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已经被弄醒，一时半刻也睡不着了。
金海辉星最后是一个人离开的，他终于想起带一个未成年人去这种地方不合适。
哪怕他现在觉得五条悟这个年龄结婚有孩子也不奇怪。
五条悟没有误会他的意图。
喊人一起去情趣用品店很容易让人想歪，但这是金海，自己用头发丝都能想到他要做什么，无非是去找参考。
这个人在刚认识的时候还稍微收敛，可别说一年半个月，还没过几天他就本性败露，家里自制的周边也不藏了，说话也开始“五条五条”的。
金海辉星一开始就没想藏，更何况五条悟被拜托给他，怎么看都是五条家又欠自己一个人情，没资格对五条悟的生存环境指手画脚。
不过他很有良知，认真向五条悟解释了情况，不至于让小孩误以为自己喜欢他。
这是非常重要的，可以避免自己因疑似痴迷三岁幼儿而锒铛入狱。
五条悟从最开始就没误解过，他不常听别人嘴里说出的虚假话语，更喜欢用自己的双眼判断。
金海口中的“五条”不过是和自己正巧同名同姓、并不真实存在的，一个作者笔下的二维人设而已。
这说起来有些奇怪，但事实就是这样。
那个五条看似有和自己相同的家室、父母，未来可能还会有相同的同学，而这点在当下已经实现。但两个人在各种细枝末节的地方均有差异，甚至在某个节点走向完全不同的人生轨迹——
当金海许多年前出现在这个世界，对周边的事物产生影响，他就已经注定无法遇到那个五条。
但实际上，金海的观点还要更特别一些。
他的喜欢带着偏激的极端，哪怕是经历完全相同的、没有金海世界的五条，也无法得到他的认可。
他喜欢的是“在他思维理解中”的五条。
他坚定地认为自己喜欢的是“五条悟”这个客体投射在自己思维中，被自己所理解出的人设。哪怕是五条这个正主出现，也不是他理解中的那个角色，即使差别或许非常小。
一个有意喜欢不存在的虚拟人设的人……完全的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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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海辉星很兴奋，与之对应的是逐渐被吸干精气的店主。
介绍各种产品的功能效果算是工作日常的一部分，但被拽着挨个仔细询问就是另一回事了。
原本对于山本店主这种内行人来说，和一个对此感兴趣的外行人聊天是件有趣的事。这种教导充满求知欲学生的乐趣没有人不喜欢。
但再多的乐趣也架不住这个学生歪门邪道的点子多。
有些东西，它发明出来是有自己的用途的啊，能不能别总是想着把它用到奇怪的地方！
不要问什么使用起来表现效果如何，适不适合用来画图这种问题，他只负责卖东西，接触的也是零售，和什么稿图、画风、结构自己是完全不了解。
更何况这个人只是一个劲儿不停地问，根本没有要买的样子！
山本先生可太想说不买就别问了，但他不能。
一条街的店主都对金海热情似火难道是因为金海的人很好才给他送那么多东西还笑眯眯的吗？
现实是，这条街的所有权都归金海所有。最多是可以关系没那么好，但总不能得罪人，不然他刚搬到这里就又要找新店面。
这时店主才想到自己直接送东西就好了，就像其他店主一样。少赚点不要紧，他真是不想再听金海说的这些污言秽语，看起来长得也人模人样的，怎么脑袋里就这么多奇怪东西。
“啊？”金海摆手，“不用。”
没等山本店主继续劝说他接受这份礼物，金海大手一挥：“刚刚我们聊过的东西我都买了。”
山本店主在短暂惊讶后乐开了花，刚刚两人聊了很多，就算给个友情价也能大赚一笔。
金海看了一眼手表：“时间差不多该回去了。”
店主正准备继续给他介绍，增加自己的业绩呢！
曾经有一个机会摆在店长的面前，他却没能好好珍惜，现在只能眼睁睁看着金钱如流水……
金海看向店主，递给他一份名片：“具体事宜你可以联系这个人。刚才你提起的那些店里没有的东西，有渠道的话也一并买了。”
山本又是一份意想不到的狂喜。
店里没有进那些高档玩意难道是他不想买吗？是他买不起啊。这批东西从手里经过，将要赚到的利润绝对非常丰厚。
山本满面笑容送走开店以来的最大主顾。
金海走在回程的路上，盘算着这批东西要和哪棵韭菜做交接。
