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眼的那瞬间灵犀完全分不清时间或者地点，只有眼前这个人的睡颜，两个睡袋了自己还是会粘到他的身边。外面的天还是黑的，将近雪季的墨脱此时该是凌晨吧。灵犀是被一道呼唤声从睡梦中叫醒的。

每一次穿越时空的契机灵犀还无法完全摸清，但是直觉告诉自己这是没有恶意的。

“小友~时机已至，切莫拖延。”

灵犀确定自己听到了。轻手轻脚地从睡袋里出来，精神力倾力而出，这道呼唤声似乎更清晰了，“小友，时机已至，切莫拖延。”

灵犀蹑手蹑脚地披上衣服，想开门出去。身后的人睁开清冷的双眼随即快速跟上。灵犀回过头看他，“小宝，醒了？！把衣服穿好。”

也对，他那么警醒的人自己怎么可能在他无察觉的情况下出去。

“有人在叫我。”她看向声音的方向，“你有听到嚒？”

他摇摇头，眼里有一闪而过的谨慎。“好像是寺庙后山那边传来的。我想过去看看。”灵犀细细探去，转身朝那个方向走去。

张起灵紧随其后，两人在这黎明来临前最是黑暗寒冷的夜里前进。“好像是这里。有机关吗？”

来到寺庙的最后处，是一个陈旧古老的石屋，沿着山根，好似没有完成建工般，鲜少人来的迹象。灵犀看着山石壁上古老石雕的佛像，似乎和大昭寺内的释迦摩尼有着相似的手法，不过这佛像的手势好像不寻常，他的右手好像在索取什么东西。

张起灵扫过石屋全貌，发丘划过石缝，石块，各处可能藏有机关的地方，最后停留在佛像的手上。他探手其上，没有丝毫的动静。

灵犀看着他的举动，耳边又是那道声音。“小友，时机已至，切莫拖延。”

灵犀忽然灵机一动，拿出那颗黑石头放到佛像的手上。只见月光通过黑石头从佛像的眼睛里折射出两道光汇聚在来时的入口。石块颜色渐变，沿着石头纹路缝隙，俨然形成一个八卦图。周遭景物已模糊不堪，脚下石块已成一步步阶梯。

灵犀看看张起灵，拿出口罩灯棒和空气检测器。精神力已经探测出底下没有活物，只有一些机关。灵犀跟在他后面，一步步地往下。

这个地下石室显然没有被人踏足过自建成。整个石室是唐朝风格，似乎不是墓地，好像在保存什么东西。

“小友远道而来，淳风已侯多时。千年之期已然将至，在此仅助小友一臂之力。”随着灵犀耳边的声音落下，眼前石台上的小型浑天仪开始转动。

“是李淳风~”灵犀感觉自己快疯了，李淳风的大名如雷贯耳，那么他是在等她？？

细细看过石壁的壁画和雕刻张起灵似乎也有些讶异，“这是文成公主？那些人是在她的授意下建的这寺庙和石室。这是李淳风和文成公主。”

灵犀两人跟着壁画来到浑天仪前，“他好像也发现了你们张家人守护的终极秘密，甚至推算出了该结束的时候。不愧为李淳风。不过我想，其中肯定有袁天罡的手笔。”灵犀两眼发光地看着眼前的壁画，“那你们张家人当时有和李淳风接触过吗？”

灵犀转身问他，张家的历史如此久远和深渊的家学，相信如果出现在李淳风身边，那么……

张起灵摇摇头，看着她复而看向浑天仪。“这是贞观七年李淳风改进过的浑仪，外重六合仪与内重四游仪其间又增加了三辰仪。所以我们需要校正时间至一个有意义的点才能进行下一步？！”

灵犀眼巴巴得看着他，等他开始，“那就贞观7年，633年。”

张起灵上前开始矫正，当较到正确位置时，灵犀口袋里的黑色石头忽然像是要灼烧起来般。灵犀连忙精神力将其裹住。

浑仪的中心处开始沿着张起灵所矫正的天干地支发光融化入底座浮雕中。浮雕渐渐隐去，一个材质无法辨认的盒子遗留下来。

“融化了？”灵犀看着烟雾缭绕，“那么烫？”

那个盒子和黑色石头相互吸引般慢慢靠拢，灵犀控制精神力将石头悬于其上。盒子上的螺旋随着引力转动，“碰~”

是一柄双头刃和三颗黑乎乎的东西，“什么东西？”

“千年麒麟竭。”张起灵回答。

“李淳风怕我被蚊子咬？！”灵犀有点想不过来，但是还是跪在后面的李淳风雕像前的蒲团上拜拜，“虽然还不知道您的用意，但是灵犀在此谢过前辈。”

‘咔嚓卡擦…’

“这是让我们离开了。”灵犀将东西收入手环，回头看入口早已关闭，又看看雕像后的通道，两人就顺着出现的石头出去。

站在山石和白雪中，“这石室是李淳风吩咐文成公主建的？他好像推测出了什么，是不是？”

