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茵立刻拨通齐莫扬电话。
“你接到朱小田电话了?”齐莫扬很惊讶。
“她那信号不好,只聊了几句。”俞茵找了个能让人接受的借口。
她努力回忆着梦中所感:“她说不清自己的位置,四周都是树,很高很粗的树……”
“你等等。”齐莫扬打断她。
一阵嘈杂声后,齐莫扬声音有点远。
“你说吧。”
俞茵猜他打开了扬声器。
“不远处有水流声,地上都是湿泥,地面有坡度,水会往她身后流。有蛇,应该是灰色的,也可能是青色的,不细,也不是很粗……”
“有蛇?”有个陌生的声音问。
“对,就刚才,她来电话时蛇正从她身上爬过去。”
那边沉默了下,又问:“还有其它吗?”
俞茵摇摇头,意识到对方看不见,补道:“别的没什么了,右脚,右脚很疼,可能骨折了。”
“好,如果她再来电话及时通知我们。”
俞茵问:“这些信息有用吗?”
“很有用。”对方说。
挂掉电话,救援队长来到朱爸朱妈面前。
“有个好消息,你女儿能清晰地描述出所处环境,还能注意到蛇身颜色,说明她身体状态和精神状态都很稳定。”
朱妈妈闻言,泣不成声。
“甜甜最怕蛇了,她看到玩具蛇都会哭,怎么能……”
朱爸爸揽住妻子。
救援队长安抚道:“云灵山属于比较平缓的山,几乎没有落差很大的地方,周边还有村子。我们每年进山找人不下二十次,时间有长有短,都找回来了。”
朱妈妈连声哀求:“求求你们一定要找到她。”
小旅馆里,电视仍然开着,滚动播放二十年前一部肥皂剧。
俞茵关上电视,努力睡觉,她希望睡着了,能再次穿到朱小田身上。
但是越想睡越睡不着,直到天蒙蒙亮,有人敲门。
敲门声把三个人吓了一跳。
齐莫扬头发蓬乱,两眼血丝,声音疲惫沙哑又兴奋。
“找到了!人已经送去医院了!”
“哪个医院,我们马上过去。”
方萌跳起来收拾东西。
齐莫扬顿了顿,说:“不用这么急,她身体状况还行,就是人有点低温昏迷。现在也不让探视,等她检查完转回市里医院,你们再去看她。”
周欣悦长出一口气,问:“怎么找到的?”
齐莫扬看眼俞茵,说:“多亏那通电话。这个月份,蛇不应该那么活跃。警察想到山里有个养蛇的村子,猜着是里面的蛇跑出来了,村子旁边还有河。救援队就往那个方向找,不到两个小时就找到了。”
听到她的电话起了大作用,俞茵下意识笑起来。
“任博言呢?”她问。
“他也没事,找到他后就送去医院了。”
周欣悦不满道:“他把朱小田搞丢了,也不说等等,自己先去医院。”
齐莫扬说:“这也由不得他。”
俞茵看齐莫扬布满血丝的眼睛,又是抱歉又是感激。
“多亏你们在。”
齐莫扬挠挠头:“要不是我约你们,也不会出这事。”
周欣悦说:“行了,别互相道歉了,赶紧回去吧。”
第二天晚上,朱小田发来微信,她已经转到市医院,右脚踝扭伤比较严重,三处伤口略深需要处理,其它就是些小擦伤没什么大问题。
另外,她说,她跟任博言分手了。
转天的下午,俞茵三人来医院。
还没到病房,就听见朱小田高了八个度的声音。
“那要是个悬崖,我就摔死了!”
任博言说:“这种山怎么会有悬崖。”
“没有悬崖,你就能松手了?”
“我跟你说多少遍了,我近视眼,你又不是不知道,当时眼镜丢了,天又黑,我根本没看到你在下面。”
“胡说八道,就算看不见,你还感觉不出来,你拉着一个大活人你感觉不出来?我喊你,你听不见?你聋了吗。”
“我真不知道你在下面,我以为书包勾在树上了。再说,我也没那么大力气,我拉不动你啊。”
朱小田哈哈地笑:“承认了吧,你明知道我在下面抓着包带,你还松手。你看不清,我可看得清清楚楚,就是你松手了。”
“不是。”任博言极力辩解,“朱小田,你讲讲道理,当时的情况,总得有个人跑出去报信吧。要不是我出去了,他们哪能这么快找到你。”
“任博言,你就是贪生怕死,自私自利!”
