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想想自己这两天过的……

为了找人学画画。

为了见人去公园。

昨晚看着人家的照片笑得跟个傻逼似的，想到周一开学可以见面，竟然兴奋期待得很晚才睡着。

而且自作多情的，连要请人家去哪里吃饭，要送人家什么谢礼，要找什么借口继续跟人家保持联系都想好了。

结果呢？

人家把她忘了。

不对。从周五晚上到现在也就三天，不可能是忘了，应该是压根儿就没记住过。

她感动得稀里哗啦的事，人家根本就没放在心上。不管那天晚上在巷子里的女生是谁，小丫头都会见义勇为的。小丫头那样善良美好的人，从小到大肯定帮助过无数的人，而她只是其中一个，很不起眼的一个。

寒风呼啸而过，柳瑗缩了缩脖子，忽然觉得自己特别可怜。

给点阳光就灿烂说的就是她这种人吧？

从来没被谁好好对待过，于是一点点温暖就足以让她欣喜若狂。

苏映杰再次感受到了柳瑗身上那种生人勿近的气息，暗暗朝身边的唐简使了个眼色：“好像真的生气了。柳爷不会想揍纪检部那个小萌丫头吧？”这还是柳瑗头一回在升旗仪式上被扣分。以前她总拿头发遮住耳朵，袖子盖住手腕，一直没被纪检部的人发现过。

“不至于吧……”唐简印象中柳瑗是从来没有打过女生的。他为了昨天公园的事虽然对那个小萌丫头有点点气，但也明白不是人家的错，再说还得了个最新款的游戏机呢。

“你没听柳爷恶狠狠地问人家‘你不认识我么’？”苏映杰在柳瑗身后小声劝道：“爷。算了吧~扣点分听两句唠叨而已，犯不着动气。”

唐简也一起帮着劝：“动手真的有点过了。我一会儿去把那丫头抓过来，跟柳爷你道个歉就算了吧。”

国歌响起。身后二人的话柳瑗大部分都没有听到，只隐约听唐简说要去抓小丫头过来。

柳瑗一直沉默着，直到国歌奏完，压严的国旗高高升起，才侧着身低低地对斜后方的唐简道：“不要动她。”

升旗仪式结束后，别的同学都回教室了，柳瑗被班主任刘向富留在操场上训话。

她面无表情地听着，直到老刘训完好久了也没回过神，愣怔地站在原地。

***

古榛回到教室整个人都还在微微发抖。

二十四班的那两个男生真的盯上她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

可是那些小混混做事从来都是不讲道理的，那些人甚至会因为只是觉得谁不顺眼就想方设法地欺负谁。

“晓晓。我好像有麻烦了。”古榛把昨天在公园遇到的事，和刚才检查二十四班仪容仪表时那个男生的轻佻言论，大致告诉了同桌齐晓。

“天啊！”齐晓仔细品了品那句厚颜无耻的“和你早恋可不可以啊？”，担心又心疼地望着古榛道：“榛榛你好可怜啊。我觉得他们可能看上你了。”哪怕以她女生的眼光，古榛也是相当漂亮可爱的。五官精致，个子小巧，性子软声音甜，特别讨人喜欢。

“不会吧……”古榛两只小爪子不安地握在了一起。

“怎么不会？”齐晓看了眼后桌的两个男生，咬着古榛的耳朵道：“你是有桃花不自知。你以为班长为什么和人调换成了你后面的座位？你以为那些老是找你问题的男生真的是冲着学习来的么？”

古榛呆呆傻傻地红了脸，想到坐在后面的班长，突然感觉背上刺刺的。

“不过你这次比较倒霉一点，遇上烂桃花了。”齐晓想了想道：“我觉得在学校他们不敢怎么样，就怕你放学回家的路上遇到他们。你也知道的，那些混混学生晚上也不认真上课，老在外头晃荡，不小心遇上可就遭了。榛榛，要不你晚上放学还是跟老师一起走吧？肯定有第二节晚自习下课回家的老师。”