刚走远些电话就响起，才接起就从中传来一道愤怒的声音：
“金海，你又往我这里塞什么怪东西！”
“小姑娘怨气不要这么大。”金海柔声安抚，“这样对身体不好。”
寺尾梓完全不为所动。
放在十多年前两人第一次见面时，她或许还会被他的声音用词迷惑，但现在的她已经看清金海这张人皮底下的真面目。
没有人可以对天马行空的麻烦事精上司产生哪怕一丁点的好感。
“难道这要怪我？是谁让我负责接收一堆情趣用品的？！”寺尾梓谴责。
果然是这样，看来自己这单生意让山本先生迫不及待地立刻确认真实性，这位自己的代理人小姐才会在这时候打来电话。
“放心，你只要中转一下就好，把东西丢去仓库，我会在东西到货之前决定好你要转交的人。”金海拿出杀手锏，“会给你加年末奖金的，作为送给你孩子的奶粉钱。”
寺尾梓：……
“我孩子已经上国中了。”
“瞧我这记性。”金海语气里毫无羞愧，“那就作为补课费用吧，我会多赞助一些的，庆祝她已经平安长大。”
养一个孩子的确很费钱，寺尾梓不会拒绝这份“红包”，与之对应，她也会告诉孩子她下半年的补习班都由一个好心叔叔赞助，转嫁女儿对自己的抱怨。
好吧，看在利益可观的份上，她会忍下金海的又一次出格要求。
“希望你能快点在你的韭菜田里选出合适的人选，又或者看上哪个新人？”寺尾梓结束对话前踩他的痛脚，“哦，但是得对方答应才行呢。”
金海看着手中被狠狠挂掉的电话，感慨时光赋予人的变化。
初见时寺尾明明是那么可爱青涩的小姑娘，穿起职业装像是个初入职场强装大人的应届生。
似乎过去的所有代理人都会这样，无论一开始是怎样的人，最后都会变得暴躁易怒，难道这是身在自己代理人这个职位的必经之路吗？
还是说某种诅咒吗？
他完全没有想过这或许是自己的问题。
在当年上岸之后，金海很快发现自己的世界缺少了一些东西。
放眼看去，周围的人们哪怕是生存就已经用尽力气，在群体之中的交流活动足够让他们感到充实，而自己这个异类无法模仿他们的生活方式，他只能自己找到一个意义。
在生存上，他没有食物水源的困扰，精神世界也没有情感、理想的填充，以至于连日常生活里他都无所事事。
金海在征得原住民的同意后获取了自己的地块，他在一段时间内充分发挥了自己刻在灵魂中的基建爱好，盖起自己的房子，并且尽自己所能去布置内饰。
超前的思维以至于他即便不是专业人士，使用的材料结构依旧远超时代，引来邻居效仿学习。
他的生活真切充实了一阵子，在此期间，他也终于给自己找到一个意义。
上辈子他会在闲暇时间看动漫，勉强有个墙头，算是他为数不多的爱好之一，但他既没有空闲也没有金钱，业余时间看几眼资讯已经是极限。
现在有近乎无尽的时间，金海确信自己这次能成为一个称职的厨子。
那个墙头就是五条悟。
起初的他对这个角色只是些偏爱，但情感从不是无缘无故而来。在定下目标之后，金海每一次回忆这个纸片人的经历，他的小表情小动作，都会让自己更喜爱他。
金海已经不记得最初和他一起居住的那批人们是什么模样，却记得那时候他自己第一次亲手制作刻着五条q版形象的盘子的每一个步骤。
可惜的是自己当时没有绘画技能，也不太会手工，成品连他自己都看不出和五条的相像之处。
更可惜的是因为温度不合适，烧制的盘子存在裂痕，很快就因保存不当而碎裂报废了。
后来他逐渐学会许多技能，也越发忙碌起来——
在现世生活，缺少的各种周边材料，越来越多的制品需要存储，问题不断出现。
他一直有意识地囤积了许多一般等价物，不至于让自己在需要购买材料时束手束脚，但联系买家、运输货物都是麻烦，更别说自己经常需要些市场无法提供的物品，还得自己寻找或者委托别人。
于是代理人在这种困境下出现了，他寻找靠谱的人作为社会中自己的代理人，授予自己的权力，打理部分资产，并且帮他解决各类琐事。
那么后来的事情就可想而知了。
每一任代理人都会在和他的接触以及熟悉中逐渐迷失自己的人性，成为一个情绪不稳定的吐槽机器。
金海打开房门，看见五条悟已经坐在沙发上，苦大仇深地盯着手里的资料。
他特殊的眼睛已经看到身后的人，却还是会转身，直接用双眼盯住对方，手指时钟：
“你还知道回来！”
五条悟一觉醒来已经接近中午，本想着等金海回来一起吃饭……结果现在已经下午两点，他都饿坏了！
金海想：就是这样。
情绪不稳定的吐槽机器，就和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