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暖得像流淌的蜜,是错觉,还是她此刻就真的徜徉在以爱为名的海洋中,头晕目眩,不辨方向?
陈愿的双颊慢腾腾地红了,变得和她饱受蹂\躏的唇瓣一样。让她从一个濒临破碎的玻璃塑像,瞬间变为鲜活的人。
闻玉津注意到她神色的转变,一点微末的笑意便从心底最深处浮上来,映透在眼眸里。
“阿愿,你的爱让我变得完整。”
她的声音放得更轻,几乎要把这份词句在唇舌间反复吮过,含过,叮嘱过,要它带着浓浓的爱意情思,通过耳朵,一直传递到陈愿心里。
给足了安静回味的时间,半晌后,闻玉津才开口说:“至于应念皎……”
陈愿的一颗心刚刚落回肚子里,又因为她的后半句话提起来,眼睛睁得圆溜溜的,恨不得耳朵也竖起来,不肯放过一句话,一个细节。
但不论如何,她崩塌的心防已经因为爱人坚定不移的选择和剖白,重新搭建了起来。
闻玉津继续说道:“她的事,的确有一点棘手。”
“她似乎对我,有一些想法,这件事我不想瞒你,也不会瞒你。”她凝声说,“之前我还不太确定,今天才彻底确认下来。”
陈愿一下就想到了那个拥抱,但刚接受过闻玉津的坦白,陈愿的心还沉浸在爱里,这无疑让她安定许多。
“我从前听妈的话,去追求她,她离开后,才醒悟过来自己内心的真正想法,从那以后,我的性格就有了很大变化。”
闻玉津撩起散落的发丝,淡青的眼瞳里溢满复杂,“旁人以为我是失恋所以才性情大变,其实不然,我只是从替别人而活,变成了为自己而活,不想再听别人的安排了。”
“在认识你以后,就有各种猜测流言,简直荒谬。我曾经说过几次,但也不管用,人们只喜欢听自己想听的,喜欢刺激的八卦,才不管真相是什么。”
“如今应念皎回国,这些言论又翻了上来。”
闻玉津执起陈愿的手,如珍似宝般放在心口,轻声问道:“阿愿,你相信我吗?”
陈愿怔了一下,“相信什么?”
“我必须要在不损害两家交情的前提下,想办法打消她的念头,也让妈不要总是在背后推波助澜,还我们平静的二人世界。”
“这期间难免要和她多见面,把话说开,我不想你误会。”
陈愿没有立刻答应下来,这让闻玉津的眸光微微一跳。
事情的走向似乎有些超出她的判断。
“那姐姐要和应小姐见面,会告诉我吗?”陈愿低声问道。
“当然会。”闻玉津说,面上难得涌现出一点无措和忐忑来,“其实我和她的事,我一直有心想和你说,但是又开不了口,和现在的爱人聊过去的感情史,怎么看都有点奇怪吧。”
“有个说法是,人体的细胞七年就要更换一次,现在的我和过去的我,已经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了。”
“我之前不说,是不知道怎么讲,怕你也会误会。”她的双眼轻轻向下一压,那种惆怅徘徊的心情,便通过这双会说话的眸子,印到了陈愿的心里,让她几乎感同身受。
“也怕你生气。”她叹了口气,又有些释然般说,“大概爱一个人就是这样患得患失吧。”
“让你伤心了,是我做的不好。”
“怎么会!”陈愿已然忘却了自己的情绪问题,被闻玉津引导着,三言两语就换成了她的困扰,站在她的角度去思考整件事,去体会对方的心酸无奈,纠结忐忑。
那双绿湖般的眸子,再落一滴泪。陈愿就什么想法都没有了,甚至开始检讨起自己来。
“我也有问题,姐姐已经做得很好了,一直都有考虑我的心情,是我自己太爱胡思乱想,这怎么能怪你呢?”
陈愿眸光晶亮地望着她,爱她如爱世上的一切,像是证明什么似的大声道:“不论你做什么我都会相信你的,姐姐,我爱你!”
闻玉津微微一笑,完美无瑕,“我也爱你,阿愿。”
她在陈愿的额角落下一吻,一半面目在日光下,美如玉像,另一半藏在暗处,眼底跳跃着兴奋的怒火。
她的阿愿是很好哄的,随便几句话就能打消掉心中的疑窦,仍旧老老实实地留在原地,不会想着跑出去。
但,究竟是谁在她耳边嚼舌根呢?
宴会厅人多口杂,又出了应念皎手被划伤这样的事,众人讨论的对象难免要换成她们几个。
或许,陈愿是无意间听到的?
没有她在身边,陈愿就像是缺电的机器人,缺水的植物,蔫巴巴的,存在感也不高。
只有自己在旁边时,她才像真正活过来似的,活蹦乱跳的。
闻玉津享受区别对待,而陈愿是她领地里的猎物,所有的喜怒哀乐只能由她来掌控,旁的人谁敢伸手,她就要剁掉谁的爪子。
在心里网罗了一圈最喜欢讲八卦的人的名单,些许个报复的念头升起又落下。闻玉津眉头微挑:“不然我们现在就走吧?”
“宴会也没什么好看,说那些你来我往的客套话,烦得很。”迎着陈愿骤然亮起的双眸,她轻笑着说,“家里也有衣服,把这身礼服换下来,我让人把要带的东西都准备好,咱们直接回家去见妈妈,怎么样?”
陈愿颇为意动,又犹犹豫豫的,“会不会不太好啊……”
一根手指按住了她的嘴唇。
“天又塌不下来,何况母亲炫耀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她才不会管那么多。”闻玉津轻轻捏了一下她的腮帮肉,“你心里也想走,我知道。”
——不然她也不会端出这种说辞来,把陈愿拉到远离人潮的地方去,还能再趁机巩固一番自己爱她的印象,一举两得。
最好不要让她知道是谁在背后使坏。闻玉津噙着笑,漫不经心地想。
陈愿本想说闻夫人可能会不高兴,转念一想,她都不喜欢我,我管她高不高兴呢,自己和姐姐开心才是最重要的。
“被发现了。”陈愿把自己的脸往她手心里蹭,“姐姐好了解我。”
“这就叫了解你了?”闻玉津说,“假如我说,手里有两张《北风》舞剧的票,打算周末请你去看,这又算什么呢?”
“算我爱你!”陈愿欢呼了一声,兴奋地在地上走来走去,“我想看很久了!”
“快去换衣服吧,现在赶过去,正好能吃顿晚饭呢。”闻玉津无奈地催了一句,等人走入换衣间,她敛下眉眼笑意,命令助理必须在今天搞来两张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