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酒说着也是一副稍许关切的模样,却莫名感觉自己有点像是恶人,活生生的要将两人拆散似的,看他们彼此如今的模样,估计也是浓情蜜意的时刻,要是真的将其分开,或许也是有些棒打鸳鸯了。
不过那公子倒是略过念酒的言语,看出卿逸道长才是领头的那位,便跪地替那姒女求情。
“道长,这事情与你毫无关系,若是为钱而来,我这几年来有一些储蓄也都可以尽数奉上,还请道长当做毫不知情,将此事隐瞒告知父亲。”或许先前有过这种法子,也是用这种方式来办好的。
那公子已然将话语找好,也不必卿逸道长多烦恼操心,“只管说是我本就是体弱身虚,本就是生来如此,也是无药可救。”
那青年到底也是才二十出头的模样,虽然说身体虚弱,但是却平白有着一股子的硬气坚韧,“平白吊着这么多年、也毫无作为,无法尽孝,就连男子所谓顶天立地君子端方,也无法考取功名利禄膝下尽孝,平添惹得父母受累担忧多虑,实属不孝。”
或许他也是知晓自己的状况,所以想要趁着这些年岁好好活一场。
毕竟他也是知晓,除了姒女外也没有人会真心喜欢自己一个病秧子,更何况若是有意谋之,是为了他父母的家业而来,还是引狼入室,不如便当做什么都不知晓,就如同先前那些道长一般,通情达理也知晓人情世故,他们自然也会看得出来。
想着这公子没几年好活,不如收钱也成全了去,也算是全了一番人鬼情缘,待他死后道一段佳话。
大抵他还是很在意这位姒女,故而也不顾阻拦上前去护在那姒女的身前,硬生生站着撑着也不愿坐下,那清秀苍白的面上却也有着富家公子养尊处优却礼仪卿逸的姿态,不卑不亢般进退有度,却在望向身后的白衣女子面前却满是柔情温和。
“若有来世,再且续缘,此番必然护予。”这不单单是对她所言,其中的深意就连念酒也同样是看得出来的,若是有相爱过,自然也是知晓这种感情。
这世上哪里有那么多一厢情愿不顾一切的恋爱脑,大多也都是明哲保身深思熟虑后仍然想要坚定选择的,爱本就不完美,但也因而成为最为重要而珍贵之物。
或许这位公子早早便知晓了自己的命运,他自知自己违抗不过天命,在最后的一些时日也想要成全父母的心意,便也不再抗拒那所谓的成婚。
或许他知晓这世上除了父母外,大抵再无人真心待他,也知晓自己这般的选择会迫害了一位女子的命运,但他也只能保证对那位女子的礼待负责相敬如宾是基于她孝敬公婆之后会保她衣食无忧后生安逸,至于自己,也不过是想要在最后得偿所愿罢了。
倘若说来,若是身为青年,又有谁不想考取功名在父母跟前尽孝,又有一番的功名成果,娶一位小家碧玉子嗣满堂和和美美阖家幸福的,只是到底须弥便是虚幻,到底所得不可求,他早便知晓他眼前的路,左右改变不了什么。
世人也皆是如此,便是有万般所求,也无法所得,此才为人之常情。
若有了钱,便也想要有寿命。
若有了亲,便也想有一位知心可人儿。
凡尘世间也皆是如此,多少恩怨贪痴,也难有圆满,万般皆是命,从未由得人。
但是出生家世,父母姐妹,街坊邻里,一路上的功名利禄与坎坷艰辛,我们所遭遇的一切,大多也是必然经历,亦无可得,却反反复复的失去,到最后也什么的不剩下,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一辈子也都是为了那些虚妄的东西所求,却屡屡所求不得。
无论是曾经还是如今,也皆是这般,不知是可笑还是可叹,世道如此,百姓如此,便是常人也是为了活而活,有的人笑你柴米油盐酱醋茶,有的人笑你一生过半也毫无所得,贪痴半生,到底也是黄土一把,尘土随风,不复存在。
珍惜眼前,还是为了日后打算,假若日后也没有日后,剩不下多少时候,又能够如何作为。
来来往往皆是一遭,可还是要经历,人人都想要家财万贯,想要美女如云,也想要快活似神仙,究竟何为神仙,自然是如同凡人,逍遥快活自在般,苦难为历劫,幸福也不过是当头一棒的提点。
