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白渊，白渊！醒醒，快醒过来......”

“有人在叫我的名字，”恍惚之中，白渊在梦境里沉浮，“我该怎么做呢？我好像......出不去了。”

不知他是如何飘荡的，直至进入了一个洞穴。这里似乎是白渊的精神空间。

洞穴的火堆太小了，白渊感觉很冷。他飘到洞口，向外望去，却并没有看见雪花。

“为什么这么冷呢？”

白渊想找到寒冷的源头，他朝着那个方向飘过去。不知飘了多久，一股大力突然出现，把他拉回了洞穴。

这次，他又听见有人叫他的名字。

白渊应下了。一瞬间，天旋地转。

他醒了过来。

卧室内。

谢怀出去处理了一些军务，心上记挂着自家向导，没多久就回来了。他本来想回来看一下白渊的状态就离开，但是他看见瘦弱的人蜷缩成一团，好像还在颤抖。

不对劲。

谢怀走到床边，发现他眉头紧皱，出了一身冷汗。

他赶紧放出一丝自己的精神力，试图进入白渊的精神空间。但这次，他却受到了强烈的阻拦。

和谢怀自己精神空间的一层屏障不同，白渊这次是在排斥他的进入。而上次根本没费多少力气，他就成功唤回了白渊的神智。

情况特殊，害怕伤到他，谢怀不敢强行侵入。他只能在精神空间的外围徘徊，同时呼唤他的名字。

过了许久，正当谢怀打算强行闯入时，一团白色的，像是一团棉花糖的小东西来到他身边。那白团子先是凑近他，好像是被冻得一抖，又嫌弃的想往回跑。

谢怀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他轻轻的用两手扣住这个小东西，手感和想象中的一样柔软。这回，精神空间的排斥消失了，谢怀很轻松的就进入到山洞里。

可他并没有看见白渊的身影，只有那只白团子在身边飘来飘去。鬼使神差一般，他竟然觉得那个小团子就是白渊。

“白渊，是你吗？”

那小团子一愣，迅速消失。而谢怀也被再次驱赶出去。

两人是同时回到现实的。

白渊一睁眼，就看见谢怀站在他身边，满脸担忧的看着他。其实说实话，他对于梦境里面的事情已经记不太清了，唯独有印象的就是那个人的红色眼眸。

他主动告诉了谢怀梦里的事。听到他的叙述，谢怀也很意外。

“这不是单纯的梦魇。”他想了想，继续说：“大部分梦境可以说是人潜意识构成的，但也确实有一部分梦境来自于你所遗忘的现实。”

而白渊的精神空间却出现了从未有过的防御状态，说明主人本身的精神不稳，这在向导中是极为罕见的。

“根据刚刚你出现的一切不为寻常的反应，我偏向于后者。”谢怀给出了他推断的结论。

“可我的记忆中没有断片。向导的记忆力是非常好的，包括三岁之前的很多事，我都记得很清晰。”

“遗忘是大脑为了保护个体而产生的防御机制。”谢怀温柔的看着他，“别怕，也别太在意，如果有什么问题，我会帮你。”

其实根本没在意的白渊: ......

“应该就是累到了，没事的。”他想到了这次疏导的目的，“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我这次好像成功进入到了你的空间里了。”

“疏导起作用了，我感觉很好。”谢怀笑着说，“要多谢你帮我了。”

白渊很高兴，虽然有点累，但是他更有信心了，“太好了，我以后应该会更熟练的。”

但谢怀并不打算让白渊再次为他疏导了。

目前为止，白渊一共尝试了两次。效果是有的，但他总是会迷失在精神空间里，而刚才这种状况更是前所未闻。

不过他并没有拒绝小向导的好意，只是跟他说：“在这之前，我希望让医生给你检查一下。”

“检查我的精神力吗？其实没必要的，我从小到大已经查了几十次了，都不在及格线上。”

“不是查这个，我并不在意你的精神力等级。”谢怀顿了顿，说：“你很容易在精神空间里迷失，可以让医生帮你检测一下。如果这种情况一直持续的话，会对你的健康会产生影响。”

白渊想了想，觉得有道理，点头答应了检查。

检查约在了一周后。

在这之前，担心白渊再次迷失在精神空间里，谢怀把他留在了元帅府。

一开始，白渊非常不适应。管家格里特兢兢业业，每天都在询问他的需求。如果他说什么都不缺，管家就会送上很多他认为需要的东西。白渊没办法，只好向谢怀求助，可这个恶劣的家伙却说：

“他这么做是我吩咐的。”

“可我真的不用这么多东西啊。”

“没关系，不用的话就放在那里，用的时候就不缺了。”谢怀起身，坐到白渊身边，“你可以主动告诉我你的需求，这样就不会给你那么多了。”

见白渊还要反驳，谢怀继续说：“我们马上就要结婚了，可我还不知道你喜欢什么。”他好像一个委屈的大猫一样，试着收起自己的利爪，慢慢靠近身边的人，“你多告诉我你想要的东西，我就更了解你这个人了。”

这个男人总是故意撩人，白渊想。虽然要结婚了，可我们还没认识几天，现在看起来好像已经谈了几年恋爱一样，真让人招架不住。

他无语道：“真没想到，帝国元帅私底下是这样的人。”

