事。”
一句话,惹得秦秀清亦是脸颊泛粉。
回想浴室中大胆又孟浪的行为,她撇过头,不再看那人。
中午聚餐,半数的菜是唐觅清亲自掏腰包买的秦氏新品,那些都是半预制菜。
只需准备好基础食材,放入复合调味料简单烹煮,亦或是放入微波炉叮一下即可。
别有一番风味,却比不得新鲜现炒的滋味。
干蒸排骨咸鲜焦香,焦糖色点缀青葱,出锅的瓷碟边缘一圈微微蒸得发焦。
不似水蒸那般清淡,干蒸要求用铁锅,不放一滴水,架着瓷碟直接开火。
出锅风味颇像烧烤,水份却又十足。
肉质滑嫩,外皮微脆,入口脱骨,咸鲜回味无穷。
秦秀清吃得眼睛都直了,脑海里抛去酱酱酿酿,只有唐觅清那令人赞不绝口的手艺。
手艺…唐觅清旁的手艺,她还没尝过。
可怜的唐觅清,浑身上下都被她觊觎了个遍。
盛菜小碟里还放了一棵菜心,简单拍蒜清炒,清爽可口。
那人嫌菜塞进饭碗里会太满,又或许是她们食量大每顿饭菜碟过多,那人怕她伸手夹菜会累着自个。
于是,同居后不久,不知从哪顿饭起,她们每套餐具都配备了一个专门的盛菜小碟。
唐觅清会仔细瞧着她吃饭的节奏,默默夹菜放进去。盛菜小碟中,最多不超她三五口的份量。
兴许,旁人眼里,她俩吃饭墨迹且繁琐。
可秦秀清很受用。
一来,她真的懒,有人伺候吃饭,何乐而不为。
更重要的是,她对唐觅清的信任,是从这些点滴,慢慢建立起来的。
在这段婚姻关系当中,毋庸置疑,她处于劣势地位。
倘若她俩因两情相悦而婚,断无此高低之分。可惜,她们是迫不得已的商业联姻,甚至是秦慕的卖女求荣。
她需要唐觅清的帮助,需要那人忠贞不渝的感情,来为她源源不断地添置夺下秦氏的制胜筹码。
忠诚难判断。
她只能从唐觅清大大小小的行为里,推断那人是不是真的完全只忠于她。
目前看来,是的。
衣食住行,工作生活,唐觅清的里里外外,都染上了她的气息。
吃下盛菜小碟里的最后一根菜,秦秀清饱得恰到好处。
五菜一汤,妻妻俩吃了个精光。
唐觅清喊了佣人进来收拾碗筷。
没多久,秦秀清被一则电话喊走,去处理事情了。
唐觅清理了理衣服,转身下楼,敲开了唐以寒和隋夏的房门。
母亲们的房间装修比较雅致,与她那简洁的白墙相比,多了几分上世纪的味道。
“坐吧。”唐以寒扶着隋夏坐到沙发上,悄悄对视一眼。
舒服地窝在单人沙发上,唐觅清笑着问:“妈妈,那百分之十的股份是您安排的?”
“你这是来质问我了?”唐以寒表情淡淡。
唐觅清耸了耸肩:“妈妈,您行行好,我才是无辜的受害者。”
唐以寒:“小兔崽子得了便宜还卖乖。”
唐觅清:“……”
她是真的无辜,因着这股份,害得她被老婆误解。
“妈咪,您也帮着妈妈瞒我。”
好吧,我也不追究了,您买这股份是要…?”
唐以寒&隋夏:“……”
又对视一眼。
瞧瞧,倒反天罡来了。
“送你的结婚礼物。”
唐觅清黑眸一亮:“那我可以随意处置是吧?文件呢亲爱的母亲们。”
对上这孩子,唐以寒总是无奈的。
“你又想故技重施,转回秦秀清名下?”
“借花送佛。”唐觅清点头。
唐以寒:“你先告诉妈妈,你和秦秀清发展到什么地步了?”
唐觅清:“妈妈,你怎么老打听妻妻私事。”
“太私密了,不告诉你。”眼珠子微转,像是打量着什么主意。
唐以寒:“……”
她是既欣慰又有些惆怅。
孩子总算长大,听这语气,且看那孩子面沐春风的模样,她估摸着妻妻俩如今已是有名有实。
心中那丝惆怅也烟消云散。
“秦慕想蚕食唐氏,她把嫡女嫁进来,你和秦秀清的资产便是妻妻共同资产。
做母亲的,若想从女儿手中骗取股份,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了。”
唐觅清震惊:“啊!?”
眼睛睁圆,朱唇微张。
“虽说你天定之女确是秦秀清,可我们本没打算近三年内让你结婚,至少三十岁以后。”
隋夏接话:“可秦氏味业的颓势过于异常,秦慕急需资金,就把秀清嫁过来换钱了。”
不是,这就更诡异了吧?
唐觅清:“秦氏倒便倒了,我不是照样能和阿清结婚?”
婚后再替阿清抢回秦氏,节节高升,计划通。
“傻孩子,秦慕把唐家都摸透了。
按你祖母的说法,觅离只能娶范离为正妻,而你,只能娶秦秀清为正妻。”
隋夏在听到两个‘正妻’后,悄悄翻了个白眼。
唐觅清大受震撼。
秦慕竟然拿阿清做交易,甚至威胁唐家。
她这岳母可谓是完全践踏了她的底线——秦秀清和唐家。
“好了,事情就这样,往后你们妻妻两心同,别给秦家欺负了去。”
至于秦秀清的立场,隋夏丝毫不担心,私生女全爆出来后,秦秀清不可能站在秦慕的立场。
否则,她家唐觅清现在至少得五六七八位外室。
如今一妇一妻,甚好。
“还没说呢,晚上怎么没来吃饭?”
唐觅清一颗心沉着,忽地因母亲的话回想起下午的缠绵旖旎,以及中午吃饭的事情。
她正色道:“睡过头了。妈妈,妈咪,日后我要与其他女子保持距离,你们也别那么热情地给我介绍朋友。”
“若要介绍,能不能介绍些有自理能力的朋友,别整得像这吕小姐一样要人照顾。”
她家阿清会吃醋。
而且,按照与秦秀清的口头协议,阿清会优先交朋友。
若让阿清照顾这些不能自理的朋友,她也会吃醋。
其实她并不理解,吕小姐为何能住进庄园,往常客人都在外面酒店住。
母亲们热情好客,她能理解,可给她惹了事,这不行。
闻言,隋夏眉眼舒展,笑着应下。
唐以寒神色一怔,直到女儿离开了,才回过神。
身旁妻子悠然起身,认真看了她一眼,无言。
可那眸中,对她满含的失望,抵过千言万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