兜兜转转来回使然,到底也是这么一遭,怎么活,活成什么样,知足还是满足,究竟是长命还是短寿,到底人这一遭是为何,也未尝有人真正通透。
他已然明了,也就做好了周全他人打算。
见那公子执意要护在那女子身前,念酒也是拦也不好不阻止也不好,毕竟这般下去的结果他们自然知晓,便是于情于理也都是相斥的。
念酒拿不定主意也狠不下心来,只能冷眼旁观望着那卿逸道长如何处理这等事情,毕竟比起自己,或许这种事情卿逸道长也是见得多了的,自然是知晓该如何做的。
但仔细想想,按照她先前所言去到那何府也只是为了求取,并非是有意吓人,而且那时也是被念酒的符咒给吓得转身离开,也被卿逸道长逮着飞快逃了去的。
而这姒女倒也并未作乱,毕竟尚且还有人性,便是之前去那孰地何家,也仅仅只是知晓那何家家中有一宝物,对于凡人身体有益,故而才想法子不远几里前去打算寻那老爷讨要。
但是姒女毕竟也只能是在夜半出现,那老爷一看到自己床榻前一个白衣鬼魂,自然是被吓到的,哪里能够沟通呢。
见之前的事情没有达成,那姒女也已然尽己所能,知晓这位公子再过几日便要冲喜成婚,心里便是不舍,又恐这公子丢了性命,所以也便出此下策。
便是希望这公子能够多有几日的性命,也好全了这世间的命运。
只是毕竟是人鬼殊途,本就是罔顾人伦,自然是不会有世道容得下的。
“道长。”见到时局也是有些僵持不下,卿逸道长也暂且并未开口言即,念酒知晓再耽搁下去也就要天黑了,故而稍许催促。
只是如今说来,念酒知晓自己也是陪同道长前来办事,但是联系到自己先前的事情,或许念酒也是能够理解的。
若是真的要这般下去,也不过是局中人心满意足,外人看着倒是不那般的圆满,甚至是满目疮痍。
卿逸道长听闻,也只是给够了他们的时间,才并未理会那公子的阻拦,开口言语。
“令尊若是知晓,怕是不会同意,况且公子若是有心,便待往生后再续,如今且全了一番心意。”
说罢也只是蓦然施法将那姒女收入了锦囊之中,兴许也是知晓这等事情,故而也是与以往那般行事,看似冰冷冷漠了些,但也只是最好的法子。
说来本就是如今此番,若单单只是除魔除妖倒也好办些,尤其是遇到十恶不赦的那般,直接铲除或是降服。
但这下山的意义,本不在于收服,而是在于经历的人情世故,与遇到这等伦理纲常该如何处理,见惯了人情世故人心险恶,是除妖还是度化,是因人还是由果。
若是遇到了这般的事情,该如何作为,若是有那人情恩怨,有前缘因果,该如何参悟理会。
“公子这几日还是好生歇息,我们改日再来看望您。”念酒见卿逸道长将那姒女收服后,也是准备离开去告知那老爷夫人。
念酒也只是匆匆上前将那公子扶上床榻给他盖好被褥,见他仍然是眼眶含泪握着手里的香囊不肯松手,念酒只是低叹一声,悄然说道。
“改日我们前来,我托道长再让你们见上一面便是,过几日还有大事,公子还是保重身体要紧。”
说着也是知晓外面候着的人要进来,也便赶忙先出去跟上那卿逸道长。
或许卿逸道长也是知晓念酒之后与那位公子讲了些什么,也是并未表现,在厅堂前只是面容少许严峻,在告知了老爷之后的事情,也是禀明已然将邪祟之物除去,诚然公事公办。
见那老爷语重心长泪眼婆娑的轻叹一声,也是放下心来,坦然到之前他前去看望时也是有发现些异样,子嗣似乎是和谁在交谈般,但屋内的人也是被谴出一干二净,分明就只有他一人。
但是那时透过窗棂剪影,烛火摇曳间望去,那屋子里面好似还有个人影,看着也像是一位女子般。
老爷见此也就打探人进去询问,却又眼睁睁看着那女子在烛火剪影之间凭空消失,心下也是一惊,便想着估计是被妖魔缠身的缘故,估摸着也知晓些什么。
但毕竟为人父母,也不好直言,去询问细节,便只能旁敲侧击般的这般法子。
