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白茸提心吊胆地上了一周的演艺课，没等来施淮的再次质问。
看来当时他只是随便说上一句。
白茸长长地舒了口气，身上的压力、担惊受怕减少了许多。
不过他也没多少时间去想着这些事了，一星期之后，白茸就坐上了剧组的飞机直接去了c市。
c市面积很大，其中大大小小的山数不胜数。
方驳深考察完，走了官方合作，拿到了盖章证明才带着他们去了山脚。
他们需要在山脚下的酒店住一晚，等其他拍摄机器、道具等到了才能一起上山。
酒店里，因为之前和施淮随口地聊天，白茸恍惚了整整一周的时间。
施淮上来拍他肩膀，给白茸吓得差点跳起来。
“发什么呆呢？”施淮不解，“看你好久了，在想什么？”
白茸支支吾吾：“还……还好，对了，你不和我们住一起吗？”
施淮：“我们工作人员住合住，这里酒店不够。”
白茸：“标间吗？”
施淮愁眉苦脸的：“哪能呢，标间都不够，有的是合住一间大床房。”
白茸：……
突然有些庆幸自己算是演员，不然他也得和工作人员合住。
因为有尾巴的事情，白茸从小就不爱和其他人住在一起，更不要说睡一张床了。
他小的时候控制能力不好，经常睡着睡着就漏出了尾巴。
但福利院没办法给每个小孩保证单独的房间，所以白茸每天睡前都要仔仔细细地将被子盖好，这样即使露出了尾巴也是在被子里，不会当下就暴露在其他人眼皮子底下。
施淮苦着脸：“对了，你的那套表情包我已经画好了，回头发给你。”
白茸没想到施淮画得这么快：“这么快，要不晚上我请你吃饭吧，旁边有家农家乐，我看大众点评上的评价不错。”
施淮伸展胳膊：“等下次吧，明早就要进山，这座山还没怎么开发，我们要去山林深处，后面没有路。”
说完，他又悠悠地补了一句：“今晚有得忙咯。”
白茸也不娇气，撸起袖子就说：“我来帮你。”
毕竟是在剧组工作了一周多的，对于这些道具机器之类的，白茸还是很熟悉的。
他帮着剧组忙活到后半夜，回到酒店房间后洗完澡就累躺下了。
次日天一亮，白茸就被敲门声吵醒，迷迷糊糊地趿拉着拖鞋去开门。
敲门的是相瑶。
白茸只开了一条缝，挤着脑袋出去打招呼。
“相瑶姐。”他打了个哈欠，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相瑶好笑地看了眼他：“快起床了，二楼吃早餐，上山难，估计得走半天，一小时后就得出发了。”
白茸抱着门一阵点头，也不知道听懂了没。
等想要离开后，白茸揉着眼睛，准备去洗个脸清醒一下。
他一转身，突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蹭到了门旁边的柜子。
不是手，也不是身体，更不是腿……
白茸瞬间清醒了过来，他猛地哆嗦了一下，扭头去看自己身后。
白色毛茸茸的大尾巴冲他摆了摆。
白茸呆呆地伸手保住了自己的尾巴。
所以……他刚刚……是带着那条显眼的大尾巴去开的门吗……
困意陡然消失得一干二净。
白茸又化作原地远征者，在小小的酒店房间里走来走去。
他仔细回想自己开门时的情况。
门缝开得很好，身体还挡住了门缝。
按理来说，相瑶应该看不到屋子里的情况，也看不到那条尾巴。
但万一呢！
白茸纠结到忍不住啃手。
过了会儿，他突然想到了上次在百度搜索到的答案。
对啊……尾巴不一定是妖怪的专属证明
白茸茅塞顿开，他完全可以将尾巴嫁祸给毛茸茸睡衣或者玩偶身上。
想到了编造的理由，白茸心中的焦虑顿时缓解了许多。
不过，虽然心里给自己找好了理由，但等到吃早饭的时候，白茸还是心虚地躲到了角落里，生怕被相瑶质问刚刚尾巴的事情。
早饭过后就要上山。
进山前的路还算好走，负责这件事的工作人员早早地租好了车，但等到了山路尽头后，之后的路就只能靠最原始的方式了。
看着那些套着简陋木板车的黄牛，白茸短暂的呆滞了一秒。
“这个可行吗？”相瑶的语气中罕见的有些迟疑。
正在戒烟的方驳深咬着糖，闻言瞥了眼相瑶。
“怎么不行，前几天已经上去两批人和物资了。”
他们俩说话间，白茸已经走到了最近的牛车上。
他刚坐上去，原本安静的黄牛突然仰头叫了一声，板车也跟着晃动，吓得白茸赶紧伸手到处找接力点。
平衡好身体后，白茸不敢再坐在板车上，心有余悸地站在平地上。
旁边的牛猛地一甩缰绳，巨大的牛头牛角牛鼻子就这样直接朝白茸怼了过来。
白茸：！！！
白茸腿都差点吓软了，千钧一发之际，相瑶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一掌拍在了牛背上。