“嗯嗯。”古榛认真点了点头。

第一节语文课，随堂测试传试卷。

古榛把卷子往后递时根本不敢跟班长对视，飞快地放下卷子就把身子转了回去。

齐晓在一旁看着古榛怂兮兮的样子，突然有点后悔跟她说那些话了。

中午在食堂吃饭的时候，齐晓认真问古榛：“榛榛。班上真的没有你喜欢的男生么？要是有你告诉我，我帮你暗示他们表白啊！”

古榛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脸又发起烫来。

“别的班呢？学生会呢？”齐晓不死心地道：“我就不信你长这么大，真的连个暗恋对象都没有过。”

“真的没有过。哪怕真的有，我现在也还不是谈恋爱的时候。”古榛低着红透的脸，把饭盒里宫保鸡丁里的花生捡到一旁道：“现在只有我陪在妹妹身边。我的注意力就那么多，要是分给了别的人，那妹妹就不够了。何况学习任务那么重，我也根本腾不出精力去照顾对方的感受。如果明知道不能好好跟人家在一起，那又为什么要在一起呢？”

齐晓噗哧笑了：“榛榛你说得好严肃啊。喜欢谁想在一起就在一起呗，想那么多干嘛？”

“得想啊。”古榛抿着唇，带着丝憧憬地道：“如果很喜欢谁，一定是不舍得他受委屈的。”

***

柳瑗不想上晚自习了，晚饭也不打算和苏映杰他俩吃，不过还是跟二人一起出的校门。

“柳爷你不怕老刘请家长啊？”唐简搭着苏映杰的肩问柳瑗道。

“爱请不请。”柳瑗心情差了一天，能忍完下午的课已经是她的极限了。小丫头看向她时那种完全陌生的眼神，就跟把尖刀似的往她心上扎。

每回忆一遍就要扎一下。

“柳瑗。”

听到前方有不熟悉的声音叫自己的名字，柳瑗懒洋洋地抬了抬眼。

林修贤快步走到柳瑗面前道：“你换电话了吗？怎么以前的号打不通？”柳瑗当面接受他的表白后，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所有联系方式都联系不上人。

“没换。”柳瑗回头对苏映杰和唐简道：“你们赶紧去吃晚饭吧。我回去了。”

苏映杰和唐简看了眼林修贤，也没说什么就走了。反正以柳大爷的战斗力，哪怕打起来也绝不会吃亏，他俩没什么好担心的。

林修贤也听明白了柳瑗的言外之意。电话号码没有换，只是把他拉黑了。表白成功后的巨大欣喜，以及这几日联系不上柳瑗的焦躁担心，通通化为了愤怒。“这就是你说的谈恋爱？”

“我谈恋爱就是这样谈的。你要是不喜欢可以不谈。”柳瑗说完绕过林修贤继续往前走。

林修贤再一次拦住了柳瑗的去路。

有一中的女生结伴路过，看了眼林修贤身上的校服，笑着窃窃私语道：“好像是六中的。好帅啊。”

另一个看了眼柳瑗，叹气道：“果然帅哥都是别人家的。那个女生也好漂亮啊。”

“想打架啊？”柳瑗停下脚步，不耐烦地挑了下眉道：“被姜平他们打得还不够？”

“……”林修贤脸色有些难看。

柳瑗轻哂：“不想谈就别谈了呗。从现在开始咱们算正式分手了。”

“柳瑗你玩我呢？”林修贤怒了。

柳瑗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轻笑道：“那倒没有。你还没有那个资格。”说完走到路边招手叫停一辆出租车。“去成王拳击格斗馆。”

伤她心的小丫头打不得，只能找别人打打架发泄一下了。

不过等她养好伤，肯定还要再往小丫头跟前凑的。哪怕小丫头随手施舍点温暖，也足够照亮她整个灰暗的人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