芬格尔进来时,白鹿浔正坐在窗边,难得温暖明媚的阳光铺洒在圆形茶几上,使得茶几上陈列的银质茶具发出闪闪的微光。
女孩一手端着骨瓷茶杯,一手拉动着视频的进度条,听到声音也没抬头。
芬格尔自觉拖过一旁的高背椅,凑到白鹿浔身边,给自己倒茶、拿点心,半点不耽误,抽空瞄了两眼视频。
太熟悉了,近期校园论坛最火爆的视频,期待了一整个学年的双A之战,两人的关系从素不相识到突然搭档做任务再到回校后互不搭理仿佛陌生人一般,单拎出来每段故事都值得在论坛八一八,更别说是结局之战。
充满爆点但除了人名地名外全部虚构的标题:白鹿浔更胜一筹,恺撒当场求婚,缅甸任务竟是因爱生恨?给芬格尔赚了无数点击和广告费,拍摄视频的狗仔直接一跃成为新闻部副部长。
当事人正是眼前的一脸仿佛无关人士的白鹿浔。
视频拍的不错,芬格尔认为那小子简历上说的好莱坞拍摄经历不是瞎说,明明是一个人偷偷摸摸躲在草丛里拍的视频,竟然能做到运镜和转化视角的同时完整记录下战斗双方的动作。
“你看这个做什么?”芬格尔有些好奇,“回味骄傲贵公子的战败时刻?”
“好土的形容……我没那么无聊。”白鹿浔把进度条拖回开头,“战斗中我有种熟悉感。”
闻言芬格尔惊讶了一瞬,“记忆恢复了吗?”
白鹿浔摇摇头,“只是一点感觉。”
说着,她按下播放键,芬格尔也安静下来,画面开始于女孩独坐在湖边的长椅,长发披肩,幽暗宁静的氛围中她面前的湖光月色营造了几乎梦幻的开头。
芬格尔不是第一次看这个开头,单独看视频时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受,师妹喜欢发呆,文雅点叫放空自我。靠着近乎完美的外貌条件,即使是发呆也不会让人觉得乏味,多愁善感的人甚至会自我联想许多愁绪和伤怀,比如论坛那些文艺派。
芬格尔不是这类人,他只觉得很好看,不论是景还是人。
但此时和她一起看时,他发现其实他是有感触的。
太静了。
“所以你在等恺撒,你们约好了?”芬格尔突然问。
白鹿浔听到问题愣了下,抬头看他,芬格尔坐没个正行,手臂撑在她的椅背上,已经半个身子靠了过来,像是两个人分享了同一把椅子。
是背后灵,白鹿浔想,很大一只背后灵。
见她发愣,芬格尔笑了下,轻声说:“我随便问问,师兄憋不住要说话的,太安静的娱乐不适合我,你们打架怎么和演默剧一样。”
“你该去问你的小弟视频为什么没收音。”白鹿浔吐槽后解释道:“没有约定,我路上收到了执行部的任务邮件,可能一开学就要走,正巧遇到恺撒,想着干脆打一架吧,赶紧打完这个学期也就结束了。他很配合,所以一切很顺利。”
“他当然配合,我发誓那一刻你说什么他都会答应。”
“编排老大,你社团经费要飞了。”白鹿浔做了个嘘的动作,专心想寻找昨天那丝熟悉感。
画面中,恺撒一身骑装,腰间挎着狄克推多,看样子刚从校外回来,两人面对面说了几句话,随即换了个相对空旷的地方,镜头小心挪过去,此时双方都发现了有人在偷拍,先后投来了视线,又同样无所谓地忽视了。
于是掌机的狗仔稍微大胆起来,选了个好角度,但到底不敢太近,免得被误伤。
白鹿浔是纯棉米色长袖长裤,像是刚从某个太极馆出来,低头把头发扎成马尾,下一秒长刀出鞘,刀光闪烁,两人瞬间交换几个来回。
抛开利益相关,芬格尔良心评价这场战斗很“好看”,双方你来我往几乎没有战斗的火药味,动作一刚一柔,像是月下合奏的翩然舞曲,甚至连面部表情都相当完美,有好事者逐帧细看都没截到崩坏画面,直呼两人可以出道了,让全世界领略什么叫偶像的自我修养!
