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西斜的时候,出去的狩猎队和阿和一行三人一起回来了。
狩猎队里一共十一人,队长是坚,此时队伍里有两个人抬着一头身形庞大的猎物,随着他们走近,米阮才看清那猎物与野猪很像,只是体型更大,嘴边长着外翻的一对獠牙,寒光凛凛。
坚咧开嘴笑着说:“今天运气好,在燧木旁边遇到一只四牙野猪,咱们今晚有肉吃了。”
这话一出,部落人瞬间就欢呼起来,穗领着人过去杀猪取肉。
而米阮只是稀奇地看了两眼那只野猪,然后就敛下心神,开始研究该如何钻木取火。
他拿起燧木,确定木头是完全干燥的,这才吩咐雄:“需要在木头中间挖一个孔出来,上面宽度大,下面宽度小。”近乎一个“V”型。
雄听完后立刻拿着燧木到一边挖孔去了。
此时米阮又拿起阿和采摘来的绒草,点点头说:“就这个了,把绒草揉松,然后等钻完孔,再把绒草放进去。”
雄力气大,干活自然也快,他没多久就挖好了孔,把燧木递给米阮,“这样可以吗?”
“可以。”
米阮说完就将绒草放进孔里,然后拿起另一根坚硬的燧木,在孔里开始用力转动。
他自己的力气自然是不够的,所以没转多久呢,这活就被雄给接手了,只叫他在边上指导。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雄的力气够大,过了一会儿,就有火星“哔噗”一声冒出来,在绒草里若隐若现,围观的部落人瞬间惊呼出声。
米阮提醒道:“不要停,继续转,等到火星冒出来点燃绒草。”
雄严格按照他说的做,在他强壮的双臂的转动下,火星越来越多,逐渐点燃了绒草。
围观的人这时候都不敢说话,生怕自己一个呼吸把那微弱的火星给吹灭了。
米阮让雄把正在燃烧的木头和绒草放在地上,然后他从边上拿来更多的小木枝放进去,只是轻轻一吹,火星就慢慢变大,最后变成了火焰。
天际已经露出一轮弯月,在稍显漆黑的夜色下,伴着轻柔的晚风,那一堆篝火映在所有人的脸上,把高兴变做了笑容,米阮在火焰带来的温暖中,看着众人脸上淳朴的笑容,不由得也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笑。
“米巫,你真厉害!”阿和激动地说。
“是啊。”石老拄着拐杖,脸上同样满是欣喜。
“真不愧是咱们部落的巫!部落里现在又有了火,咱们就不用去投奔其他部落了吧,重建部落是难了点,但总比投奔熊部落好。”
石老皱眉,思考了一会才回答道:“这事回头再说。”
坚闻言只能暂且作罢。
而米阮此时正被围起来夸奖,他被夸得脸红,哪哪都不自在,于是连忙摆手说:“这都是我从别人那里听来的。”
从他老师口中听说,自然也算是从别人那里听来的。
“不管你是怎么学会的,都对部落作出了大贡献。”石老露出慈爱的笑容说。
再这么礼尚往来下去,今天的饭怕是都吃不成了,所以米阮只好点头默认。
正当所有人在观察火堆的时候,米阮却选择去河水旁边看穗他们杀猪。
结果看着看着他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穗他们杀猪竟然不放血!
米阮在穗拿石刀杀猪之前赶忙阻止她。
“穗姨等一下。”
穗愣了下,随即停下手里的活,问他怎么了。
米阮说:“在杀猪之前先放血。”
说完他就指挥穗把猪的四肢悬空,然后在颈下找到血管,用石刀插进去,然而第一次她插得不够深,血没能喷出来,第二次倒是成功了,插得很深。
插在猪脖子里的石刀从刀背朝上变成刀尖朝上,在体内一共转了九十度,但是喷出来的血依旧很少。
米阮把石盆放到自己身前,里面接到的猪血只堪堪覆盖着盆底,他也搞不懂是因为什么,只能归结于这里的猪体内没什么猪血。
不过猪血也能做血豆腐,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趁着穗他们在杀猪的时候,米阮准备试试看,他把烧开后放凉的白水倒进装着猪血的石盆里,然后向石老要了些发黄的粗盐块放进去。
在等待猪血凝固的时间里,米阮指尖碾着粗盐块若有所思,据石老所说,他们部落所用的盐全部都来自于一年一度的集市,集市开在距离这里非常遥远的一处平原,部落派人过去至少需要一个月的时间,一来一回所需要的时间就更久了,上一次他们去集市是六月,旱季刚开始的时候,而战士们回来就已经到了八月底,整整两个月的时间都耗费在路上,结果战士们才刚回来整个部落就遭遇了天灾。
这些盐都是海盐,由一个名叫海的部落晒干而成。
米阮在想,既然换一次盐那么麻烦,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自己制盐,不过这件事并不着急,因为部落刚换完盐,换来的还能用很长一段时间。
就在这时候,猪血终于凝固了,深红色的固体在石盆里格外显眼。
米阮把猪血倒在案板上,用石刀将其切成食指粗的厚片,然后起锅烧水,这活倒是不用他亲自动手,专门负责做饭的阿霞,早就已经烧好了两个石锅的水,米阮只需要把猪血厚片倒进锅里就行。
只不过猪血如果没有去腥的话,味道不会太好,也不知道大家能不能吃得惯。
这时候他突然想起件事,今天下午处理草药的时候,他似乎看到过葱姜蒜,只不过不是用做调料,而是用做治疗风寒的草药。
想到这里,米阮就去了放置草药的地方,从里面挑出两根小葱,一个姜块和几个蒜瓣。
阿霞见他拿着这些过来,有些好奇地问:“巫,你拿草药干嘛?是哪里不舒服吗?”