她什么话也没说，只是目光凌厉地扫了眼牛头，那牛便不敢再动，干巴巴地站在原地。
方驳深拎起吓成一根猫棍的白茸往前面走了走。
“别害怕，它只是喜欢你。”方驳深揉着眉心，“你好像很讨这些动植物的欢心。”
白茸缩着脖子不敢说话。
方驳深说的没错，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妖怪本体的原因，从小到大见过的小动物们似乎都很喜欢他。
尤其是他之前的大学室友，一意孤行不顾学校规定在宿舍养了一只猫。结果那猫天天赖在白茸的床铺上睡觉，怎么也不肯搭理室友。
那人觉得猫养不熟，也不管白茸想法，直接将猫丢给了白茸，说什么也不肯再养。
最后白茸实在没办法，确认室友怎么也不会再养猫之后，给猫找了个领养。
直至现在，那个领养人的联系方式一直躺在白茸的微信列表中，对方偶尔还会给白茸返一些小猫的照片或者视频。
方驳深：“行了，你去前面跟相瑶坐一起吧。”
白茸：“行。”
方驳深说得没错，牛车的确是进山最方便的交通工具了。
剩下的路程很顺利，当天下午，白茸就到了剧组扎营的地方，休息一晚上后，第二天就赶着时间开始外景拍摄。
……
十天的时间转瞬而过。
研究表明，二十一天可以养成一个好习惯。
半个好习惯周期过去了，白茸也逐渐习惯了这种野外搭帐篷的生活。
这边离c市市区有些远，山下距离最近的小镇也要走大半天的时间。除了采买的工作人员，其他人都不怎么从山上下来。
幸好附近有水源，方驳深大手一挥买了好几个大型净水器，吃饭洗澡什么的倒不至于受到影响。
这十天，白茸一心扑在工作上，让本身就偏瘦的体重又往下减了几斤。
每天都接触在一起的施淮、相瑶都没有看出来，最新发现白茸瘦了这件事的，还是不爱说话的东方青。
这天，白茸挂着威亚，动作利索地完成武术指导教的整套动作。
一切都很顺利，这也是白茸第一次没有NG。
但是意外就是这么突然，在从树枝上滑下来时，旁边的工作人员和白茸都没注意到树干下方突出的枯枝。
枯枝尖锐的顶端从白茸的后腰划过，连带着衣服一同划破。
血液顺着伤口往外冒，后知后觉的疼痛灌入大脑，白茸脸色有些发白，扶着树干站稳身体。
这一场是他和东方青的对手戏，两人站的很近，也是他第一时间发现白茸受伤。
东方青三步并两步来到白茸身边，动作略显强势地按住了白茸，检查他背后的伤口。
旁边的方驳深和施淮都疾步走了过来，方驳深拧着眉，嘴里询问着：“受伤了？怎么回事？”
东方青检查完伤口后一言不发，不知道在想什么事情。
方驳深撇开旁边的施淮，上前看了一眼伤口。
他似乎很疑惑：“你没避开？”
白茸也很茫然，他当时也处在没有NG一遍过的欣喜中，根本没注意到周围环境。
“我不知道……”
方驳深捏着眉心，随即打了个电话让人来给白茸处理伤口。
一旁的东方青从来到白茸身边后就没说话。
不过白茸在剧组待了这么久了，也知道他不爱说话的性子。
更何况他现在后背疼得都想抽过去了，也分不出什么心神去注意东方青的态度。
旁边有曾经的同事拿了个凳子过来给他坐，但白茸一动后背就疼，站着反而舒服点，所以干脆没动，依旧扶着树保持着略微弯腰的站姿。
东方青冷不丁的开口：“你是不是瘦了？”
白茸疼得脑袋没转过来：“什么？”
东方青说：“这几天瘦了几斤？”
白茸老老实实地回答道：“四斤。”
方驳深眉头拧得更深了。
他才带着白茸来这边十天，十天就瘦了四斤。
东方青：“应非逐没给你配个助理？你经纪人呢？”
白茸（忍痛中ing）：“……在忙。”
谷离山刚结束假期接受白茸，手里很多资源需要重新整合，筛选出适合白茸的通告，所以这次没跟白茸一起来c市。
白茸选择性忽略了前一个问题。
东方青轻轻碰了下白茸伤口上的血液。
鲜红，带着淡淡的铁锈腥味，却莫名地令人心情愉悦。
东方青压下疑惑，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出去。
“应非逐。”东方青对着电话另一边说道，“白茸受伤了，给他找个助理。”
“？？？”突然听到老板的名字，白茸都顾不上后背的伤口，哗的一下站直了腰背。
“不、不用跟应总说……”白茸慌乱地想阻止东方青。
东方青只是淡淡地瞥了眼白茸，随即继续对应非逐说道。
“他太小了，根本无法自己照顾自己，拍戏十天瘦了四斤。”
原本坐着老板椅的应非逐瞬间站了起来：“我马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