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美兰很害怕，她担心男人会扑上来。

来到走廊后，她小跑着往厕所去。

没想到厕所里还有人，她只能站在拐角处，防止那人从车厢里追过来。就在她看向走廊的时候，那个男人从里面探出头来，阴沉的目光阴狠中透着令人毛骨悚然的血腥味。

佟美兰吓得双腿发软，却没有转过头。

她紧张的浑身冒冷汗依旧坚持和那个男人对视。

佟美兰告诉自己，不能害怕。

一旦她害怕了，对方就会得寸进尺。

这是试探，一定要坚持住。

佟美兰像是僵掉的柱子，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厕所里的人出来，佟美兰扭头，看到从里面走出来一个光头。光头的个子不高，人很瘦，皮肤黄白，眼睛上挑，颧骨很高，唇格外薄，不仅刻薄还很冷漠。

属于让人敬而远之的对象。

光头看佟美兰的时候，佟美兰觉得自己好像是被一条毒蛇盯上了。

男人从她面前走过去的几秒钟，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长。

她紧张到不敢呼吸，也不敢盯着男人看。

佟美兰用余光看到男人往里面走，本应该立刻走进洗手间。可不知为何，她根本没有动。她看到男人走到她所在的卧铺车厢前，和跟她睡对面卧铺的男人说了两句话，然后就走了进去。

佟美兰：“？？？”

难道那个男人看的不是她，而是再看这个光头有没有从厕所里出来？

这个发现让佟美兰虚惊一场。

可她却不敢掉以轻心。

厕所里没人，佟美兰快步走过去，反锁上厕所门，瞬间进入空间。

小野正在和蛋黄玩，看到佟美兰进来，高兴地伸出手让佟美兰抱抱。

“妈妈！”

“小野刚刚害怕了没有？”

小家伙原本要睡觉了，这会儿却坐在这里。佟美兰知道，儿子多少肯定有点被吓着了。

“我知道妈妈在和我玩。”

小家伙讲话的时候，总是学大人的样子，表情严肃又认真。

佟美兰伸手，小家伙张开手臂扑过来。佟美兰抱着儿子，轻轻拍拍他的背：“小野真棒！小野是妈妈见过最厉害的孩子。”

“小野厉害！”

小家伙认真地夸奖完自己，还害羞了。

佟美兰暂时不想回去，东西她都带出来了。等下看看能不能让列车员帮她换个卧铺。实在不行，她就在别的卧铺上凑合一晚上。

可那俩人都在这个车厢……

算了，她再加二十块钱，升级个软卧。

软卧车厢里只有四个卧铺，而且里面还有门，只要把门关上在里面干什么都没关系。

佟美兰想明白之后，心里瞬间松快。

“小野，你在这里等着妈妈，妈妈一会儿接你出来。你要是困，就在这里睡觉，只要你想妈妈了，喊妈妈一声，妈妈就能来。”

“妈妈，我和小黄玩，你不用管我。”

这语气真的好懂事啊。

佟美兰没忍住，把儿子抱起来亲了：“等一会儿妈妈就抱你出来。”

“嗯。”

佟美兰从洗手间出来，直接去找列车员。

她去找的时候，看到列车员坐在里面，于是敲了敲列车员的车门。

“同志您好，我想去软卧车厢。现在补钱还能去吗？”

列车员看着衣着朴素，长得倒是很好看的佟美兰，态度很热情地说：“可以的。”

“那请问我还需要补交多少钱？”佟美兰攥着手绢问。

“你现在还需要补交11.5元。”

“同志，钱给您。”

列车员收了钱，带着佟美兰去软卧车厢。软卧车厢和硬卧车厢不是一个方向，在列车的正中间。佟美兰看到里面门全都是锁着的，倍感安全。

“四号下是你的铺位。”

“谢谢您，同志。”

“不用客气。”