而能看到这段视频的卡塞尔学生都不是外行,没有火药味不意味着这场战斗不激烈,他们踩着刀刃在跳舞,每一秒钟双方都会漏出破绽,但更快的是下一个杀招。女孩的气息在战斗中愈发凛冽冷酷,速度越来越快,节奏如鼓点不停威逼另一方强行提速,又忽然在某一刻节奏变得柔和缓慢。
对节奏的调整和适应非常考验双方的神经,一旦有一方脱节,结局便见分晓。恺撒和白鹿浔两人却好像互相练习无数次一样默契,这一段视频证明了两人的实力配得上缅甸任务的高评分,也证明了两人曾是货真价实的搭档。
只有队友和敌人会如此了解彼此,而他们既是队友又是敌人。
“你们很熟悉对方。”芬格尔说,“尽管你不记得了。”
“已经结束的事情记不记得都无关紧要了,我要保证的是以后不会再发生第二次。”
重看视频,白鹿浔再没有昨天战斗时的感受,那种隐隐的默契和亲近。
白鹿浔兴趣缺缺地敲敲芬格尔的手指,正好垂在她脸颊边,不用看都知道男人现在的姿势肯定非常散漫。
芬格尔眼神有些散,看着指尖被女孩拨弄,像被弹奏的钢琴键,她说出的话音也故意搞怪,几个字的往外蹦:“师兄和我搭档,我和你也熟。任务,包过的,我超强。”
“强强强,恺撒在论坛公开说你的实力深不可测,但师妹你个前失忆患者说话没效啊,改天做完任务把我忘了,师兄要哭晕过去。”
“保证不忘,忘了,当我,没说。”白鹿浔忍不住笑了起来,捏了捏芬格尔的指节,恢复正常,“拜托,我都发出组队邀请了,你不跪谢隆恩在犹豫什么?”
芬格尔龇牙咧嘴道:“在想哪个姿势跪谢舒服点。”
“真没节操啊。”白鹿浔摇头,话锋一转:“所以你突然找我有什么事?”
“恺撒威逼利诱没节操的小弟我来提醒你开窗,但你自己也发现了。”芬格尔合上她面前的笔记本电脑,白色落地窗外的景色彻底暴露于视野中。
白鹿浔宿舍正对着的是一座高约三十米的塔楼,春天时绿墙红瓦,偶尔会有人上去写生,但冬天便会萧条许多,光秃秃的一片。
今天清晨墙上突兀出现一条蜿蜒的玫瑰河,火红的玫瑰花像是女神的泉水从高塔之上倾倒,其间点缀的珍珠既是花瓣的晨露又是河流水花的迸溅。
没有人会错认,误以为是来自学院的关怀或者大自然的奇迹,因为河底的绿地上插着一块木牌,中文写着:
赠阿芙洛——恺撒。
男人微微压低身子,视线和撑着脸的女孩平行,也看向那面玫瑰墙,不知道是收钱办事所以认真了点还是真正提起了兴趣,声音不似以往吊儿郎当,笑道:“Spring arrived.”
“师妹,有什么感想?”
“这也是他请你来问的?”
