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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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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对劲。

简清言心中警惕起来,周围光线暗得几乎看不见,他无奈退回宿舍,本想再观察一下情况,却隐约听到说话的声音。

“哥啊,真要把他关到这里吗?”说话的人声音尖细,有些犹豫。

“你怕什么,我给你好处行了吧。”声音听起来像是刘威强:“呵,你今晚乖乖在这儿待一晚上,要是后面告状,有你好果子吃!”

接着嘎吱一声,是大门开启的声音,他们似乎把什么人推了进来,然后又关上。

死一般的寂静。

简清言把之前的蜡烛继续点上,如今也只能用这个照明了。

他手里捏着一个道具出了门,外面不知为何一股尘土的味道。

烛光微弱摇摆不定,他走到大门前,隐约看到地上坐着一个人。

那人抬头看到微光,表情古井无波,眼角却是有未干涸的泪水:“你是谁?”

“罗宵?”简清言惊讶出声,他凑上前一把拉起地上的人:“你怎么在这里?”

罗宵侧头看着这个人:“你认识我?”

简清言哽住,他抬起蜡烛,仔细打量了一下眼前少年,他比起白天见的时候……脸上少了一些伤口。

“你看什么。”罗宵幽幽道,他对这种打量的目光有些排斥,挣开了简清言的手:“你能放我出去吗?”

简清言走到门边,推不开,他转身走向宿管的单独宿舍,竟然是锁住的,白天的时候明明上面没有锁。

“等等,嗯……现在是什么时间?”简清言意识到了什么。

“什么?今天是周二……”罗宵不明所以。

“我是说,你现在是……高三吗?”

“不是,我高二,怎么了?”罗宵感觉这个人真奇怪,问这个做什么,把他当确认时间的锚点吗?

简清言确认了,现在的时间应该是一年前,因为他记得罗宵本该是高三的学生。

这是一年前的宿舍……还没有进行翻新的旧宿舍。

不知道外面是否安全,简清言只能先带着罗宵躲进唯一开着的宿舍里,好在这间宿舍是没有被回溯的状态,有崭新的被褥和熟悉的油漆味。

总比外面的灰尘味好得多。

罗宵也有些惊讶废弃的旧宿舍里竟然还有一间是装修过的,他沉默得坐在干净的空床上,桌上的烛光摇曳不定,映不清眼底的神色。

“他们为什么要把你推进来?”简清言说着,又点了两支蜡烛,宿舍里面稍微亮了一点。

“我不知道,可能是看我不爽吧。”罗宵低垂着头,他前段时间才转学过来,对这些人完全不熟悉,突然遭难,除过单纯的讨厌也想不出什么其他理由了。

简清言心下微沉,听那两个男生的谈话,他们似乎必须让罗宵今晚待在这里,不论知情与否,这个宿舍里可是存在一只恶灵的。

特意选在这个时间回溯,今晚势必会发生什么。

罗宵难以忍受昏暗的环境,他站起身:“你有办法能出去吗?我不想待在这里。”

“嗯……是,但是这个宿舍楼除了大门其他地方都被封死了。”

简清言举起蜡烛推开门,不知何时,楼道里已经堆积起黑沉沉的雾气,行动间都能感受到两腿的阻塞。

“这是什么……?”罗宵震惊得瞪大双眼,他下意识跟紧简清言,手指攥紧他的衣摆。

“别害怕。”简清言心中也慌得一批,他只能握住罗宵的手,举着蜡烛在前方带路。

如今楼道竟然是这副景象,他也不敢把罗宵一人留在宿舍里。

他走在前面,一只手拿着蜡烛,一只手牵着罗宵。

罗宵冰凉的手被简清言包裹住,灼烧般的温度烫得他下意识抽回来,却又被紧紧攥住,他稍微抬起头,只看见简清言清瘦却可靠的背影。

宿管宿舍的门被锁上,事到如今只能暴力破门,只是简清言手里实在没有攻击道具,他只能尝试找其他东西。

一楼的消防斧是没有的,他瞬间就想到414宿舍发生过的凶杀案,也许那把斧头如今依然在空调外机上。

两侧的门都诡异得开着一条缝隙,好像在那缝隙中,有什么东西在窥伺着两个外来者。

一路爬上四楼,好在楼层越高黑雾越是稀薄,不至于让简清言到达四楼的时候直接累趴。

罗宵也累得够呛,一贯苍白的脸上都染上病态的嫣红,他直起腰,脚下踢了踢如同实质的黑雾:“我们来四楼干什么?难道要直接去顶楼跳下去吗?”

