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因为一场意外获得了破碎的、来自未来的记忆,宇智波斑天然对异常的“宇智波焚”充满了警惕——虽然他不知道焚烬已经把他看透了。
毕竟焚烬都能确定当初暗算宇智波斑、逼得他透支写轮眼被自己捡回来的存在是时间溯行军了,想要猜出宇智波斑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也不难。
基本上可以确定是记忆上的问题——虽然大多数时候得到来自未来的记忆看起来会更像重生,但宇智波斑灵魂上的时间痕迹没有那么重,加上当初那只时间溯行军看起来也不是很强,估计就只是一些不完整的记忆。
时间溯行军想要杀死宇智波斑无非是为了改变历史,而现在虽然被反杀,但宇智波获得来自未来或者平行世界的记忆,勉强也能说是达成了改变历史的目的了……吧。
按照现在这个情况,宇智波斑估计还要为此困扰一段时间——其实这也是之前宇智波斑一直都对自己充满警惕的原因。
毕竟,从未出现过的怪物(敌刀)和从未出现过的人,嗯……
焚烬倒不对这件事情感到多么惊讶:他自己用的时空罗盘就是时之政府的技术,甚至这个时空还有时政的刀剑,时间溯行军会出现也不足为奇。
……虽然他当初发现自己从浪忍怀里掏出的刀是药研藤四郎的时候也挺震惊的。
毕竟这个世界和泛人类史中的霓虹不同,尽管他怎么也搞不明白这里的日语汉字以及英语是发源于何处,可刀剑史完全不同是早就已经确定的事情,所以也理所当然地不该有同一振刀剑的存在。
实际上一开始主动和久未明接触就是为了搞清楚药研的来历——然后他就得知这是传家宝,久未明的母亲给的,还有点特异功能。
后来“药研藤四郎”被久未明直接送给焚烬,经过他的一番研究,事实证明时政的刀装在本体刀上也有用,这也是当初药研会被内亲王当作隐秘的后手留给久未明的原因。
虽然极短带金盾在焚烬看来总是有点怪……可能是因为忍者从来不带盾吧:)
后来焚烬在久未城旁定居,唤醒了药研藤四郎(这对现在的他来说其实还挺困难的),并发现这就是他曾经的那振付丧神。
他没有想到那个本丸里的刀居然会流落到这种独立非主历史带的特殊世界里,也没想到药研居然真的是为他而来——穿过漫长时光和无数世界,只为和他重逢。
……总之,事情就是这个样子。
药研并没有对他提起那些刀剑那座本丸,忠诚之刃决绝地与那些过往割裂,只是想留在他身边当他的近侍,而焚烬也不会排斥从未伤害过自己的护身刀。
当初在本丸里发生的一切,药研并没有做错什么,他只是太弱小又被同伴的伪装所欺瞒,以至于最后能见到的,只剩下满地血迹。
而现在,并不知道宇智波斑都被那些鸡零狗碎且残缺部分异常鬼畜的记忆困扰成了什么样子,焚烬继续自己养花养草看书给刀剑做保养的日常,顺便增加了去久未明那边的频率。
大名那边又出了点问题,要处理的事情虽然对焚烬来说算不上什么难题,但已经不是刚接受相关教导不久的久未明能应付得过来的了。
虽然一开始是为了刀剑以及看久未明的眼神有趣,但现在这件事多少有了点分量,他还是要用点心的。
然后焚烬就微妙地发现,上午在家下午看久未明,其他零碎时间也是不是有人,自己好像,似乎,大概,正在宇智波兄弟和久未明千手柱间之间轮班……
好叭,问题不大,起码相处起来的时候还是挺愉快的。
宇智波泉奈本来就对他很有好感,而宇智波斑即使对他充满警惕也不会反应过度、还有一种奇怪的不敢伤害,久未明对他一直都很费心,和千手柱间交流植物相关的信息也很愉快——只是千手柱间看他的眼神好像越来越奇怪了。
当然,这也算不上困扰,毕竟对方一直都没说什么,他自然也能当作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不过现在焚烬已经多少对此有些猜测——大概是因为,他的易感期要到了?
Alpha或者Omega的易感期,是会导致信息素紊乱的啊。
ABO性别对他来说完全是上辈子的事,但是焚烬也不知道他的好友到底是用了什么手段给他进行转生,不但与灵魂相关的异能力被完好无损地带到今生,成年前后还发生了灵魂与现在身体的同化,他的容貌发生了些许变化,甚至连Alpha的特质也开始在这具身体上显现。
……就是腺体重新生成那段时间尤其痛苦,难受得他每天都想生扣腺体。
重新拥有ABO性别对他来说利大于弊,感情系的信息素是非常重要的存在,没有信息素的他很难重新拥有理解者层级的力量,但是易感期、筑巢期以及Alpha性别带来的本能影响也让他感觉很麻烦。
某种程度上,ABO体系内的AO真的很像兽类,遵从本能而活。
而现在的易感期……没有抑制剂,没有其他药物,焚烬已经提前开始为它头痛了。
正常情况下应该是三个月上下一次、每次一周,但是焚烬现在这具身体情况特殊,加上又经历过时空乱流一类的事情,还真不好确定周期。
前世的暂且不算,实际上他今生到现在只经历过三次易感期:
第一次是Alpha性质显现、成年后不久的,比较轻微,和治一起度过;
第二次刚好在战斗,他直接通过战斗发泄了自己的暴躁,虽然虚弱了一段时间但问题也不大;
而第三次则是来这个世界前不久的事情,他当时伤势反复、身体虚弱,加上身边也没什么合适的人,最后只是忍耐,只能说是非常痛苦。
现在根据体感大概预估一下,还有一个星期就要正式到了吧?
……所以,这次是找个人打架,还是找个人“打架”?
