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的比分咬得很紧,直到岁星稳稳当当拿下第五分,张二娃后知后觉自己着实轻敌得不是一星半点。
张二娃挠头,万万没想到一个才四岁的奶娃娃就能有百发百中的本事。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天才?张二娃纠结地叹气,为自己方才的轻视感到无地自容,低头无奈一瞧,竟发现自己的手在微微颤抖。
这是紧张的表现。
顿时,张二娃一颗强心脏也开始咚咚打起鼓来。
毕竟,要是真输给一个奶娃娃,那得多尴尬啊。
而那头,再拿下一分的岁星仍被温竹苓抱在怀里蹭来蹭去。
岁星就这么乖乖受着,听到温竹苓已经夸他夸得没边儿,心里难免有些小雀跃。
——但面上肯定是不能展现出来的。岁星抿紧唇,掩饰住克制不住要翘起来的嘴角,转移话题说马上就可以拿到奖品了。
温竹苓很喜欢岁星这样自信的宝宝,习惯性伸手拍岁星的小屁股,抬头时正看见燕游领着燕幻幻踏进了大门。
“你们聚集在这干嘛。”燕游在外面游荡片刻,一无所获往回走到老张家大门前才惊讶地发现这里这么热闹,忙不迭加快脚步走到温竹苓身边,“这里我刚来过,不是没东西吗?”
“燕哥,你太实诚了。”温竹苓直言,“还是得多点套路。”
燕游一愣,反应过来了。
幸好所有关卡每组嘉宾都可以挑战,不至于让溜达回来的燕游扑个空。
至于接下来张二娃的状态……
温竹苓侧目,正好捕捉到张二娃的失误。
不知是不是真的开始在害怕会输给岁星,心态变化的张二娃终于在投出第六支箭矢时失败了。
准度偏差不大,箭矢正正好擦着壶口落下,在干净的水泥地上碰撞出清脆的声响,一声一声打在众人的心上。
张二娃呼吸肉眼可见地一滞,懊恼地拍脑门。
瞅准这个机会,岁星稳稳追上一分。
“超过了!”温竹苓比岁星表现得还开心,弯着双眸笑吟吟的,“宝宝你好稳啊,太厉害啦。”
岁星故作镇定。
再多的夸奖话岁星估计也已经听腻,温竹苓思索片刻,大方开口,“比赛结束后我可以实现你一个愿望,只要是我能做到的。”
“真的吗?”岁星试探地问。
温竹苓赶紧正色:“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见状,岁星忽然想起他小爸拿草莓牛奶当奶茶来哄骗楚浅,还要他来当托这回事。
嗯。
楚浅,惨。
“等下,我看岁星站在那,还以为你们比赛还没开始。”正看戏等候的燕游总算发现不对劲,“所以现在是岁星在比赛?”
“怎么样,我宝宝厉害吧。”温竹苓坦坦荡荡。
“确实厉害。”燕游赞许,“要不是看见这个准头有点离谱,我都不敢相信你们正在比赛。
言下之意是在说温竹苓很信任岁星。
岁星喜欢听这话,垂着眸轻轻勾一下唇角。
“所以……”燕游话锋一转,好笑地朝温竹苓挑眉,“岁星在比赛,那你是在?”
护爹的岁星眉头一皱:“我小爸加油也很累的。”
【这题我会!宝宝的意思是:反正小爸站在这里就是有用的!】
【我嘞个超绝爹爹脑啊,温竹苓你何德何能…!】
【太假了,演点好的行吗,岁星看性格就是小高冷的那种,唯独对你温竹苓好,他才这么小一点,怎么可能懂双标的意思。】
【这有什么不好理解的,我小时候要是天天被温竹苓这样夸,我都不知道我现在会有多开朗。】
【谢谢,突然get到这对父子的萌点。】
【脑补到双标霸总小时候,更喜欢了。】
……
“你别小看我,我的作用很大的。”温竹苓好脾气地摊手,一点不生气,还在跟燕游插科打诨,“没有我,我家宝宝能来这里参与挑战吗?”