“怎么可能。”简清言失笑,看着罗宵故作冷静的脸,忍不住呼噜了一把他略微有些卷曲的头发:“安心,我会保护你离开的。”

罗宵红着脸拂开了他的手:“我还在长个子,不要乱摸头。”

简清言轻笑一声,觉得还是正常人的罗宵竟然意外可爱……他找到414号宿舍,上面的封条已经不见了,只是房门大开,比一条缝更加令人心慌。

“你要不原地等我一下?我取个东西就出来了。”

“……嗯。”罗宵也不想进入这个感觉很诡异的宿舍,他抬眼看了一眼简清言:“那你要快点。”

“好。”简清言把蜡烛递给他,一脚踏入宿舍,原本好似请君入瓮的宿舍门猛然紧闭,像是终于捕捉到了猎物。

紧闭的房门在简清言的意料之中,是以他心中并没有太过惊慌,只是眼前的一切依然太过离谱。

地上泼满了殷红的鲜血,血泊之中,躺着一个披散着头发的女生,她身上伤口很多,说不清哪一道才是致命伤。

原本的黑夜已经变成黄昏,窗户外可以看见空闲时间游荡的学生。

而凶手显而易见,他的手里还握着那把救过他一命的斧头呢。

简清言愣了一秒就反应过来,他转身锁上宿舍门,确保暂时不会有第三者发现这一幕。

地上的尸体和鲜血却无法瞬间抹消踪迹,简清言只能拿湿毛巾清理血迹,这时他才发现,他的身上穿着和那些学生一样的校服,身高也矮了一节。

镜子里的真相告诉他,他现在确实附身在之前的凶手身上了。

头疼。

把血迹囫囵擦干,尸体的身体和头部遭遇了多处砍击,他找出一个刮眉刀,用刀片在尸体上不断制造出或深或浅的伤痕,这样伪造成刀伤的话,也许能拖延一阵。

最后把刀片剥离出来,随手别在了床板夹层里。

他恍然,如果现在这幅景象是在还原当年场景,那或许死者本就是被斧头砍死的,他做的伪劣痕迹没被看出来,也许是其中有别的内幕。

也许他复刻整件凶杀案的结局就能脱离出去,可按照罗宵透露的结局,凶手最后是跳楼了的,那他……先处理好其他事情吧。

简清言把尸体推进床底,如今宿舍打眼一看,毫无案发现场的痕迹,只除了空气中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简清言脱下校服和染血的手套毛巾一起塞进盆子里,他穿着短袖,捧着盆出门之后马上就锁住,打算把这些东西先用公共洗衣机清理一下。

他不知道该怎么破解这片空间,事到如今先想办法为自己拖延时间。

楼道的监控似乎并没有在运转,这让简清言松了一口气。

公共水房还有好些同学在接热水,还有几人热情得招呼了一下简清言,他微笑着应下。

打开洗衣机把一团衣物扔进去,他作出烦闷的样子对刚才对他打招呼人的说:“烦死了,我刚刚放这儿的洗衣粉不见了!你们谁有看到吗”

几人摇摇头,一个女生说:“肯定是哪个缺德的偷了,我的借你吧。”

“哇,谢谢谢谢。”简清言如愿洗了衣服。

几人走的时候还在问简清言走不走,他说:“我害怕衣服又被谁偷了,就等一下吧。”

等水房的人都离开,他揪出手套从窗外扔掉,楼下正是一片枯草,应当不会被很快发现。

他回到宿舍,门锁已经被打开了。

他出来之前锁上了,能开门的,只有同样拥有钥匙的室友。

打开门,果然是室友。

她听见开门的声音,转身就和简清言对上了视线。

手里的斧头也暴露在眼前。

“你……你拿着斧头干什么?!”简清言下意识开始表演,他一脸受到了惊吓的表情就要后退。

室友比他更加慌乱:“不是我拿的,它本来就摆在这里!相信我。”

“别胡说了!那上面可都是血!”简清言一脸惊慌:“你拿它干什么了,我可要告老师的。”

“我没有!”室友扔下斧头,她扑过来一把拉住简清言:“问也是刚回到宿舍,谁知道这斧头哪儿来的,我们都处这么久了,你能不相信我?”

简清言故意被她拉住,他狐疑得盯着室友看了几秒,似乎暂时相信她了:“那现在什么情况,还是先和老师说一下吧。”

“不……不,先别和老师说,我害怕,我们先把这东西丢了吧。”

“你又没干坏事,害怕什么?”简清言眼睛一扫,就看见了床底下散出来的一缕头发。

完蛋!没处理好。

“怎、怎么了……”室友小心翼翼得靠近他。

“啊——!!”简清言感觉身体突然不受他的控制,半晌他才意识到这声尖叫居然是由他口中发出的,紧接着这具身体在呆滞的室友目送下冲出宿舍:“杀人了!救命啊!”