之前夫人老爷也不是不知晓那些道长不过是折中法子哄骗他们的,他们也是于心不忍,但是又恐子嗣受到纠缠,故而迟迟未断绝这般的纠葛,如今好在也解决了。
那老爷说着也解释,之后也会好好让夫人好好劝劝公子就是,毕竟他们也就这么一个子嗣,两人都年龄大了不适合生育,只能将心神全部放在子嗣心上了,如今说来也是最好的法子了。
便也邀请卿逸道长与念酒在之后前来参加宴席便是,以表感激之意,子嗣之后也是要大婚成亲,卿逸道长也只是颔首应答,便也抬步告退离开了府邸内。
在路上的时候,或许也是因为这个缘由,念酒也还在思虑着究竟该如何言即。
“道长之后是要将刚刚收服的那姒女超度吗?”实际上念酒也不大懂得佛修道修之类的事情,更何况面前的卿逸道长原先看着也是不同于以往的僧人或是道士那般,估计是多多少少都有些折中,故而这般询问。
但卿逸道长似乎早便看出了念酒的意向,是想着让他再将那刚刚收服的姒女改日寻个时间再放出来,也只是直言拒绝,“锦囊多则三五日便会炼化,最多超度往生轮回,且不能与其再有纠葛。”
大抵已然很明显的拒绝了。
念酒听着心里或许也是有些怅然若失,毕竟怎么说刚刚自己也是答应下来了,看来还是没有什么机会,但是这般一想,也是知晓自己的能力不足。
如今还是在自己的能力范围之外,平白的那般承诺答应下来也是不好。
只是倘若不让他们彼此再见面一次,怕是之后那位公子也是心里抱恙遗憾许久,自己也是口说无凭的答应了,也是让道长难做了些。
“我刚刚承诺让他们再见上一面,是我并未考虑周全,太过忧虑。”念酒也只是坦诚道歉,毕竟刚才也是受到那副场景的影响,自己心里的天平也是略有偏向。
且说这般本就是不同于以往的人情世故,而且也与人鬼殊途有道,“我方才尚未有其分寸,还望道长见谅,这事情我再找找有没有其他的法子。”
姒女之事,虽然念酒表现上道歉,但是心里却也还是在想着有没有什么法子可以让他们有什么方式联络一下,或者是见上一面,毕竟是自己承诺的事情,不做到也是说不过去的,或许也只是自己一厢情愿,但是也还是得负责任的。
卿逸兴许是听闻念酒所言,偏眸驻足,朝着念酒的方向一瞧,心知晓他不过是一介凡夫俗子,又如何有法子这般迂回该之,便也开口,“这几日带笔墨来我房中,书信一封也作因缘结果,等成亲那日前去代交给那位公子,算作尘缘散尽。”
“多谢道长。”念酒也是知晓卿逸道长也是在给自己擦屁股,也只是明面上讪笑了一下,心下也放松松懈了些。
之后这事情可以解决便好,不过下次还真的不能这般的轻易承诺,不若自己真的到做不到的时候,也是知晓这种感觉的。
空口无凭的说大话,而且也不是什么好的结果。
卿逸见念酒算是放松了些,才收回目光来,如今的时候还不晚,将这姒女的事情解决之后,也还要再看看附近的情况。
念酒虽然不知,却也记挂着好在之前教小丁识字,屋里面也有笔墨纸砚,待到傍晚有空的时候借用一下给到道长,让那姒女将该说该写的话写下,之后再交给那位病公子,或许也比起不见也算是一个折中的法子。
只是如今该去哪里,念酒尚且不知,也知晓自己也是对于这些妖魔鬼怪灵异之事不甚了解,如今若是一直跟着道长的确是有些拖后腿的模样,除了多个人再加上武艺之外估计也是帮不上什么忙,心下也有些心虚摸了摸鼻尖,却也只得继续跟着上去。
不过念酒也是想着,若是自己知晓这些事情,或许也是能够有些作用的。
但是也就是不知晓,道长愿不愿意告知一下,或许自己之后也可以帮上些什么忙,毕竟也是与道法符术有关的,会不会是说把传道教诲修道领悟的东西暴露了也不知晓,所以也就还没有敢提及。
但是卿逸也只是一见,便知晓念酒究竟是想着些何,故而驻足他停滞,“日后你陪同行事,适时我会告知一些期间事由。”
虽然不知道眼下算不算合作关系,但先前也是念酒一厢情愿要跟着的,如今道长同意了,那也就没有什么不必要的烦恼。
念酒听闻时眼睛也是一亮,立马就积极乐呵的答应了下来。
