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一个人有特殊的感觉是为什么”

“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这么判断自己是不是喜欢上了一个人”

搜索栏下堆满了类似的问题，统一的让人心慌。

屏幕冷光照亮房间，玻璃窗倒映的床上坐着一个人影，手机界面停在一个回答上，上面的描述对照让陈郁想逃避也逃不了。

她应该是喜欢上了温向阳。

这一切都太突然，陈郁有些难以置信，但她怎么也说服不了自己忽略白天身体接触时的感受。

陈郁握着手机的手悬在一个问题上：怎么知道自己是否喜欢上了同性。她深吸一口气，没点开，她觉得自己有些不可理喻，不管是这份她找不到借口掩饰的感情还是现在这在之前的她看来理解不了的行为。

呵，要是被别人知道，先不说性别年龄，就一个老师喜欢学生这点，足以让她被人议论许久了。

在说温向阳，她才十六岁，她知道的话会不会恶心自己。陈郁罪恶感从屏幕的问题延伸出来，她紧急关掉手机，房间再度陷入黑暗。

烦恼并没有随着关掉手机消散，反而纯黑的天花板给陈郁脑海的记忆提供了天然幕布。

如果真的是喜欢，那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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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运会第二天早晨下了小雨，陈郁收伞走进医务室，莫晓菁下意识瞥了一眼，“没睡好啊，跟个熊猫一样。”

陈郁点头坐下，往杯子里倒热水，手撑在桌子上揉了揉眉心。

杯口升起热气和茶的清香，她昨天胡思乱想到半夜都没睡着，现在精神气也不好，不然也不至于被一眼看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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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32

306宿舍内，其他人都在走来走去，唯有一人安静地坐着。

但她的内心并不像表面这么安静。

对于昨天的事，温向阳是越回想越尴尬，脑海播放到倒在陈郁怀里的片段时紧急打断。

当时的情况，更准确的说是她刚好撞上了要出门的陈郁。

这怎么看也不是很礼貌，况且陈郁不喜欢别人触碰，估计在陈郁心里她被判死刑了吧。

温向阳不自觉地双手扣住脑袋慢慢倒在桌面，左脸贴着桌面，右手轻轻拍打脸颊。

怎么办，怎么办

但是，陈郁这次和之前不太一样。说不定她或许并不讨厌自己的接触呢？

......这有点太自恋了吧，算了，不管陈郁怎么想她昨天的行为她都打算装傻。

这点肢体接触对普通的同性师生来说不算什么，而且自己当时是处于虚弱状态，陈郁不会斤斤计较的吧。

如果陈郁觉得奇怪就证明她也没有把自己当成普通学生来看待。

而且，自己应该是第一个跟她有这样触碰的学生吧？那是不是相比于其他人有点“特殊”

嗯，就这样想就好，呵，温向阳啊你可真会安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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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停，浅浅的积水上浮着蓝天白云，比赛时间往后推迟。

宿舍下来就能看见医务室，温向阳正视医务室紧闭的窗帘咂咂嘴。

昨天晚上，不，今天凌晨好像还开着，是什么时候拉回去的，是自己去看病之后吗。

是陈郁关上的吗，不能是不想看见自己才拉上的吧。等等这么又开始自恋到往自己身上揽。

一番各种动机猜测过后，温向阳几乎是听到了自己的声音在耳边说：没事，如果是因为讨厌自己拉上窗帘，说明至少没有把自己当成普通学生。

事实上，窗帘或许根本就不是陈郁拉上的，温向阳也深知着一点。但是只要有关于陈郁，哪怕一点小小的变化，温向阳都会止不住地发散思维胡乱猜想。

杨识栯目睹了温向阳全程精彩的表情变化，坐在她前面，“你怎么了，这么一会懊恼一会兴奋的？”

温向阳转了半圈，胳膊搭在桌上，右手撑着下巴挡住半边脸，“在做白日梦被你打断了。”

“晚上不睡觉白天来这做梦，你昨天晚上怎么不在宿舍？”

昨天晚上？温向阳在昨晚的休息时间确实离开过宿舍，“几点？”

“昨天晚上三点啊，我手机玩没电了，想借你的手机回个信息，结果一看，你人不知道跑哪去了。”

“哦，我下来散步了。”

昨天晚上，温向阳躺在床上戴着耳机迷迷糊糊的，完全不记得有没有睡着过。她心里不顺，呆呆地看着窗外的光投进天花板，耳机调到最小声还是在静谧的夜晚显得惊心动魄。

她摘下耳机检查有没有漏音，没有。

戴回去不到一分钟，她又不放心摘下，还是没有。

耳机里的音乐就像她心里的心事，生怕被人无意听到。

不知道第几次，明知道不可能漏音的情况下，还止不住的疑心疑鬼让她感到很拘束折磨，索性就离开了宿舍。

一圈围在跑道边的路灯，不同角度打下的光使操场黑影叠加，中间的大本营顶尖还高高刺起，偶尔有风吹过。

阴森森的，这是温向阳的心里评价。

温向阳慢悠悠走在跑道上，这一走就是一个多小时。她几次路过医务室都碍于上方的摄像头在记录只能装作无意瞥一眼，她自嘲人这么能怂到这种地步。

警务室的保安在值班，他虽然不会每时每刻盯着监控，但是万一被他看到自己大晚上站在医务室前，他又碰巧和别人随口说了这件事，最后直接或者间接被陈郁知道了......

.......不想了，好累，她的体力和活力像是被瞬间抽去。温向阳找了个监控死角下的长椅，静静坐着看向对面的路灯。

好无聊，好安静，她抬头凝视夜空，一眼望到星空却什么都看不清。

好多云，一层一层，好远，那个月亮好亮好远。

温向阳抬起右手，突然给了自己右脸一耳光，清脆的响声穿透耳机的低沉。

她舌尖顶着口腔，右脸火辣辣的发烫，但是给麻木的身体带来了一点刺激。

又几声清脆的响声过后，她右侧的脸和口腔麻了，她舒心又疲惫的朝对面笑着靠到在椅子上。

“大晚上下去散步？”杨识栯不可置信。

“睡不着，就下来走走呗。”温向阳并没有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不对。

今天没有开始前的仪式，直接开始广播第一个项目，杨识栯和陈桉茗结伴离开去签到。

宋寂初坐在温向阳旁边，有意无意打量她。

温向阳没看她，但是感觉到了在她在自己身上游离的目光。

身边的人被比赛吸引走了，两人依旧坐在原地不为所动。

广播的声音在校园响起：“接下来的项目是，女子立定跳远。”

医务室窗帘被冷不丁拉开一角，透进一道光束打在桌面。

陈郁往操场望去，一眼锁定椅子上坐着的背影，那个背影起身，陈郁松手，窗帘掉回去遮住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