接下来室友也看到了床底下露出的乌黑的长发,她吓得脑子一懵,下意识把尺寸并不大的斧头丢出窗外,她跑出宿舍,对围观来的同学大声辩解:“不是我!我没有!”

警察带走了室友,盘问案发现场目击人时,简清言附身的女生失魂落魄,似乎脑子都被吓傻了,她说一句哭半天,还是旁边的同学替她说她一直在水房里等衣服洗好,而洗好的衣服也不过是一件校服和两片毛巾,实在正常得很。

楼道的监控无法调用,为此学校还受了好一通批评。

被带走的室友并没有完全定罪,可她的流言已经充斥校园。

真正的凶手一边接受同学的安慰,一边夜深人静捡回了被丢在水池边的斧头,把它用鞋带吊挂在窗户下面。

没过几天,室友便跳楼了,她哭喊着自证清白,殊不知死后的传言已经变成了心有愧疚畏罪自杀。

简清言扶额,从那一声尖叫开始,他便突然被踢出了身体,全程以第三人称看完这场事故,心里只剩下震惊。

这一招恶人先告状玩得6,甚至还把他洗衣服消灭证据那事利用上了。

他只是想先拖延一下时间找到破局的方法,可不是想直接帮犯人脱罪,尤其是室友,那才是真无辜。

可如果不出意外,凶手原本也是用了类似的方式脱罪的。

本以为凶手最后的结局是跳楼,没想到死亡的另有其人。

简清言漂浮在空中,一股奇异的吸力从地下传来,他顺从的放弃抵抗。

再次睁开眼,外面已经恢复成了黑夜,宿舍破破烂烂的,他探出窗户,把那把斧头捡了上来,这时他才注意到某个床铺的角落竟然蜷缩了一团黑黑的影子。

它并没有攻击的意图,可简清言谨慎走过时,才听见影子窸窸窣窣发出的呓语:“不是我……不是我……我没有……”

他心下了然,出去宿舍后再次见到罗宵,沉重的心情也没有得到缓解。

414的恶鬼根本不是凶手,而是被污蔑的室友。

先不论它之后变得如何凶恶,可说到底,它本不该遭受这些。

“你还好吗?”

简清言对上罗宵担忧的目光,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扬起的嘴角很是勉强:“我只是好像误会了一些事情。”

“嗯?”罗宵清凌凌的目光望着他,仿佛有无限的耐心。

“这件事说来话长,等先逃出去后再和你讲吧。”简清言重新握紧罗宵的手,地上的黑雾更加浓稠,这等实力不像是414的恶灵。

一路走到一楼时,雾气已经不再只是静静流淌了,好几次简清言感觉到有什么力量在尝试把自己拉进去,他只能仅仅贴着罗宵,不知道是不是关键NPC的身份,他受到的影响没有玩家身份那么大。

到最后他几乎要一整个抱住罗宵了,而怀中的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害怕,并没有排斥他的接近。

罗宵的好脾气让他松了口气,如果被讨厌,心里还是会难受一下的。

好不容易到了宿管门前,简清言一斧头劈上去,木门应声出现了裂口,他用力反复数次,身上已经出现薄薄冷汗,阴森雾气的包裹下几乎冻得牙齿打颤,更不要说还需要耗费力气来抵抗那股拉扯力了。

窗户果然没有封栏,简清言推了一把罗宵:“快上去。”

“那你呢?”

“没事,我后跟上也可以。”而且简清言合理怀疑这些雾气的异常和罗宵脱不了关系,“你小心些,外面有高低差。”

“嗯。”罗宵爬上桌子,黑雾卷住他的腿,作势往上攀爬。

简清言把淤泥般浓稠的黑雾扯下来,他已然有些力不从心:“快些!”

罗宵慌张得抽回腿,不再犹豫,爬上窗户跃出去:“……啊!”

他被箍在半空,黑雾犹如实质拦腰困住他,缓慢得拖动,甚至不少雾气灌入他的口鼻耳朵,罗宵呼吸不能,他用力挣扎起来,却没半分效果。

“该死……”简清言暗骂一声,他拿出一个圆形装置,扣动机关后瞬间燃起火焰。

普通的火焰自然是对鬼魂之类没有用处的,可这是游戏道具,自带压制效果。

黑雾被点燃,雾气翻滚,火焰被卷入,却带来更大的痛苦,一时间火焰漫天,光亮比白日更盛。

罗宵猝不及防被扔下来,他扑倒在草丛里,脸颊被划出一道血痕。

窗口喷涌出灼热的火焰,却并没有再蔓延出来。

他抬起头,直愣愣望向那片浓郁到从窗户倾泄而出的温暖光亮,嗓音颤抖:“喂……你能出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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