焚烬陷入了哲♂学的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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泉奈当然不会知道自己弱小可怜又能坑的同族在想一些不知道能不能过审的东西、也不会知道自己亲爱的斑哥都在因为什么头秃,夹缝中求生的他今天也在和焚烬唠嗑。
斑哥还在和族谱资料等死扛,起码要再过个几天才能接受“没证据,但是宇智波”的事实,于是泉奈默默处理完自己的任务来焚烬家做客——反正斑哥没说不行嘛。
“你要去族地里看看吗?”泉奈问今天也在看书的焚烬,“和族人交流一下?”
焚烬:“不用。”
他有些微妙地抬头看看泉奈,“你是不是忘了,我本来就没说过要进入宇智波?”
泉奈:“欸?见个面而已?”
焚烬翻过一页书:“我现在这样挺好的……等你们证实我的身份,只是为了满足他们的遗愿而已。”
焚烬说的是,他希望能把上杉悠真和他妻子的骨灰埋入宇智波的族墓,那是他们的遗愿。
这件事情焚烬之前就告诉过泉奈了,他不会改姓宇智波,也不会成为宇智波的一份子,但他想把上杉悠真的骨灰送入宇智波、族谱上也添上那个人的名字。
为此,他不介意宇智波专门去核实他的身份,也不介意以后为宇智波做一些事、借一点关系名头——但他依旧只是千秋烬。
泉奈当然不会忘记焚烬在前不久告诉过他的话,他只是不理解:“但是你就真的……一点也不和族里的人接触了吗?”
不回去是一回事,完全不交流又是另外一回事啊。
对于视宇智波为最重要存在的泉奈来说(斑哥也是宇智波的一部分),宇智波焚身为一个流落在外的宇智波,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找到了自己的家族、却不和族内的人产生交际,实在是件非常无法理解的事情。
焚烬倒是很诚实:“因为没什么必要吧。”
他给泉奈解释,“我要做的事,联系你和斑就能完成了——所以为什么还要和那些所谓的族人接触?”
入祖坟、换资料、治眼睛,真的就是只要联系接触这两个人就能完成的事。
而他虽然很闲,但也不想把事情浪费在这种无谓的人际交往上。
泉奈觉得很有道理,但又觉得哪里不对:“可是、可是和别人往来又不只是为了完成任务?”
他和斑哥的交流有的时候是为了任务,但更多的时候都只是一些没什么必要的言语,任务中出现了什么并不会对结果产生影响、说出来显然也没什么用,可他就是会愿意和自己的哥哥分享。
“但是这样比较方便?”虽然用的是疑问语气,但本人显然是肯定的,“我早就说过,和人接触是真的很麻烦啊。”
泉奈:……
所以就,完全排除了非必要的交流?
“你离开了父母之后、又经历了什么啊……”泉奈忍不住失神地喃喃,“为什么会……”
是什么样的经历、什么样的人,会让阿焚产生这样回避型的想法?泉奈不明白。
他翻过一页书:“嗯……应该,还挺正常的吧?我这种想法。”
但泉奈显然不这么认为。
“你不会感觉有点孤独吗?”泉奈忍不住问,“人都是一样的复杂……可依旧需要彼此的存在。”
泉奈和斑拥有彼此、陪伴彼此理解彼此,可千秋烬有什么?
他的生活平静充实,看书,种花,去森林里散步,去城市里游玩,做自己感兴趣的事情,他吃喝不愁,随心所欲,生活似乎已经是被这个时代所有活得生不如死的人向往的样子。
但有时候泉奈看着他,只看到他黯淡眼瞳里快要溢出来的寂寞。
闻言,千秋烬终于停下了动作,他像是思考了一下:“可我在人群里的时候,也是这么生活的。”
所以他已经无法感知到被需要或者需要他人是什么样的感觉了,就像从未感知到温暖的人永远不会明白自己到底有多冷。
没什么区别,都是一样的。
泉奈:“……所以你才会,这么孤独?”
“大概?”青年像是笑了一声,却又摇头,“都没什么意义了,过去的早已过去,往事再难复还。”
泉奈几乎无法理解:“所有人对你来说都是麻烦吗?——你就没有一次,觉得就算为了一个人再费心也不会觉得心烦、觉得为他付出的一切就算没有意义、也都有价值?”
他没发现自己的语气不自觉激烈了起来。
可千秋烬那么平静,甚至还慢条斯理地给他的话做解析:“‘你难道没有被一个人全心全意爱过、没有全心全意爱过一个人?’——你想问的是这个吗?‘你有没有像一个真正的人一样活过?’,是吗?”
泉奈睁大了眼,他的瞳孔微微颤抖着,突然意识到自己刚才都说了什么、如果对方真的经历过什么,那又是何等令人刺痛的言语。
他罕见地无措:“我、我不是……”
泉奈想要打断他的话,可千秋烬已经继续说下去了。
——他那样平和,那样毫不犹豫,好像被一寸寸慢条斯理揭开暴露的不是他自己的伤口。
“我曾这样活过。”他慢慢地说,像是在回忆什么,从过往里慢慢捡起蒙尘的珍珠,“我曾像一个真正的、会爱人、会被爱的人一样活过。”
“我被人爱过,那种一生仅此的爱意,仅此一次的悲凉,从此再也没有机会遇见,再也不想遇见。”
“我爱过人,我渴盼过他人的爱,就像我种过花,期待过花开。于是我等待,我付出,那样的赤忱好像可以把整颗心捧出来,也不怕受到伤害。”
“——于是他们真的想剜出我的心。”
故事或者说回忆在此刻戛然而止,他眉眼淡淡,再次翻过一页书,潦草结束了这场对话。
宇智波泉奈听见他一如既往温柔而平静的声音。
“我活过,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