“嗯。”张起灵点头，伸手扶住她往寺庙的方向走去。灵犀发现将自己引到这里的力量和让自己来到这个时间点的力量是相同的。那么自己来这里的事情是否已完成，然后自己也会像上次般……？

想着抬头看向身前的人，轻轻叹了口气。低下头的她没看见望向自己的双眸。

刚下过雪的山路确实恼人，灵犀提气精神力悬浮揽过前面人的腰朝喇嘛庙的方向掠去。精神力罩住挡住呼啸而过的冷风。

“一路走回去太累人了，我带你回去。”灵犀对身旁的人说，说着掐掐手下的腰肢，俨然一个耍流氓的‘女汉子’。

‘有谁知道穿藏服的小哥有多诱人～～’

张起灵眼角扫过她吸鼻子的模样，抬手捂住她冰冷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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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这棵树？”吴邪和胖子站在那棵似乎格外不同的树下，比起油画中，几十年的时间让小树苗已经长成一棵挺拔屹立的大树。有一丝不一样的光自高处闪过，“天真，这树怎么和咱妹子那么像？”

“树和人像？！胖子，你这醉了？”吴邪的手搭上树干，“不过，好像是有那么个感觉。是……”

“生命力！”两人对视，在口型间确认，也更确认灵犀去过张起灵的从前。

那如今墨脱还遗留有张起灵留下的线索吗？尾随自己两人而来的那些人究竟是为什么？是汪家人，还是‘它’残留的势力？

阳光穿过层层厚重的云来到这片土地，云隙间的光缕或泯灭于愈加浓厚的乌云，看似脆弱却依旧倔强地挣扎而来。灵犀站在屋檐下，遥远地眺望这神圣的光景，享受那慈悲而又豁达的天地。

顺着感觉朝生命树走去，她知道身后的人一直在。只不过不远处的吵杂声吸引了她的注意力，令她的脚尖改变前进的方向。

两人看到被抬进来的那人，明显经过了长时间的严苛奔波，可却牢牢护住怀里的一个袋子。看其显露出来的形状似是大小不一的球状物件。

她感觉到小宝停留在上面思虑的眼神，“怎么了？”灵犀问他。

他看向她，眨了下眼睛。

？？？‘不，你眨下眼睛我知道有情况，但是具体情况你不该只用一个动作啊~~~~~’

于是，灵犀对他眨了两下眼。

‘那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面无表情的人，黝黑无机质的眼睛……

张起灵转身朝一个方向离开，灵犀眨了眨眼睛，继续跟过去。

这是一个存放经文的房间吧。灵犀环视一圈，堆积成山的经文或藏书在房间的各个角落。张起灵点起了一盏油灯，站在昏黄的灯火下望向她。灵犀会意来到他身前，看他继续手里的动作。

他将从一个隐秘角落里拿出的盒子递给她。灵犀接过来，放在坐炕的几子上打开。面对满目的藏文，灵犀傻眼了。

“我看不懂藏文，没来得及学~~”灵犀委屈地对坐在对面的人撒娇（她知道他虽没表情，却无法拒绝她的撒娇。还不许她对别人亲昵。）对面的人转过头来，伸手接过她手里的记录。清冽的嗓音在沉闷的房间里响起。

“所以，这个雪山里的湖很美很美喽~”灵犀趴在小几子上，听他读，只是这记忆描述的方式很奇特，有张起灵特有的辨别和概括，与灵犀这类呆实验室的人记录方式差别很大。“这湖和寨子的地理位置以及气候…寨子里的人是你们张家祖先遗留下来的守护者或者执行者？！”

张起灵的视线自始至终都停留在记录上，闻言只是点点头。

“我以为张家守的只是长白山的青铜门，那这里能引你这个族长呆了10年又10年的地方和青铜门有关吗？”

灵犀仔细地回忆了‘盗墓’里的细节，再结合自己所得的资料和猜想，“难道千万年前坠落的星球来到地球上分别分散在不同的地方，这里也是其中一个？你们张家祖先与当时异变的西王母或周穆王发现了什么。长生或许可能作为守护的秘密，但是这件事成功本身就需要有很大或苛刻的先决条件。中国历史历代都有追寻长生的帝王，那显然张家没有过多掩饰这件事。所以长生诱惑很大，却不是张家真正想要守护的秘密。而据鲁王宫棺椁留下的信息，还有李淳风的话，”灵犀看向张起灵，“张家守护的这个秘密是有时间的限定或者说结点，在2005年后的几十年间。”

“而期间，必然会有人参透这存在，纷涌而至。所以，这里的这个是陷阱？对不对？听说你们张家篡改了许多古籍和文献，那也是为了遮掩这个秘密？！”

张起灵静静地听着，“长白山，青铜门？”

“嗯？？”灵犀眯吊起眼，凑近，“小宝，你还记得多少？你该不会又失忆了吧？说，有没有招惹其他女孩子？！！”