列车员开了门就走了。

佟美兰进去之后，就把车门关上。

里面可以上锁，佟美兰没有任何顾虑地把儿子从空间里抱出来。

她想好了，等后面的两天一夜的火车，她也要坐软卧车厢。软卧的铺位要宽一点，就算儿子在外面睡觉，也能睡得开。

而且人少，环境也很好。

火车要开十几个小时，明天上午才能到燕城。

去安城的火车是晚上八点的。

她还想明天带儿子好好地逛一逛燕城。

佟美兰把儿子抱出来，哄了一会儿，孩子就睡着了。她犹豫一下，把儿子转移到空间里。她担心儿子害怕，也进了空间陪着小家伙。

“蛋黄，过来吃饭。”

剩饭没有，剩菜也不能给狗吃，佟美兰只能给狗子吃馒头。

倒是每次都会给狗喝两碗泉水。

佟美兰睡得并不踏实，只要外面有点动静，她就会睁开眼睛。

天快亮了。

佟美兰拿着盆给儿子洗脸，又和儿子在空间里刷完牙，换上新鲜的衣服，才把儿子从里面抱出来。

“看，这里就是燕城。小野好好看看，等到了爸爸那里，你就跟爸爸讲，你看到了什么。”佟美兰想到儿子出生到现在，好像还没看到过爸爸。

他只是在照片上看到过爸爸。

也不知道会不会认生。

正想着车停了。

佟美兰把编织袋背在肩上，单手抱着儿子手里拿着票就往外面走。

她好不容易从车站里出来就发现身后跟着两个男人，一个是黄白镜子的光头，另外一个是满脸横肉，留着连鬓胡子的男人。

又是他们俩！

佟美兰心里瞬间慌了。

她试探地朝着旁边的百货商店走去，发现那些人也跟着她过来了。她进去之后，那俩人就在外面看着。

佟美兰从百货商店里出来，又朝着售票厅走。

她要买去往安城的火车票。

谁知道那俩人又跟了过来。

他们不敢走的太近，只听到售票员说：“今天晚上去安城的火车票一张是吗？”

“是。”

佟美兰注意到那俩人听到她说的话之后，又往后面退了退。

佟美兰不敢赌，她跟售票员说：“同志，您不用回答我，给我拿一张明天去安城的火车票。”

售票员同志看了眼佟美兰没说话，又问了一句：“确定是吗？”

“是的。”

佟美兰把钱递过去，对方给了她一张火车票。

佟美兰拿好票，还有找回来的零钱，抱着儿子没有直接出去。她想了想，快步从售票大厅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哪里人多，她去哪里。

那俩人始终不远不近地跟着。

佟美兰不想爱能承认，也不得不承认，她被人盯上了。

她冷静地打量四周，努力想办法。

必须要在带着儿子去百货商场之前，把这俩人甩掉。

燕城火车站里的人是很多，但是走到旁边的胡同里，人就看不到几个。她只要抱着孩子走进去，再那俩人追上来之前进入空间。等那俩人追到里面去，她再从空间出来，往远处走就可以。

佟美兰不敢想那俩人追上来之后会怎样。

她抱着儿子，朝着记忆中的方向走去。

“小野，看到光头了吗？”

佟美兰不敢回头，道路两旁也没有能够看到后面的镜子，或者是玻璃之类的。她只好低声问儿子，还不忘叮嘱儿子：“小声告诉妈妈，不要让别人听见。”

小野很机灵地说：“有，还有一个大个子，好凶啊！”

“妈妈知道了。他们要是追上来，就一定要告诉妈妈。”佟美兰很确定，这两个人就是盯着自己的人。

她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让这两个人盯上了。

佟美兰只能选择自救。

她走到胡同口，看到胡同里没有人，抱着儿子就进入空间。

进入空间没多久，两个男人飞快地跑过来，他们站在胡同口没看到佟美兰。

光头男阴沉地开口说：“让你盯紧点，你非说不让，现在好了，人跑不见了。这么新鲜的货，咱们把她带到东边去，肯定能卖不少钱。那个小男孩儿也能卖出个高价。”

连鬓胡子的男人脸色也不太好。

“麻得，那个臭娘们还警惕！”连鬓胡子男人骂道，“之前在火车上，我就不应该等你上厕所。你就是去上厕所，也别走，就在外面等着她。”