“狗仔的必备素养就是一颗好奇心。”芬格尔没否认,歪头看向女孩,她脸上是淡淡的笑意,眼神没看向窗外,而是投向他,眼眸中仿佛纳进满堂春华,她在窗边,那再美的花也沦为陪衬。
他曾开玩笑说师妹可以去□□恺撒,其实她不需要费什么心思,只要像这样简单笑一笑,谁又能拒绝她。如果这叫色|诱,简直是降低了美人计的技术门槛。
她只是开心了笑一下!被引诱是对方的事。
“师兄好奇呢,我就告诉师兄,狗仔好奇我是不负责的。”白鹿浔轻声道。
“我好奇。”芬格尔回答。
良久,白鹿浔说:“他中文写的好烂。”
……
恺撒在躺椅上醒来,刚刚结束一场催眠。
他不喜欢药物注射进身体的感觉,更不喜欢意识朦胧不受控的感觉,但寻常办法和检查无法找到他失去的记忆。本来并不放在心上的恺撒,在昨天一战后,火速约了脑科学导论的老师同时也是学院心理治疗师富山雅史的访谈。
最终,他接受建议进行了一场催眠。
“我什么都没说。”恺撒很肯定。
“如果不是确定你经历了任务,我会认为一切都是你的臆想。”富山雅史拿起记录纸递给恺撒,完全的空白。
“我不确定自己是否完全放松。”恺撒摊手,“你是专业人士。”
“脑电波形显示你当时处于潜意识状态,相信科学。”富山雅史拨动显示屏给恺撒看,“先导问题你回答无误。”
“我的名字,我的家族或者我的成绩之类的问题?清醒时我也会回答你。”
“还有你喜欢的人,阿芙洛。”富山雅史说。
“导员也看八卦?”恺撒随口一问,“希望她喜欢今天的花。”
“花很美,我想她会喜欢。”富山雅史身为心理治疗师的职业病犯了,没让纨绔子弟的孔雀开屏落在地上,应和了一句,马上回归正题:“我想顺着答案继续挖掘,比如什么时候你们之间有了这个称呼,所有人只有你叫她阿芙洛,从而唤醒更多的细节。但你什么都没说,你的大脑就像被格式化的硬盘,其他问题也是同样情况。”
恺撒微微皱眉,下一秒又舒展了眉头,“好吧,不过是多一次验证,我会重新认识她。”
“希望这个问题不会困扰你太久,并且不会影响到你的情绪。”富山雅史说:“人脑很神秘,次代种也许展现了不一般的言灵或者你当时经历了很严重的事情,大脑暂时封闭了那段记忆,未来说不准某天会恢复。”
“明白,这不会影响我。”想到白鹿浔,恺撒笑容更加灿烂,“我只是想知道在那段时间我有没有做任何让她不高兴的行为。说真的,我竟然在那一刻才爱上她。”
富山雅史耐心听着他的少男心事,努力想从中捕捉到一点有用的信息,但即使恺撒的叙述充满感染力,让人忍不住泛起恬淡微笑,也不能掩盖这是一段陷入恋爱中男孩无意义的炫耀,他想让所有人知道,他爱上的女孩有多美好。
富山雅史想到女孩的容貌,便觉得再夸张的描述也差了几分,她配得上这世间一切赞美和爱。那是比刀剑还要危险的武器,超越凡俗的魅力,即使她是个面无表情的雕像,世人也能从中解读出无数旖旎遐想,更别说她是一个人,情绪会赋予她更耀眼的美。
“最后我跟她表白了。”
“嗯。”富山雅史料想白鹿浔没有答应,不然早在昨晚就该全校皆知,面前金发男孩会把喜报发到远在极地考察的昂热手上。
出乎意料,恺撒停下叙述,话题回到最初他来时的目的,也许是疑惑,他的声音变得低沉,“我总觉得,我该离她更近,更早爱上她才对。”
声音渐低,恺撒陷入回忆。
……
和白鹿浔见面是偶然,毫无准备的情况恺撒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回头时,女孩正望着他。
和证件照里冷淡平静的面容完全不一样,湖面倒映的月光洒在她的脸上,似乎在她身上笼罩了一层朦胧的柔纱,眼中眸光微微闪烁,是湖光又似是泪光。
恺撒呼吸一窒,下一秒他扬起笑容,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女孩说:“打?”