闻言，谢怀挑挑眉，“我怎么样？”

“你总是逗我，性子恶劣。”白渊有点咬牙切齿，“我性子这么平的一个人，硬是被你搞的情绪失常。”

小向导耳尖通红，看似在控诉，实则是在掩饰害羞。

谢怀觉得眼前人可爱极了，越是这样，就越想逗弄。但既然他都这么说了，今天还是别逗的太过了。

“我精神力不稳，有时候说话不过脑子，所以要请圆圆多多担待了。”

好一个说话不过脑子！堂堂帝国元帅，一年之中有360天精神力是不稳的，难不成在战场上，下指令也是在胡说八道吗？！

白渊不上当，但是也不想争辩了。

说心里话，他并不厌恶谢怀这种行为。只是之前从来没有人这样对他，有些不习惯而已。现在谢怀给自己找好了台阶，他也就让他顺着下去了。不过有一件事是肯定不行的：

“无论如何，不许天天给我送那么多东西了！我如果真的有需要的话会和你说，但这样真的不行。”

白渊似乎是信了他的话。谢怀没多想，也觉得这几天确实有点离谱了，他笑着答应：“好，以后不会了。”

这个小插曲很快就过去了。接下来的几天，白渊在元帅府过得很是舒坦。可能是因为自己再没有为谢怀梳理的原因，他并未迷失在精神空间里，也没有做奇怪的梦。

很快到了检查的日子。一大早，陈不凡就来到了元帅府。

没见到白渊之前，他以为谢元帅会找一位精神力等级很高的女性向导，但现实却是完全相反的。同为向导，他很清晰的感知到面前的人精神力等级很低。不过作为一个有眼色的高级医生，他自然不会多说什么。

“你好，白先生。我是陈不凡，是谢元帅的私人医生。”

这位医生是一位高级向导，精神力深不可测。白渊也是第一次在现实生活中见到这种等级的向导，不由得好奇的多看了几眼。

谢怀看见自家向导的眼神都要黏到那人身上了，占有欲又开始作祟。他直接把白渊拉到检测仪器旁边，睨了一眼陈不凡，冷冷的说：“赶紧开始吧，我还有事。”

陈不凡隐隐感觉到来自哨兵的威压，不知道他又发什么疯。不过这么多年来，他早就习惯了元帅阴晴不定的精神力，所以也没多在意。

他启动了仪器，轻声对白渊说：“别紧张，你躺在这里就好，五分钟就能出结果。”白渊乖乖点头。

刚才白渊站在谢怀后面，他并没看见这位向导的长相，直到现在，他才把他的脸看清楚。

小向导眼睛很大，眼尾是微微上挑的。鼻梁高挺，脸上没有多少肉，有一个小尖下巴。并不属于大部分向导的可爱样貌，相比之下，他这幅样子更加勾人。

陈不凡感觉到后面谢怀的威压已经快实质化了。他赶紧移开眼，坐在一边，认真的看着出现的数据。

很快，检查结束。陈不凡对着光脑看了很久，却始终没有给出回应。

“怎么回事，有什么问题吗？”谢怀忍不住问道。

陈不凡顿了顿，犹豫着说：“白渊是真的26岁了吗？”

白渊被问的一愣，随即应道：“对，我今年26岁。”

“报告显示，你并没有什么问题。”他对自己的话都感到难以置信，“但现在，种种数据表明，你的精神力正处于发育期。”

无论是哨兵还是向导，都有一个精神力的发育阶段，从10~20岁之间不等。大部分人都会在18岁之前完成自己的精神力发育，最晚的也不超过22岁。

白渊同样很震惊：“20岁之前，我每年都会去做很多次精神力检测。在我16岁那年，医生告诉我说我的发育期已经结束了，虽然很等级低，但只能认命。可现在怎么......”

谢怀握住白渊微微颤抖的手，问道：“这会对他的身体有什么不良的影响吗？”

陈不凡说：“那倒不会，他这个就是一个正常的精神力扩充阶段，只会让他的精神力更多。”他顿了顿，继续说：“如果硬要说的话，可能会出现所有人精神力发育期都存在的问题，比如精神力失控，精神空间迷失的情况。”

说着说着，他恍然大悟道：“谢元帅之前向我反映的症状就是精神空间迷失，应该就是处于发育期导致的。”

白渊听到自己的精神力正在扩充，心里很高兴。这不及格的精神力水平已经困扰他多年，如果这次可以有所提高，那真是一件幸事。

谢怀立马捕捉到了身边小向导愉悦的心情，紧绷的心情也舒缓了不少。

陈不凡看着面前两个人相牵的手，轻咳了一声：“虽然从数据上看没什么问题，但是我还是建议将这种情况上报给帝国研究所，尽量查出根本原因。”

两人都觉得十分有道理。

白渊乖乖的被抽了两管血，看着陈不凡好像拿到什么珍宝一样，小心翼翼的离开。

谢怀看着因为失血而导致脸色苍白的白渊，有些心疼。

注意到身边男人关切的眼神，白渊笑着说：“没事啦，说不定是老天看我太可怜，给了我二次超越别人的机会。”

“嗯，一定会没事的。”

“这几天你先好好休息，其余什么都别想，有什么需要跟我说。”

“好啊，只要你别再给我拿来一大堆东西，比什么都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