张-小宝-起灵看向她，仿若黑洞般的眼眸看不出情绪，从不对自己亲近的人用演绎法的灵犀自然不懂，虽然这演绎法她也不精通，她对亲近的人都是用心感受的。性格使然吧。

“好，你招惹女孩子，”说着，轻轻撩起耳边的长发，眸光流转，似乎想到了最美丽的事情，“他们肯定想我了，我想他们才是最疼我的人。我想他们了…”

眼前的她心思仿佛都被别人引走了，即使他人在这里也没有一丝的眼光落在他身上。她的笑，她的眼都被那些‘他们’占去了。那么，他们在哪里？

“没有。”简单的，没头没脑的两个字。张-小宝-起灵将记录归放盒子里，弯下腰把盒子重新放回角落。

灵犀已经拿出自己的小本本正挥笔疾书，脸上带着调皮的笑。张起灵袖子里的手指不着痕迹摩戳，眼神落在仿佛发光的肌肤上，那扑翘扑翘的睫毛。

屋外的光线逐渐暗下，桌子上的油灯不甚明亮的光焰在不断地跳动。灵犀合上本子，放到自己的衣袋里，看了下时间，“天暗了，我们回去吃晚饭吧。”

才一动，整张脸顿时苦巴巴地皱成团。张小宝来到她身前，把她盘起的腿脚放下来，“啊~~麻，麻，轻点轻点…”

随着他手上的动作那种令人酸爽的麻痛感缓缓褪去，“呼~~”灵犀扶着他的手臂尝试站起来，“好啦，不麻了！”开心的捏捏他的脸，对上那眼，复而又顿住，“咳，咳，姐姐捏捏没事儿。小宝乖~”

“吃饭，吃饭，姐姐有你最喜欢的酸菜鱼片哦~”

张起灵从后面一直看着前面假装镇定，落荒而逃的人，随后跟上。

在他们离开后，隔壁暗室里的那个年长的上师睁开眼，嘴角微微翘起，混沌的双眼里浮上些许慈悲和欣慰，“你可以放心了。”

吴邪和胖子惊讶地看着眼前的暗号图案以及它留给两人的信息。

‘假青铜门’

“那跟上来的那些人是…”

结合张起灵的记忆以及灵犀留下的暗号，两人已经可以得出结论这里是张家吸引并设下陷阱处理‘图谋不轨’的人的。

那么跟上来的人中就很可能有汪家以及其他的盗墓贼。

两人只能暗下拖延图谋，联系解语花和潘子。这两年的经历，让小三爷已经成熟许多。没有了三爷这根定海神针，小三爷所有的嬉闹与天真不再是那些人口中的‘纯真’，而是‘蠢真’，惨重的蠢。张起灵他说愿用十年换他的天真无邪，那么他吴邪愿用这十年替张起灵扫清他回归路上的阴霾，让他可以拥抱他的阳光。

而在吴三省易容的高级精英正坐在办公室里听灵犀安排的助理分析她共享的资料。随着时代思想的发展汪家在上层领域的触手已经几乎消贷，上层社会的思想层次不是它们所谓的共同理想，绝对自由能蛊惑的。和他们交涉是需要足够大的筹码。微小人物的密集网络容易掌控，但是却缺乏对组织的强大向心力。所以，汪家只需一个中心的击破点，那么……

吴三省现在的身份足够他隐秘地调动极大的资料和关系网。他给吴邪送过去的那条蛇后，从暗处观察吴邪的一举一动，已经七八成地摸到他的行动要素。所以，他现在是隐匿在吴邪的暗处配合他，作为他的补丁。这是连吴邪也不知道的。

自从‘它’消失后，吴三省从多方势力的眼皮底下消失。本想做个闲散的人，放下一切，可是那个孩子描述的未来真的很让人期待，还有他的文锦。

‘如今也是时候看看这孩子的成长了’。吴三省从摩天大楼的顶层窗口俯视这城市的芸芸众生。远在西王母宫的陈文锦自从进了陨玉后，身体还是出现了缓慢的变化。

她靠坐在一个近似她身高的洞内，扫过远处叉道内的那个尸茧，从口袋里掏出那支灵犀给的药剂久久没有言语，当然她也没‘人’说话。至于在洞内打过几次照面的‘西王母’，陈文锦不认为能好好沟通。那‘人’属于人类的情感和语言没剩多少，仿佛退化成一只高级灵长类般，寡居动物的本能居多，而且也行将就木的样子。不过她也有常人没有的能力。尸茧中的那东西具有蛊惑人的能力，可是却对青铜石室无能为力。

人若无爱，与畜生何异；若无所恋，何必长生。

陨玉内的一些洞道里还有许多人类的尸骨，看其中一些骨骼应该是张家的人，结合那些残留的帛书和只言片语，‘或许张家先祖和西王母周穆王有些渊源，而张起灵和那个尸茧又有什么关系呢？’陈文锦合眼前想道，‘小张爱人的药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