燕游笑出声。
“哇……”燕幻幻也懵懂地点头,小眉毛揪心地皱起,“真是辛苦小竹叔叔了哦。”
温竹苓装模作样地清清嗓子,夸燕幻幻就是一个善良的小天使。
燕幻幻听得脸红,笑嘻嘻地往燕游身后躲,露出一只眼睛偷偷瞧温竹苓,只感觉小竹叔叔真好看呐……
温竹苓一哂,漫不经心地略过这个话题,垂首重新对上岁星明亮的眸子。
好像在说:那刚刚讨论的事就这么愉快决定了。
思绪又被拉回去,岁星心情很好地点头。
对于现在的岁星来说,温竹苓的话就是个无敌buff。
身为全场目光的焦点,面对张二娃的接连失误,岁星的心态丝毫不被影响,从头到尾都只是不骄不躁地投掷出每一支箭矢。
投到最后一支箭矢,岁星还是那个百发百中的成绩,张二娃却是汗流浃背,已经丢掉三分。
总共就十支箭矢,比赛的结果已经显而易见。
看热闹的村民早在比赛期间将院子围得水泄不通,与此同时,议论声也越来越大。
“这奶娃娃有点东西!”
“张二娃怎么回事,发挥失常?”
“真输了?张二娃太给咱们村丢脸了吧。”
“不就是录个节目吗,有什么丢脸的。”
“张二娃拿冠军的时候你还去他家蹭过饭,现在就开始丢脸了?你行你上,我看你一支都投不中!”
……
这些话不可避免,好似一根根毒刺扎进张二娃心里。
张二娃苦笑,轻松的表情早已在第一次失误时就不复存在。此时此刻张二娃紧绷着脸,表情严肃,手中的最后一支箭矢犹犹豫豫,迟迟投不出去。
“叔叔……”
“张二哥!”
岁星和温竹苓的声音十分默契地同时响起。
四目相对,二人均是一笑。
“张二哥,已经最后一分了。”温竹苓的声音掩盖在一声声议论中,像羽毛那样柔软,最终稳稳当当地落在张二娃慌张跳动的心口。
张二娃仔细地听,目光在温竹苓和岁星间游离。
就在张二娃正猜测眼前这对父子是不是会对自己说出类似于“你这个手下败将”这种嘲讽话的时候,张二娃就见那位亲手打败自己的小选手轻轻嚅动双唇,听见对方在说,“叔叔,我们的奖品已经拿到了,可以不用让着我了。”
霎时,头晕脑胀的张二娃忽然浑身血液倒流,心里酸涩得要命,只想狠狠给自己一巴掌,对自己说:叫你轻敌!叫你看不起人小朋友!这下好了,在那么多人面前丢脸,还要人家小朋友给你台阶下,真混账啊你!
“我哪里是在让着你。”张二娃总算卸下身上的包袱,吐出一口浊气,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是被这对父子体贴的话弄得暖乎乎的。
输了就是输了,没什么好不服的。
张二娃心态逐渐转好,蹲下来与岁星平视。
面对这样稚嫩的脸,张二娃敢打包票没有人是不想上手试试手感的。
倏地,张二娃憨厚地笑出声,伸出手来。
“这还有镜头拍着,我真没让你,这次是我输了,我承认的。”张二娃想与这位小对手友好地握一握手,也不吝啬夸奖,“果然人不可貌相,小朋友,你真厉害,一看就是个天赋型选手。”
岁星沉默地伸手,小小的手被张二娃长满老茧的大手包裹住,一下就消失在宽厚的手掌中。
虽说强者间的惺惺相惜很感人,可这一下画面冲击还是有的,温竹苓忍住不笑,习惯性蹭过去把岁星揽进怀里,让岁星依靠在自己身上。
刚刚温竹苓已经到嘴边的解围话被岁星先一步说出来,看效果还挺好,温竹苓索性不再掺和,只与岁星说悄悄话,“看不出来,宝宝你还挺懂人情世故。”
被亲爱的小爸这么一说,岁星尴尬得脚趾扣地,声音细细密密的,“不是人情世故……”
岁星想得很简单:比赛归比赛,他总不能把一个冠军的信心搞没吧?虽然说出来有点像自大狂,但事实就是如此,输给他其实不丢人的。
“你们关系真好。”张二娃释怀大笑,哪怕已经分出胜负,那头节目组的工作人员也要开始结算,他依旧选择起身投掷出最后一支箭矢,拿下最后一分。
岁星也打出满分的成绩。
镜头后方,项可容战术后仰,扬声宣布岁星赢得胜利。
这真是一个四岁的孩子吗?
