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宴云舒没有否认,转身走向崖边,“马上仙门大比,凭你现在的修为,不可能取胜。”
“走,一起下去,等我炼出往升丹,你也吃一颗。”
司兰雪都没来得及为她的大方震惊,已被宴云舒抓住手腕儿,直直朝崖下跳去。
“啊……”
极速坠落的感觉令人惊恐,司兰雪尖叫着抱住宴云舒,整个人挂在她身上。
狂风吹得三人发丝胡乱飞舞,尖叫声响彻深渊,不知过去多久,双脚才软绵绵落在地上。
宴云舒松开左右两只手,再抖抖两边肩膀,看向胥长隐,“到了。”
胥长隐摸摸耳朵,不好意思退开。
他并非故意靠上去,实在刚才宴云舒抓得随便,又跳得突然,胥长隐毫无准备,才不小心扑在她肩上。
另一边司兰雪也悄悄红了脸,站起身来,吞吞吐吐着解释:“那个……我不是怕高……”
二人这般亲密接触,使刚才因戳穿对方身份升起的陌生感消散不少,亲近许多。
宴云舒没在意,左右张望打量起四周来。
极乐深渊之下,浓雾弥漫,入目一片白茫茫,什么也看不清。别说找往生树,他们但凡彼此分开一米都瞧不见对方身影。
宴云舒鼻尖嗅闻几下,再凝神细听,仍旧没有任何发现,懊恼“啧”了一声。
没想到刚下极乐深渊就陷入困境,寸步难行。
司兰雪虽知晓往生树在极乐深渊,但更多细节却不清楚,此时也是一筹莫展。
浓雾中,胥长隐眼珠一转,“姐姐,既然找不到,不如咱们想办法把那灵兽引出来?”
宴云舒扭头瞧他,挑挑眉问:“你有办法?”
胥长隐点点头,摇身一变幻出原形,偌大身躯腾飞空中,在她们头顶飞舞盘旋。
经过休养,他浑身伤势早恢复完全,每片鳞片都闪闪发光,正嚣张地上下翻腾,搅动风云。
崖壁上碎石不停滚落,大多数砸到胥长隐身上,再跌到地上。
狂风掀动宴云舒和司兰雪裙摆,声势浩大、沙土飞扬,她们不得不闭上双眼。
下一瞬,上方传出浑厚响亮吟声,震得人耳膜生疼,跟平日里那个话少乖巧、存在感极低的脆弱模样判若两人。
直到听见回声,确保声音传到深渊各个角落,胥长隐才停了动作,变回人形。
这么大动静,不可能引不来那灵兽。
“姐……”他刚开口,被宴云舒一把捂住嘴,“嘘。”
在三人身后很远很远的地方,深渊深处,隐约响起一声愤怒尖啸,若有似无的热浪和强大威压朝他们汹涌袭来。
竟敢故意挑衅,炽焰鹫挥动翅膀,满腔怒意朝这边飞过来。
“不好,这灵兽真的很强。”
宴云舒拧起眉,抓住二人手臂,以极快速度朝声音方向飞去,“我拖住它,你们去摘往生果。”
守护灵兽在这边,往生树必然也在这边。
“记住,无论如何意志坚定,至多两刻钟,必须拿到。”她话音刚落,一只通体燃烧着火焰的兀鹫尖啸着朝他们扑过来。
宴云舒一左一右按住两人,躲过那兀鹫之后,用力把他们推向前方,“快去。”
她自己则转回身,抬手召出一把剑来,迎着那团火冲上去。
“姐姐!”胥长隐很是担忧,他从未见宴云舒如此紧张过,这灵兽必然极其危险。
只一瞬,宴云舒已消失在他们视线中,随后前方“噌噌噌”的打斗声忽远忽近,还有灵兽越发愤怒的尖啸。
司兰雪也很担心,但还是转过身,朝前方望去,“时间紧迫,我们必须尽快摘到果子。”
说着,她掏出几张符篆,念完咒语,朝四面八方扔出去。
符篆绽放出刺目光芒,穿透浓雾,一闪而过间,照亮右前方一根庞大赤红的树干。
“这边。”司兰雪大步朝着那树干跑过去,猝不及防鼻尖钻进一股好闻的香气,后知后觉捂住口鼻,“糟了。”
一旦吸入往生树迷惑人的香气,便会陷入极乐幻境。下一刻,司兰雪脚步停滞,面带笑容靠坐在树下,一脸满足。
胥长隐很想去帮宴云舒,但又不能辜负她心意,最终还是调转脚步朝着往生树过去。
有白雾遮挡,他没瞧见司兰雪异常,不可避免也中了往生树的诱惑,跟着陷入幻境,靠坐在往生树下。
察觉有人接近往生树,炽焰鹫大发雷霆,想飞回树旁,被宴云舒挥剑拦下。
它浑身火焰,靠得太近,灼得宴云舒肌肤生疼,额头、后背、手心通通沁出汗来。
没想到在1518界第一次苦战,竟是跟一只鸟。
炽焰鹫毫无过错,正义之尺对它不起作用,宴云舒必须靠自己战胜它。
她不断挥着剑,利用凌冽剑气逼退炽焰鹫,一不小心被对方翅膀划破脸颊,当即嗅到伤口被烤熟的味道。
宴云舒深吸口气,气沉丹田,一边挥剑一边劝说:“我取往生果,是为了护你性命,请不要阻拦。”
“护我性命?可笑。”炽焰鹫才不信她这番鬼话,伸出利爪要划断她手臂,“哼,能伤我的人,还没出生。”
宴云舒往后翻滚,险险躲过利爪,又立刻挥剑拦住它,“你是灵兽,前些日子天崩地灭的场景,难道一点都不记得?”
