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这个号的看法啊,第一就是没有料到。”水木沐回想着那古朴的宣纸、气派的字迹,正面的就两个字,便是“霫亭”。最开始她连“霫”字都不认识,细查才知道音与意思。后面写着:以它为字可配你?
细细想想,她确实常将雨雪与亭子意象叠加。
“不过,我一直以为我的号会与朵梅有关系。毕竟我第一首就是有关朵梅,也因此出名吗。”水木沐说。
“霫亭成为十诗之一是因为这首诗吗?”梦含苡问,她记得是“墨卿缥缈霫亭婉”。那首诗可不能算婉。
“自然不是。如若我保持那傲气,就无法在十诗立足了,毕竟有雀喙狂。”水木沐莞尔,“雀喙是南国谏官东玦言吧,他是不是与南国帝有些矛盾?”
顺带一提,十诗是陆离无忌笑狐讽,伞归中礼雀喙狂,竹影狷介遥杳思,墨卿缥缈霫亭婉,扶苏无双环憾心。陆离是中原丞相虞决的号;笑狐是风门的继承人风凌轩的字(风门在武林立足,包含暗杀、保护、偷窃、情报等业务,他们会收集无家儿童,培养他们,从而成为风门的一员);伞归是游历六国讲学的夫子(效仿孔子,但不会劝说国君)古柰珖的号;竹影是理国不受宠皇子季夙箐的号;遥杳身份不明;墨卿是连家公子莲幻云的号;扶苏是指北国重臣雪扶苏;环身份不明,只知是京城人。
梦含苡的家就在拐角,于是与水木沐挥手告别,并对她说:“我晚上想一想,明天你就称呼我的号吧!”。水木沐欣然点头。
再回头,水木沐想上马,但是踏尘呆呆的立在那,顺着它的眼睛,水木沐看见一匹马。
那马是真的漂亮,整体成碧色,有一个美丽精致的头,前额稍短而宽、成楔型。脸的侧面是凹的,有一个度,不会太过弯曲。鼻孔大,尾巴很灵活,也很出众,翘的高高,偶尔甩到与背齐高或稍高的位置。有着纤细的毛发,在光照下极为耀眼。它也有独特的骨骼比例,这种比例大体相当于马类身材的“黄金分割”,是马中的翘楚。(阿拉伯马)
“怎么,踏尘?看上人家啦?”水木沐笑问,“你也不看看人家看得上你这丑丫头不?”
踏尘怒打了个响鼻,撩蹄子中。
“呦,我说错什么了?你看看人家,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品种,但一看就贵气。那是你个小土包配的上的啊!”水木沐趾高气昂。
踏尘显然更暴躁。
这是从大门门口走出两个人,一个是位年迈的管家带着一个围着幕离的人,那人身形高挑修长,看不见脸却能看到手部白皙的皮肤,不属于中原人的白皮肤。而且幕离能露出稍稍蜷曲的头发。缥色线纱的竖领对襟箭袖衫袄上绣着菱形纹,下着碧色衬裙。
“青云。”那人轻声唤马。
那人翻身上马,动作实为潇洒,向水木沐这边奔来。马飞驰带起一阵风,黑色幕离掀起一角。那人也似乎在往水木沐这边瞟,似乎疑惑小姑娘与马谈话这一行为;或者他也是这样会同马说话的人,只是大家都不理解他,如今看见了同类。
但当时看见他的时候,水木沐脑子直接清空。
因为她看见了一双碧色的瞳眸,比他身上的碧色还要漂亮。“便引诗情到碧霄”
这一刻,树上的碧叶也沙沙作响。
踏尘又打了个响鼻,似乎不满水木沐不允许它犯花痴,而自己犯。
“我只是单纯的欣赏。”水木沐回过神来,“我才不嫁人呢!”
踏尘一脸鄙夷,水木沐就是能感觉出来。
“我知道的,我那配得上他这种人啊,看着就贵气。”水木沐叹息。
再一细看,这里竟是秦府,将军秦贺醍的家。这里没有一点富丽堂皇,也不见一点将军府该有的气派。就像普通人家一样,唯有那块匾额气派,通体漆黑,似乎有些条纹,甚至带了些光泽。听说是用从比南国理国更远的地方运来的黑檀木做的。周边有金箔弄上去的花纹。那花纹是虎,象征着秦家的勇猛。尤其是上面的字,笔走龙蛇,霸气刚猛,那是皇上亲自写的。
那不是给现将军秦贺醍的,而是给他已战死父亲,陪着皇帝打天下的忠臣老将的。(不能叫老将,秦贺醍的父亲与皇帝差不多岁数,刚刚半百之年)
就在一盏茶之前,这个外族人来到秦府门口,老管家虽不明所以,甚至有些谨慎,这个人带着幕离,又身为外族中原话说的却流利,但得知他来找夫人(秦贺醍的母亲)时,还是带他进去了。毕竟夫人当时也有陪夫君征战沙场。
进了街门,又穿过垂花门,直接从庭院进到正房。一进正房就见到一位妇人,她并不华贵,衣服也朴素,但很漂亮,有一种温柔与暴力的冲突美感。
这个人跪倒在地,解下了幕离,抬眸看这位夫人。夫人不可置信,瞪大了原本带着锋利的眼睛。她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只是匆忙的将人扶起来,让人坐在床榻上。
“你是…”似是疑惑更似是肯定有不敢相信。
“是我。”他很平静。
“你怎么过来了?”夫人问。
“本来应该和他们一起到的,只是那样就见不到你们了。”他笑中藏着苦涩。
“她怎么样?”夫人担忧。
“已经死了。”他到回答的平淡。但细看他瞳眸便发现里边蕴藉的悲伤。
“怎么会?”夫人不敢置信,嘴边也张开了。瘫坐在古朴的床榻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突然,她转过身抱住眼前这个已经长大的男人。男人显然没有料到,眨巴眨巴眼睛。
他听见夫人说:“孩子,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以后你在这里,我和小醍不会让你受一点委屈。”他的眼角在刹那间湿润,有人关心,有人撑腰,竟然是这种感觉。
但他轻轻的推开夫人,面带微笑说:“不,我不是躲在别人身后的懦夫,我有我要做的事。”
夫人看着那碧色的眼睛,看到里面是坚定的执着和仇恨。她也暗暗吃惊。这孩子,受了多大的罪,仇恨到了这种地步。
“赐我个字吧。”
“那,弈缎,怎么样?”
弈缎点头道好。
“孩子,有什么问题和我说,实在不行去指示秦贺醍。”夫人霸气侧漏,把自家儿子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