“答什么?”恺撒迷茫了,心想自己是不是漏听了一句。
“你给我下了挑战书。”
如果换个人这么说,恺撒一定会认为对方是个不解风情的暴力狂,但当他费劲翻出脑海里曾经发在论坛上的挑战书,遗憾发现几个月前的自己才是那个最不解风情的笨蛋。
“如你所愿。”
恺撒安慰自己,没有那个约定,似乎也不会有今天晚上。好在即使见面来得突然但他也算是相貌堂堂衣冠楚楚,虽然和女孩那美到不真切的画风相比还是粗糙了些。
秉持着绅士精神,恺撒让白鹿浔先攻击。
她不客气地拔刀,凉凉道:“二货。”
“以前没人这么说过我。”恺撒无奈,这词简单易懂,刚开始白鹿浔的进攻并不快,他赶紧为自己辩解。
“现在有了。”白鹿浔轻声说着话,嘴唇微动,速度不减分毫,一个上步逼近,双手持刀却不显狼狈笨拙,搭配着步伐跳跃,如在林中狩猎的精灵,半人高的长刀在她手中如臂挥指。
“你喜欢的话。”恺撒只能微笑,心想起码是个独特的称呼。
女孩以进攻来作试探,仿佛不懂什么叫防御和退让,有几次恺撒隐约察觉到一丝不同寻常的危机感,毫无缘由,又迅速如泡沫一样消失。
然而很快随着进攻节奏的加快,他很快没有心思分神,女孩的攻击不循常规,每一招都像是灵光一闪后的激情之作,刚开始恺撒应对的很困难,只能见招拆招,留给他思考反应的时间非常短。
很快恺撒发现不对劲。他发现自己如果放弃思考,反而更能应对女孩的攻击。这显然违背他以前接受的所有战斗训练理论和经验,对初次战斗的敌人选择放弃思考,这就像在大海里和虎鲸搏击一样傻。
现在他察觉到女孩微微侧身旋腰,右肘的角度更屈曲,眼前仿佛出现了一个画面,漫天黑雨洒落,女孩如今冷漠的双眸在画面中沾染着金红色的怒火。
于是那奇异的危机感再次浮现,刀剑恍若已穿心而过,他皱眉下意识做出了类似的动作,双手持刀,同时一脚后撤站定,主动砍了上去。
狄克推多是猎刀,刀背厚,刀身宽,当它露出獠牙主动出击时,几乎没有刀剑能与之硬碰,装备部出产的基础款长刀更不可能。
白鹿浔手臂微微一颤,产生了零点几秒的停顿才与之相接,刀刃继续微偏卸力,顺着狄克推多的刀身滑动,如水月色的绸带旋绕,刀镡压下刀背,刀刃向外阻绝了恺撒想上前一步的可能。
那危机感又消失了。
恺撒想抓住那一瞬间的感觉,但在他愣神的时候,白鹿浔已经凑到他面前,旋转的冰凉刀身映照出女孩的面容,在晦暗夜色中转瞬即逝,下一秒刀插向地面悬停,右臂一振,引动狄克推多共振,恺撒的反击消弭于无形。
“认输吗?给你三秒考虑。”白鹿浔几乎就在他的耳边发问。
美人与刀近在眼前。
近到鼻尖能嗅到淡香,低头便能看见她纤长的睫毛,她动动手就能砍了他,这距离避无可避,但恺撒无法升起警惕。
她不是会偷袭的人,恺撒心想,这个理由一点都靠不住,按芬格尔的性格推断,同出一门的白鹿浔是个外表冷漠实则没节操的女版芬格尔的概率不小,没准是师门特色,一脉相承。
芬格尔装起来也像个正派英武男子。
“我认输,不用三秒。”恺撒洒脱一笑,后退几步,轻轻托起狄克推多,示意自己卸下武装,“你很多次能打倒我。”
“嗯。”白鹿浔没有否认,打完架的她又回到最初轻松随意的状态,长刀入鞘后被当成棍子对着地面一戳一戳,她想了想和眼前的人无话可说,正想说散了吧你回你的大别墅我回我的小宿舍,就看见恺撒一手抚胸,单膝跪下,将狄克推多放在一旁。
虽然这里人迹罕至,现在又是大晚上,但夜猫子在哪都有,往往还喜欢潜伏在诸如草丛、树上、石头旁等犄角旮旯,再加上他们的打斗动静不小,仍是吸引了些观众,只不过碍于围观风险较大躲在角落罢了。
所以现在恺撒突然做出单膝跪地的中二动作,白鹿浔开始认真回想以前有没有得罪过恺撒以至于他要报复,奈何实在想不起来,记忆空白。
“战斗已经结束。”恺撒呼吸重了一些,“现在我只是一个追求者,我想,我爱上了你,阿芙洛。”
“你对每一个打败你的人都会表白?”