她这话令炽焰鹫动作短暂迟疑,抓紧机会一脚把它踹得更远些,“若非我来救场,你早死了。”
炽焰鹫吃痛,尖啸着喷出火焰,正好落到宴云舒腿上。
火焰顷刻间点燃裙摆,在她腿上灼出鲜红印记。
宴云舒痛得咬紧牙,挥动指尖削掉着火的衣裙下摆。
她心生怒气,重新握紧长剑,“今天我一定要拿到往生果,要么你让一步,我赔你个别的;要么我打得你筋脉寸断,生死难料。”
她全然不顾自己会不会被火焰灼伤,径直朝炽焰鹫攻过去,不停挥动长剑,刺向对方脆弱的脖颈。
一刻钟过去,宴云舒浑身伤痕累累,炽焰鹫也受到创伤,而胥长隐和司兰雪,仍旧沉溺幻境,无法自拔。
幻境中,司兰雪回到了儿时无忧无虑时光,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宴云舒身后,在檀龙山四处玩闹。
爹爹娘亲对她们一视同仁,宠爱至极,没有争夺、没有仇恨、没有纷争……
而胥长隐,成功救出父母,家人团聚,喜不胜收。
“孩子,真是苦了你了。”母亲施绮泪眼婆娑,一下一下抚摸着他脑袋。
胥长隐摇摇头,笑中带泪,“不苦,只要能救出父亲母亲,孩儿一点都不苦。”
喜悦过后,胥璟神色凝重,突地有了几分真实,抬手把胥长隐推开,“长隐,你现在不该在这里,快醒醒。”
在他催促下,胥长隐猛然惊醒,吓出一身冷汗。
激烈的打斗声离他们越来越近,宴云舒怕是撑不了多久。他立刻从地上爬起来,拍打着司兰雪手臂,“司兰雪,快醒醒,没时间了,姐姐快撑不住了。”
他大可不管她,但宴云舒给司兰雪递了调解令,不能让她白费功夫。
听见声音,司兰雪皱皱眉,极其艰难把自己从幻境中抽离出来。
恢复神志后,二人不敢耽搁,立刻翻身而上,攀上往生树树枝,却瞬间传来痛呼声。
“有刺!小心些。”司兰雪掌心、脚底、四肢,全被树上尖刺扎破,瞬间流出鲜血。
往生树枝干上,密密麻麻长着半指长尖刺,一不留神便会刺穿手掌脚心。
无从下手便罢,浓雾掩映下,他们根本什么都看不见,更别提找往生果。
胥长隐捏捏指尖,压下痛楚,“你刚才那个穿透浓雾的符篆还有吗?”
“有。”司兰雪瞬间明白他意思,掏出符篆来,“唰唰唰”扔出去。
二人视线紧紧追随,一闪而过间敏锐找到上方红色小果子,各自摸索着靠近。
时间迅速流逝,胥长隐心下焦急,直接空手抓着那些刺,朝上爬去。
鲜血浸透二人鞋袜,胥长隐摘第二颗果子时,远处传来一声尖啸,随后所有打斗声猝然消失。
有什么“嘭”一声砸在地上,随后四周静谧无声,再没有一点动静。
“宴云舒!”不祥预感爬上脑海,胥长隐急急忙忙攥着往生果,往树下退去。
司兰雪也听见动静,但没立刻下树,而是继续往上爬,去摘最后一颗果子。
“宴云舒,宴云舒……”
胥长隐从树上狼狈滚落在地,浑身上下扎满尖刺,根本顾不上疼,连忙爬起来朝声音方向跑过去。
浓雾遮挡视线,他不小心踩在落石上,趔趄跌倒,又连忙爬起来。
后方忽然飞过来三道符篆,短暂照亮前方,胥长隐隐约瞧见不远处有一团凸起,奔上前去。
炽焰鹫浑身火焰不如之前旺盛,薄薄一层附在身上,闭眼躺在路中央,不知生死。
它颈侧,宴云舒一动不动侧躺在地上。
她浑身洁白衣裙裂开数道口子,脸颊、四肢、后背全是被烈焰灼烧留下的伤口,散发着淡淡肉香还有浓重血腥气。
胥长隐快步上前,趴跪在宴云舒身旁,颤颤巍巍伸出食指探她鼻息。
触到微弱气息后,他猛地松了口气,把宴云舒从地上扶起来,小心翼翼唤她,“姐姐,姐姐,我摘到果子了,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