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霁云不急不缓说着,脸上并无半分作假。
清依蓦地看向了安霁云,手指攥紧了衣物,似是不可置信,安霁云似是知晓一般,如此便直直对上了他的眸子,后者不偏不倚。
老夫人与余氏都是意想不到般,看了安霁云一眼便收回了眸子,听月明春也早在绢儿拖下去时一同退了出去。
眼下罗武被两名府中身强体壮的小厮按在地上,无法动弹,满脸挑衅。
在听了安霁云这番话后,脸上的表情僵在脸上,
“二公子莫不是逗我?”
“堂堂镇国府嫡出二公子看上了一个婢子?”
罗武满是嘲讽的开了口。
安霁云倒是不曾被影响到一般,而是身子朝后仰去,说出的话仿佛不带一丝温度。
“让我来猜猜,罗公子从进府那日便看上了这宋清依,性子温柔还身子玲珑,你看过便想收入囊中。”
“可府中更是人多眼杂,你辗转悱恻,念念不忘。”
“这时,你听闻老夫人要出府参加寿宴,便着手安排了这一切,可惜,却遇上了我。”
安霁云抬起下颚,居高临下的看着罗武,语言中满是蔑视。
“罗公子,我说的可对?”
罗武脸上不停的抽搐着,见摆脱不开,泄了气,
“二公子这编故事的能力倒是不小,不愧是这京中名声贯耳的文人墨客。”
“至于这清依姑娘,我确实见过她,只不过当日我同表哥一同回来,这清依姑娘便妖妖娆娆的同我问好,这不是别有用意?”
“至于为何会在林中发生那般事情,这倒要问问清依姑娘了。”
这三言两语间又扯到了宋清依头上,当真是厚颜无耻。
老夫人与余氏气不打一处来,这清依是什么性子她们怎会不知,正要开口说话,安霁云便抢先开口。
“看来罗公子是要死不认账了?”
安霁云一副刚刚想起来的模样,
“哦,罗公子有所不知。”
“不妨由我来告诉你,与您定亲的李家,现在应当是知晓此事了,至于这婚事是否进行得下去,这就不得而知了。”
什么?
宋清依不过是个婢子,怎么会到这般田地?!
罗武满是不可思议的看着安霁云。
这门亲事来之不易,竟然让安霁云搅黄了。
罗武完了。
安霁云站起身来,在罗武的注视下,一步一步的朝他走去,朝他胸口便是一脚,罗武顿时口吐鲜血,仰倒在地。
“噗——”
罗武疼得在地上扭来扭去,艰难的撑起身子,似是不可置信安霁云有如此大力,面容扭曲说道:
“安霁云,你……竟敢!”
这京城谁人不知这镇国府世子从武,嫡二公子从文。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他安霁云出身武将世家,又怎会不会习武,平日不过是伪装的太好罢了。
就算是踢上十脚,百脚,也难解安霁云心头之恨。
他罗家本就是强弩之末,死得更快岂不是便宜了他们。
安霁云收了脚,嫌弃的看了看被罗武吐的满是鲜血的名贵地毯,唤了玉泉进来。
“将罗公子送回去,选个好点的轿子,轿子要软。顺便给罗家递个话,说罗公子走鹅卵石小路之时不慎摔倒,胸口处磕到了。”
“是!奴才这就去。”
—
二夫人见天都快黑了也不见罗武回来,便命人过去看看,谁知被人给抓去了静幽院。
这没用的东西!连个小婢子也解决不了!
二夫人罗氏赶来时,众人正准备将罗武抬出去,只听罗武破口大骂,“安霁云,你果真卑鄙!”
余罗氏大惊,看了看地上的血,又看了看余氏和老夫人。
“这是怎么回事?!罗武到底是犯了什么事?”
罗氏说着还朝宋清依瞧了瞧,咬牙切齿道。
“姑母,他们欺人太甚!”罗武边被抬出去,边回头朝罗氏叫喊着。
“罗武!你应当明白,惹了我镇国府的代价,管好你自己的嘴!”没等罗氏开口,老夫人就同罗武厉声喊道。
这罗武再没脑子,也不会和他镇国府对上。
他镇国府平日里低调惯了,谁都敢朝他们踩上一脚,也不看看自己是否有这个本事!
余氏瞧着罗氏的嘴脸,甚是不爽,话语中含着警告,
“二弟妹,你应当知晓,你,是我镇国府的人。”
若说此事与罗氏没有半分干系,她怎么也是不信的。
“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你应当明白。”
“可要我提醒一二?”
余氏的话中带着压迫。
罗氏攥了攥手,咬了咬牙,最后强挤一抹笑来,
“弟媳自当明白,多谢大嫂指点。”
“若无其他事,儿媳便告辞了。”罗氏朝老夫人行了礼,带着婢子朝外走去。
“既事已至此,便带清依下去休息吧。”
老夫人看着宋清依面色惨白,不言不语的实在是揪心至极。
宋清依乖乖巧巧的行过礼后,任由着小婢女扶了下去,仿佛没了生气,只留了一副皮囊在此处。
堂中顿时只剩老夫人,镇国公夫人余氏,安霁云三人。
目送宋清依出门后,安霁云转了身,朝着老夫人和余氏径直跪了下去,磕了磕头。
“孙儿想纳宋清依为妾,望祖母,母亲成全!”
余氏心里有些不是个滋味,她没想到儿子纳宋清依为妾,会是在这种时候。
老夫人怎会不知孙儿喜欢清依,就算别人看不出来,她一把年纪还看不出来,那才是奇了怪。
“霁云,你可决定好了?”
“哪怕这宋清依今日凌辱,父母双亡,你还要纳她为妾?”
老夫人一字一句,打在安霁云心口上,“孙儿明白,我意己决!”
“既如此,便随你去吧。”老夫人轻叹
“既决定要纳她为妾,便要好好待她。清依今日受辱,于一女子而言,伤害定然不小。”
“孙儿明白。”
老夫人说完点了点头,唤了听月来与陈嬷嬷,扶着她朝外走去。
母子二人一时间谁都没有开口,安霁云跪着余氏站着。
余氏看着跪在地上的儿子,他从小到大从未让她操过心,乖得很。
明明也极爱习武,却硬生生改为习文,从未抱怨过。
余氏眼眶湿润,亲身上前将安霁云扶起来,看着眼前比她高了半个头不止的儿子,掖了掖眼角。
“霁云,你自小乖觉,从未让我们担心过,你如今不过就这一个请求,我怎会不应?”
余氏拉着他的手,“你爹爹与你大哥都未曾纳妾,你可知道为什么?”
“心中只有一人。”
“是,我镇国府的男儿只有一个女人。连你二叔都只有你二婶一个,倘若是他敢带回来一个女子,莫说你二婶,连老夫人都是要求惩治的。”
“如今我镇国府名声太大,你大哥与你的妻子,身份都不宜太高。”
“只是这清依身份着实低了些,等生了孩子,再扶上位也不迟,你看如何?”
“儿子知晓。清依自小在府中长大,儿子心仪已久,谢母亲成全。”安霁云躬身行礼。
余氏将他扶起来,“既如此,你便好好待她,若有事来唤我便是。”
“至于这纳清依的日子,明日请人看过再定。”
“是。”
似是想起什么,余氏停了朝外走的步子,回身看他,
“清依脖颈间的痕迹,你看可见了?”
“嗯。”安霁云攥了攥手指。
“那,你又是如何看待的?”余氏直直的看着安霁云的眼睛。
安霁云不偏不躲,眼睫微颤,哑声开口:
“无他,我只是有些心疼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