“不会。”恺撒仰起头,并没有做多余的动作,借着月光端详女孩的表情,她实在冷淡,听到告白也无动于衷,没有不可置信的惊讶,没有不相信的嗤笑或认为被怠慢的不满,像今晚的月色和发生的所有事,让人捉摸不透。
“这不是一个很好的时机,我没有准备花和礼物……”恺撒顿了顿,继续道:“不然我会请求你做我女朋友。”
白鹿浔沉默片刻,淡淡道:“你说完了,我也听完了,回去吧。”
说完她转身离开,恺撒没有犹豫,起身跟在旁边:“我送你。”
“你这么快进入角色啊。”
“不快点不行,耽误挺久了。”恺撒耸耸肩。
白鹿浔看了看他,不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这是个巧合,白鹿浔自缅甸回来后除了每天接受检查就是去施耐德那复健,空余时间窝在宿舍发呆,本就封闭的消息来源更加封闭,后面放下这件事,更懒得去探究身为搭档的恺撒有没有遭遇同样的问题,知道了又能怎么样?
恺撒则猜到了身为搭档的白鹿浔可能同样失忆,但在没有解决办法的现在,他并不打算做什么。
过去是过去,未来是未来。
两人的想法曾经微妙的重合。
现在情况不同了,恺撒想更了解她,过去现在未来,所有的一切。
他开始懊悔,在医院醒来的那一刻,他就该去见她。
白鹿浔没有什么应对追求者的经验。爱慕者多,但几乎没有敢靠近的,即使靠近了,她只需要不说话静静看着对方,那人也懂了。
至于懂了什么,她不知道,总之不会再出现在她面前。
她决定继续以前的经验。
一路无话,时间逐渐滑过零点,战斗后体温慢慢回落,冬季夜晚的寒凉攀上四肢,白鹿浔逐渐有了困意,自娱自乐地踩着地上的树影玩,回宿舍的路她闭着眼都能走。
追着影子,她忽然感受到额头一点冰凉,抬头看见飘落的细碎白霜,脱口而出:“恺撒,下雪了。”
说完她愣住了,恺撒很安静,她几乎遗忘了他在身边,可她不是自来熟啊,一个存在感那么强的人,安静下来她就会忽视吗?
那为什么她又会下意识叫他名字?
“现在没到春天,时常有降雪和强风。”恺撒问,“冷吗?”
“还好,习惯了。”白鹿浔暂且放下疑惑,“我看不到学校的春天咯,马上要出任务了。”
“所以着急和我打一架?”
“嗯,虽然是你先约架,但我也挺好奇你的实力。”白鹿浔竖起手指,侧头瞧他,嘴角有了一丝浅淡的笑意,“我的第一个对手。”
恺撒怔然一瞬,回以微笑,轻声道:“我的荣幸。”
女孩终于流露出一点儿这人好难搞的无奈神色,“别拿我对台词,好二。莎士比亚看多了吗?”
恺撒微微低头,女孩发顶落下白色小花似的霜雪,他想自己以前一定很习惯这样的相处,在某个只有两人的环境里,聊着天,她总会有出人意料的想法,可能十句里八句都在吐槽他。
虽说真正的贵公子对任何女性都要同等的风度翩翩,但女孩三番四次的犀利吐槽他只觉得可爱,而不是无差别的所谓风度。
“以后不说了。”他伸手遮住她的头顶,笑着说:“快回去吧阿芙洛,小心感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