“那我可以问一下道长之前的事情吗?”念酒试探到,毕竟先不说日后,实际上念酒如今就有很多不明所以的事情。
“但说无妨。”
“之前道长你外出时是有什么事情要办嘛?我看你平日也都是比较繁忙。”估计也是觉得自己问的太直接,也就在后面又加上了一句。
卿逸听闻只是稍许沉思,“邻城附近异动偏多,故而此番前往,先为劝阻归处,后再照章就罚。”
或许也并非是不能与人所言,但是卿逸本身也是独来独往,对于这等事情也都是以自己的行事习惯。
但是究竟说是为何,降妖除魔捍卫正道本就是他所该做,也是职责所在,并非是说这天下的道长或是能人异士那般之多就不需要了的,但是玄轩本就是像对外所说那般,灵异异动也是诸多,无论是妖魔鬼怪也皆是见之不少。
兴许也是觉得这样下去的确不是办法,念酒续而问到,“那此后该如何。”
“邻城过后,三十里外,有一处繁华之地,其间再过半月,便会有诸位异士前往同聚,共同商议此事,算作八九不离十。”卿逸坦然言即,毕竟如今虽说在邻城暂且居住一段时日,但是天下之大,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去办。
在天下同盟会之中也还有众多能人异士修道之人皆有为此而聚,但眼下还是能够尽量做些便尽量而为。
“过后这附近有异,得先前去驱散。”
卿逸说道,却只是见念酒如今毕竟是习武之人,或许教授些也未尝不可,毕竟也是诸多道友皆知,关于明灵阴阳之术,还有闭息修炼等。
卿逸其实也是看得出来,念酒的身体体质底子对于修道也并非不可,若是有人引导,或许也是能够学上几招半式。
这不单单是只为了一人,只要念酒有心,卿逸倒也可以教一二。
这世上但凡多一人知晓术法救世,那便多一份力量,若是能够薪火相传,又何谈会惧怕那些所谓的道法术式不再传承,不过是这世道先为生存,后谈其他,因而也因人而异。
倘若世人人人皆知晓那捍卫正道之术,又何谈会无法抵挡这妖魔鬼怪,问心问凝。
但如今毕竟还未熟识,卿逸心下还是有几分的顾虑考量,也只是等待日后,若有机会,所以念酒自然也不知晓卿逸道长究竟是如何所向。
兴许也是听着一知半解,故而念酒也只是稍许缄默,仔细思虑先前的事情,或许也是和卿逸道长所言的也相似,毕竟玄轩本就是有异,究竟是从哪里来的那么多的妖物或是灵异鬼怪,源头究竟是在何处,兴许也得多加考量。
“之后若有常事,也便叫上我一同吧,若有什么异样也好及时察觉。”念酒诚然说道,或许也是为了自己的事情,也许是有何的作为。
虽然说他并非是什么能人异士,却也想要尽己所能,能够帮上一二也好。
“听闻期间有妖物横行,每到夜寐时分便会出来游走,可谓是有几分伤人恐吓,不过好在我之前前去衙门打听时也没有什么太过严重,人命之失也不多,都是几年前的事情,最多也就是这几个月有吓人害人的势头,大抵是最近的道长修士也多了些,维持了安稳秩序。”念酒也不是说对这里的事情全然不懂,只不过是还未知晓全貌。
卿逸听闻念酒先前有仔细打听过,也便知晓颔首。
左右今日的事情也办完了,估计傍晚也不会有什么意外,所以也就提早回院了来。
念酒也是恰巧见到小丁刚刚锻炼完后外出买菜做饭,见到念酒与卿逸道长回来,便也一同用膳。
其间兴许小丁也是有心,故而说了些那时的听闻,好似说最近的修士道长都会朝着不远的繁都前去,说是要一并讨论那除魔卫道之法。
但这毕竟是与他们凡夫俗子没有什么干系,所以小丁也是听着个乐趣,回来后和念酒言说一二。
念酒吃菜时听闻小丁那副眉飞凤舞的模样,也是眉眼一笑,听出了小丁的言下之意。
这家伙大抵也会感到好奇,显然心有所期。
虽然说小丁遇到事情还是会惧怕,但毕竟也是人之常情,平常遇到这种事情很少,也难就接触到,况且念酒见得民风民俗多了,自然也是知晓小丁的言下之意究竟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