“谁知道这个女人上个厕所就不回来了。”光头男也很晦气。

“咱们白在出站口等这么半天了。”连鬓胡子男人抬脚往里走，“你在这儿等着，我进去看看。她一个个女人独自带着孩子，大老远的肯定是走亲戚。身上还有钱。咱们把她身上的钱都抢过来，再把她跟那个小崽子一卖，到年底咱们都不用干活了。”

光头男说：“你去找。”

佟美兰听着两人的话，脸色惨白。

原来这俩人是人贩子，而她在火车站就被人贩子给盯上了。

光头男守在这里，佟美兰根本不敢从空间里出来，她不知道这两个人什么时候走，只能等。

祈祷他们快点离开。

过了一会儿，连鬓胡子男人回来了，压低声音阴狠地说：“那个女人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她抱着孩子跑不快，我们只是比她晚了一小会儿进来的。她不可能消失的那么快，估计是躲在胡同里了。就是不知道躲再哪一家。咱们就在这儿等着。我看到她买了去安城的票，还是今天晚上的。她肯定会出来。”

光头男不愧是黄白净子，难整的很。

佟美兰也不着急了。

大不了今天不上火车，她和儿子在空间里呆上一整天也没关系。

“小野，吃饭吗？是吃肉包子，还是吃鸡蛋？”

佟美兰打开饭盒，有米饭，肉包子，红烧肉，溜肉段，还有地三鲜。她让儿子自己选。

小野指着西红柿炒鸡蛋说：“妈妈，我想吃这个。”

“好，咱们吃西红柿炒鸡蛋。”

佟美兰没买太多的西红柿炒鸡蛋，就买了三份，第二份，她一口没吃，打算都留给儿子。她拿出小碗，盛了半碗米饭，拿着勺子喂儿子吃饭。

小野吃的可香了。

佟美兰还趁机喂他一块红烧肉。

小家伙吃到瘦肉就吃的慢，肥肉就吃的快一点。

佟美兰也不着急，很有耐心地喂儿子吃饭。等儿子吃饱了，她再吃。也没吃别的，啃了一个肉包子，喝点空间泉水就吃饱了。

那俩人就在胡同口守着，佟美兰出不了，又不能干坐着，她让儿子跟蛋黄玩，自己在空间里转了转去。

空间里的东西可以保鲜。

放进来什么样，拿出去还是什么样。

土地看上去很肥沃，似乎可以种东西。别的东西佟美兰种了也没办法光明正大的拿出来，但是可以种点蔬菜，玉米之类的。

玉米可以煮着吃。

等到玉米可以煮的时候，她就把玉米都掰下来放在空间里储存。什么时候想吃煮玉米，就煮一根。

就是不知道这里能不能种。

佟美兰心里很忐忑，抱着一丝希望，她把从家里顺出来的一根玉米拿出来，挑出长得最好看，最饱满的玉米种子泡上。

又把从菜地里挖的茄子秧，辣椒秧等等重新栽下去。

因为秧子不多，一样就一两棵。

佟美兰没一会儿就把这些蔬菜都种完了。

她舍不得用泉水，就把她和儿子洗脸用过的水，兑上一小碗泉水，拿去浇地。反正秧子少，用的水也很少。

佟美兰干活的时候，一直注意着外面。

那俩人贩子可真是牛到家了。

守在胡同口都半天了，也不肯走。

她这么值钱吗？

值得他们这么盯着。

佟美兰昨晚没睡好，干完活没事儿做，打算躺下睡一会儿。小野是个小孩儿，到点就要睡午觉。小家伙看着佟美兰要睡觉，也跟着一起睡觉。

母子俩睡得香甜，外面那俩人贩子还不死心。

“那个臭娘们到底躲到哪里去了？”光头男阴狠地骂道。

连鬓胡子用背心擦了擦脸上的汗，噌地一下站起身：“我觉得她肯定能看到咱们，咱们先躲起来。或者咱们去候车厅等，那个臭娘们今天晚上肯定要坐车。咱们在这儿，她估计宁可不坐车，也要继续躲着。”

光头男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咱们去候车厅。”