米阮摆摆手,“我没事,我拿这三样东西是因为它们可以去腥。”
他说完就把葱姜蒜切好丢进锅里。
猪血在锅里浮浮沉沉,大约半个小时后就煮好了,可以出锅。
米阮把猪血捞出来放在石盘里。
他刚准备烤猪血,就看见黑石用宽大的树叶正包着一堆猪下水往外走。
“黑石叔,你这是要去哪儿?”
“我要把猪内脏埋到距离咱们这里远一些的地方,要不然这味道容易吸引虫子。”
黑石听到米阮叫他就走过来拍拍米阮的肩,米阮只感觉自己随着他的拍打,肩膀越来越低,差点就要低到地上了。
这都是什么样的鬼力气啊。
米阮感慨道。
感慨完他让黑石把树叶放在地上,摊开后米阮看到里面有肝脏,肾脏,大肠等等,甚至还有一颗猪头,其实这些都是可以吃的,只要洗干净就好了,并且营养价值也很高。
猪身上唯一不能吃的就是猪脖肉,因为猪脖子肉的甲状腺、淋巴结会让人中毒。
米阮看到猪头上的两根獠牙已经被连根取下了,所以他边分类边问:“黑石叔,四牙野猪的獠牙很坚固吗?”
黑石蹲下来看他动作,“是啊,可以用来做矛的矛头或者骨制的箭矢,非常有用。”
就是所谓的骨制的武器嘛。
米阮知道这里的生产力还没发展到青铜时代,但是他现在还不知道的是,这些骨制的武器可不比青铜器甚至是铁器差,论锋利程度,还更胜一筹。
“好了。”米阮把不能吃的都分出来,另外的就都是能吃的了。
只是让他比较发愁的是,这些猪下水清洗起来会很麻烦,比如说猪肝就需要先切成片,轻轻抓洗,然后再冲洗干净
不过当阿和他们知道米阮想做什么之后,就自发地接手了他的工作。
其中比较麻烦的一件事是清洗猪肠,这玩意属实是难搞,因为杀猪之前没有饿它,猪的肠子里全是脏物,又臭又脏,清洗的时候还很浪费盐,米阮索性就放弃了,等日后有空的时候再搞它。
米阮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在篝火上烤肉了,他用削好的木签子串好猪下水和猪肉,等烤的时候再往上面抹上一层盐粒和用葱姜捣出来的汁水,就能很好的去除腥味。
而霞做饭的时候就没他这么细致了,她直接把大块带着血水的猪肉扔进篝火里,烤熟后拿出来再抹上一层盐就能吃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浓郁的烧烤香味逐渐从篝火里传出来,让围坐在篝火周围的三十二位部落人馋得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说起来炎部落才是真正的无产阶级,吃的是大锅饭。
米阮等猪血烤熟之后就试探性地咬了一口,味道着实有些令人惊艳,外边焦焦的,里面又很顺滑,而且葱姜水的味道很好的把腥味给去掉了。
还有猪肝和猪肺,因为材料有限,只能切成片烤着吃,但是味道同样很不错,猪肝补血,味道微微有些苦,猪肺其实更适合煲汤,烤着吃的话味道稍有些逊色。
部落人都尝过了米阮烤的猪下水,他本以为他们会吃不惯,却没想到他们还挺喜欢的。
据坚所说,他们原来要是知道这些内脏都能吃,就不会全都丢掉了,现在想想肯定是浪费了很多食物。
但米阮觉得他们可能不是觉得内脏好吃,只是在他们心里只要是能吃的就没有不好吃的。
至于烤猪肉那更是香味四溢,米阮自己是把猪肉切成小块穿成串在篝火上烤着吃的,盐和葱蒜水的味道已经全部都渗入到猪肉里边了,吃起来不腥不腻,别有一番风味。
只是…
米阮把肉块咬下来用力咀嚼,他在心里颇郁闷地想,猪肉怎么也这么硬,难不成野猪肉就是这样的?
不过其他人却不像他这样困难,米阮瞧着坚叔和雄叔两个直接抓着霞姐烤出来的大块猪肉重重咬下,跟喝水一样轻松,看来还是他自己的原因。
米阮想到这里叹口气,郁闷地把最后一口猪肉放进嘴里,猪肉是越嚼越香的,但还是少了些滋味,比如孜然粉和辣椒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