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杖悠仁严肃地与面前的野狗对峙。

这是他进入游戏后第四场战斗。

在此之前，他已经挑战过货车、小轿车、和巷口的一堵墙。

如今，终于轮到他挑战一位正常的敌人了。

旁白平静无波地描述着激烈战况。

［饥饿的野狗向你使用了「撕咬」！］

［上一回合，你使用了「魔法强化」，第二回合防御加成持续，你没有受伤。］

［你使用了技能「迳庭拳」！］

［饥饿的野狗遭受到两次攻击，暴怒之下，似乎长出来什么。］

野狗的腹部，浮现出人类模糊的五官，又生长出四条腿来。

它现在比起狗，更肖似爬行的节肢动物。

看着逐渐不成形状，扭曲的畸形生物，虎杖悠仁倒吸冷气。

有时候，比起像咒灵一样奇怪到过分自由的怪物，仍然残留有部分正常形态的异形种，更令人毛骨悚然。

“前辈10岁的时候，就已经在和这种怪物搏斗了吗？”虎杖悠仁敬佩道。

春汗颜。怎么可能，她纯靠一路躲躲藏藏才保住的性命。

为了在后辈面前维护帅气强大的形象，还是不告诉他真相了。

打败变异的野犬后，虎杖悠仁走过了相对平缓的一段路。

雾气愈来愈重，似乎有什么在这些白雾之下涌动。

少年没有放松警惕。

忽然，在即将跨过一条道路前，他与一道红色擦肩而过。

虎杖悠仁：！

在一片无边无际的灰白寂静中，这抹鲜艳的赤红色显得实在突兀。

虎杖悠仁下意识回头去寻找。

［你看到了红色。］

［你遇到了神秘的红衣人，你感到危险……滋滋滋……危……险……滋滋……］

平淡的旁白在结尾处出现了杂音，像破损的收音机，部分词语听上去模糊不清。

虎杖悠仁感到纳闷，难道是小春制作游戏时的bug？

紊乱的旁白很快便恢复了。

修复后的旁白不仅言语流畅，还增添了更加悠扬动听的语调。

［美丽的红色，红色是如此的美丽。］

［追上去吧，亲爱的孩子。］

［红色是如此的美丽……］

温柔的声音萦绕在虎杖的耳边，雾中隐约传来孩童清脆的欢笑声，与昆虫振翅的声音。

看着呆立在原地，目光涣散的男孩，在虎杖身后跟随的春神色平静，并无担忧。

她知道，虎杖体内的污染此时已积累到轻度，并且已经开始发作。

白雾，是污染传播的途径。

人如果在雾中呼吸，或者裸露在外的皮肤直接与之接触，就会逐渐被污染入侵。

正确的做法是在踏入这片雾气之前，提前用正向能量或者是魔力包裹住全身。

无处不在的“毒”，这才是整个游戏最危险的地方。

如果虎杖毫无察觉的靠横冲直撞走完整条路线回到家，那他至少会被中度污染。

或者被污染源蛊惑，偏离路线成为“养料”。

春偏头撇了一眼隔着浓雾，伫立在对面道路的红色身影。

修长高挑的身形难辨男女，一席破损的褐色风衣，本应是头颅的地方盛开了一株鲜红色的向日葵。

向日葵中央，有一只硕大的眼睛沉默地注视着虎杖。

要提高敏锐度啊，新人。不是所有敌人都可以使用纯粹的暴力解决的。

魔力与咒力在使用上有所差距：咒力有着强烈的攻击性，但魔力较为温吞，但可塑性较强，需要使用者自己慢慢去开发和领悟。

离世界崩坏的重要节点时刻已经没有多长时间了，更加迅速的成长起来吧。

春在心里向后辈虎杖默默说道。

*

——碍眼。

这是五条悟脑海中冒出的第一个想法。

白发咒术师站在沙发前，挡住了荧幕的光，在两人身上投下一道拉长的阴影。

学生交叠在一起的手，令他感到无比碍眼，恨不得马上将亲密的少男少女分开。

已经伸手握住了女孩纤细的手腕，却在即将拉开的那一刻停住。

啊啊，反正又是那个和梦境相关的能力吧。五条悟烦躁的想。

他能够看到两人身上正在运作的正向能量。

于是告诉自己，握手可能只是能力的发动条件，他也不必太过在意。

……

……才怪。

即使是老师，满打满算也没有和小春握过几次手！

而且从来都是他主动。像现在这样，小春主动去握住某个人的手，是身为完美教师的最强也不曾有过的待遇。

仔细想想，小春对悠仁一直都很好。

陪他一起入学高专，为了他冒着生命危险消灭宿傩，两人之间仿佛无话不说……

刻意去忽视的日常点滴在此时此刻积累起来。

好像发现隔壁盆里倒入更多食物的猫咪，一股说道不明的委屈涌上心头。

明明是你先向我寻求拥抱。

明明是你对我亲口承诺说，“要保护老师”。

明明只有我才能为你提供赖以为生的魔力……

所以，为什么要去偏心别人。

毛茸茸的精灵藏在春的衣兜里，颤颤巍巍地探出头，发出响动引起五条悟的注意。

“咒术师大人，请问有紧急情况吗，我可以帮忙通知。”毛球问。

五条悟：“……不用。”

他将小春不懂事的脑袋拨正，两只手穿过颊边凌乱的碎发，托住女孩软乎乎的脸颊。

骗子。

他气鼓鼓地想。

只偏爱老师一个人，不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