佟美兰听到那俩人的声音就睁开了眼睛。

听着那俩人贩子的话，佟美兰知道他们还没死心，看到他们走了。她也没敢从里面出来。

佟美兰看着自己的大辫子，剪刀都拿在手里还是没舍得剪。

她把大辫子散开，学着村里老太太的把头发盘在脑后。又把自己之前穿的黑色打满了补丁的大肥裤子拿出来穿上，上面的碎花小褂换成了深蓝色打满补丁的褂子。

等了好一会儿，她才从空间里出来，佝偻着背从胡同里走出来。

她余光看向火车站方向，看到不远处的墙脚下蹲着两个孩子，朝着马路对面走去。

佟美兰不敢去火车站附近住，坐公交车到稍微远一点的燕城宾馆下车。

她拿出介绍信开了一间房。

这里的环境很好，佟美兰住的是最便宜的单间，进去之后就把儿子从空间里抱出来。宾馆里有独立的卫生间，可以洗澡。

佟美兰给儿子洗完澡让儿子在房间里玩，担心儿子害怕，还把蛋黄放出来。

“小野，妈妈洗澡，你和蛋黄在房间里玩，谁来敲门都不能开门。有事儿就喊妈妈，知道吗？”佟美兰特意叮嘱儿子。

“知道。”

小野乖巧地点头，然后就跟蛋黄玩。

佟美兰这才放心地去洗澡。

还是燕城好，什么东西都比乡下的宾馆好得多。

佟美兰抱着儿子去百货商场。

燕城宾馆附近就有最大的百货商场，里面琳琅满目，什么都有。佟美兰第一次庆幸曹菊花是个自私自利又抠门的女人。多亏了曹菊花把长安寄回来的钱，都藏了起来。

不然她现在也不敢来百货商场。

佟美兰觉得百货商场里的东西啥都好，她什么都想买，但是没舍得花钱。佟美兰看着百货商场里的东西，万分怀念批发市场。

现在没有批发市场，想要做服装生意得去一趟南方。

佟美兰想要的东西在百货商场也买不到，想买还是要去南方。

带着孩子去南方？

要是没遇见那俩人贩子，佟美兰肯定就直接去了。

她还是先去找男人再说。

佟美兰抱着儿子，在百货商场里转了好几圈，带着儿子见见世面。又给自己买了一条白色的裙子，一件白衬衫，一条牛仔裤和一件牛仔外套。

牛仔衣服是最耐穿的，而且还好看。

佟美兰看到一条背带裤，很适合儿子穿。她没有犹豫，就给儿子买了，还给小家伙买了一双小皮鞋。一双小皮鞋要三十二块钱。

要是她手里的钱够多，她肯定毫不犹豫再给儿子买一双小皮鞋换着穿。

可她的钱还有用途。

佟美兰在心里发誓，她以后一定要让儿子实现小皮鞋自由。

她最后咬了咬牙，给长安买了一件白衬衫，才抱着儿子去别的地方。买的东西，她都趁着没人注意，把东西放进空间。

要是有自行车就好了。

有自行车就不用走路的。

佟美兰觉得自己真的很迟钝，反正她这儿还有票，直接去买个自行车不就行了？反正买了自行车，她也能赚回来。

佟美兰抱着往回走，直接去二楼买自行车。

半小时后，佟美兰推着一辆自行车出来。自行车后座绑着一个小孩儿专用座，里面坐着小野。

佟美兰担心小家伙自己站起来，还用红色的布条把儿子绑在后座上。

“小野，妈妈带你去玩。”

佟美兰原本没打算带儿子去动物园，可现在有了自行车就不一样了。她只要骑四十多分钟，就能带儿子过去。

明儿一早，她带儿子去看升国旗，看完升国旗就去动物园。

今天他们先去逛逛别的地方。

有了自行车，去哪里都很方便。

佟美兰带着儿子四处走，四处看，还去吃了烤鸭。她们娘俩吃烤鸭，也没忘了远在安城的东方长安。佟美兰又买一只烤鸭，放在空间里，打算到安城拿给她男人吃。

母子俩逛到天黑才回到燕城宾馆。

她在不远处的胡同里，把自行车收起来，抱着儿子回燕城宾馆。

走到佟美兰燕城宾馆前，正要进去，就看到前台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不敢认，也不敢上前去确认，担心是自己眼花。

他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妈妈。”

小野忽然开口，站在前台的男人陡然转过身，顿时四目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