可怕,天才萌宝照进现实了。
奖品是由张二娃亲手送到岁星手上的。
而岁星看都不看一眼,转头就这么径直递给温竹苓,俨然一副小霸总的样子,就差一句“小爸,这是我为你打下的江山”。
特殊物品的包装和普通物品的包装只有颜色的区分,两者均印着节目logo,区别就在于前者是炫彩盒子,后者则是平平无奇的白色塑料盒。
温竹苓打开礼品盒,里面果不其然也是一张纸条,上面写着:碗。
“恭喜你们。”张二娃由衷的为二人感到高兴,“输的感觉可不好受,接下来我可不会再出现这种失误了。”
温竹苓诧异,给下一组挑战的燕游送去一个“祝你好运”的眼神,“感觉张二哥的斗志已经燃起来了。”
张二娃握紧拳头,斗志昂扬。
燕游:“……”
合着还是个越挫越勇的选手?
节目组喜闻乐见,在后面笑得很大声。
“幻幻……”燕游眼前一黑,哆哆嗦嗦去人群外的角落找不知什么时候跑去看小虫子的燕幻幻,痴心妄想这个节点他们家能效仿温竹苓家的可能有几成。
“诶!幻幻在这呢!”燕幻幻还游离在事件之外,听到喊就赶紧跑回来,还不知道马上要面对什么,满脸天真地望向燕游,“爸爸,怎么啦?”
燕游一哽,捏捏眉心,“没事,来看爸爸比赛了。”
“噢!”燕幻幻很是听话,挨着燕游甜甜地说,“加油爸爸,输了也不要紧的,当然了,幻幻肯定是认为爸爸一定能赢的!”
温竹苓看戏,暗叹燕幻幻真是贴心小棉袄。
岁星看过去。
登时,温竹苓如芒在背。
温竹苓熟练改口:“我的意思是我家宝宝才是最厉害的,又可爱又漂亮又帅气,还轻松赢比赛,我的天啊,天才!”
优秀的爸爸从来不会在孩子面前给自己找事!
岁星太阳穴狂跳。
太、太过了……
“宝宝,你简直就是稀世珍宝。”温竹苓还有活,“宝宝,我要和你世界第一好。”
岁星:“!”
世界第一好…!
这下,岁星上头了。
“我也要。”岁星双眼放光。
温竹苓噗嗤一笑,继续道:“这次多亏有你,所以你的愿望是什么?”
岁星思忖片刻,莞尔轻笑,“已经实现了。”
闻言,温竹苓第一反应就是想到岁星在那个世界的经历,碍于现在还有镜头在拍,温竹苓不敢直接问,只能斟酌着开口,“不会是什么要我好好站在你面前这种话吧?”
“那是以前的愿望。”岁星眉毛下面出现两轮小月牙,“现在想要和小爸天下第一好的愿望也实现了。”
这一瞬,温竹苓心底被狠狠击中了。
温竹苓舔舔干涸的唇,双手慌乱得不知该放在哪里,便往岁星脑袋上伸去,仔细替岁星整理脑袋上那一小撮翘起来的呆毛,“这不算愿望,你再想什么。”
岁星躲都不带躲一下。
“想不出来,那就……先欠着?”温竹苓试探。
岁星应下了。
……
寻宝活动还在继续。
临走前,温竹苓眼角余光瞥到院子中央新一轮比赛已经开始。
在张二娃夺得第一分后,燕游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一秒钟换八百个投掷姿势——结果还是没投进,直接用事实证明这玩意儿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投进的。
温竹苓看了两轮,在岁星的催促下总算踏出张家大门。
其余两组嘉宾还不见踪影,温竹苓漫无目的地找了约摸有十分钟才终于在一户人家的后山边上看到曲栢川和小香果。
大冬天的,曲栢川满头大汗,手里提着一捆柴,好像在干着某种体力活。
总之不是好受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