“你能不能收收大小姐脾气,换位思考一下……”
俞茵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敲门。
在昨天之前,朱小田和任博言感情好的没话说。
朱小田姨妈在英国定居,早就叫她过去,说先上两个月语言学校适应适应,朱小田因为舍不得男朋友一直拖着不肯走。
用朱小田的话说,她有公主病,任博言正好有骑士病,专门为保护她来的。
公主和骑士的梦碎了。
周欣悦小声说:“要不我们明天再来?”
俞茵才想说好,身后有人招呼她们。
“你们来啦。”朱妈妈拎着一兜子水果,说,“怎么不进去啊。”
朱小田的吼声穿过玻璃。
“滚!别再让我看见你。”
朱妈妈的唇角几不可察地扬了扬,见她们三个尴尬的样子,反过来安慰道:“她爸本来就看不上任博言,又觉得女孩子没见世面,不应该那么早定下对象。这次两人分手,对我们来说也算因祸得福。”
她径直推开门,说:“博言啊,你先回去吧,让甜甜先养伤。”
任博言站起来:“阿姨,我是来道歉的,您听我解释……”
“阿姨都知道。”朱妈妈委婉地打断他,“你也有委屈,都冷静冷静。”
她转头吩咐周欣悦:“欣悦,你帮我送送博言。”
任博言看朱小田,朱小田扭脸不瞅他。
任博言还想说什么,嘴巴张开又合上,终于还是走了。
朱小田委屈巴巴地抽纸擦眼泪。
朱妈妈把手里东西放下,说:“早听你爸的,还能有这事。”
朱小田气道:“你就知道说风凉话,谁还能预知未来,以前他对我那么好。”
“就你,哪会看人。太太平平时,谁不是温文尔雅体贴多情。关键时刻露出本性了。他能松手一次,就能松手无数次。”
朱小田拉着被子蒙起头:“反正已经分手了,用不着再说这些。”
朱妈妈拿起水果,说:“你们聊吧,我去洗点水果。”
她朝俞茵使个眼色,示意让她们劝劝朱小田。
俞茵赶紧点头。
朱妈妈一离开,方萌就拉下朱小田被子,问:“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朱小田噘着嘴,又气又委屈:“说出来我都嫌丢人。我滑下山坡时,他本来抓住了我的包,但他松手了。”
“也许他真没抓住。”方萌试图安慰。
“是没抓住还是怕受连累,我看得很清楚。退一万步说,就算他当时没抓住,那是个坡,我滚下去,他怎么也应该下来找找吧,再不行喊我几声啊。什么都没有,他就跑了。”
俞茵一边拿饭盒一边问:“真的要分手?”
朱小田点头:“其实这次申请留学,他一分不掏,我就觉得别扭了。你们知道的,这四年,我在他身上花钱比我自己还多,我不在乎那几万的。但你作为一个男人,口头表示一下都没有。”
她说完,到底舍不得多年感情,又哭起来。
“我还让我小姨帮忙找公寓,我想着,等他过去,我俩还是要出去住的。他以前对我那么好,怎么就能看着我摔下去。那幸亏是个坡,那要是个悬崖,你们就见不着我了……呜呜呜。”
周欣悦抽张纸递给她。
朱小田一边擦鼻子,一边抽搭着说:“我再也不相信爱情了。”
俞茵递过饭盒,小声问:“我们给你带了鸭脖子,吃吗?”
朱小田哭得直打嗝,一抖一抖地说:“吃。”
俞茵和方萌一左一右坐在朱小田身边,每人拿一个鸭脖。
啃得正香时,有人开门。
朱小田条件反射般地把鸭脖子扔回饭盒里,抬头一看,原来是周欣悦。
她松口气,又拿回鸭脖。
俞茵纳闷:“怎么了?”
朱小田说:“医生说我不能吃辣的。”
俞茵愣了下:“你怎么不早说。”
朱小田不解地看着她:“有什么好说的,难道我说了,你们还能忍心不让我吃啊。我可是刚刚失恋的人。还有,以后你们有吃喝玩乐的事,记得叫我,我拄着拐杖去。”
她红着眼睛,泄愤似的啃着鸭脖子。
俞茵忍不住弯唇。
她原以为这个奇怪的能力不会激起太大的波澜。
然而,她发现她错了。这个能力不仅能为她带来转机,还有可能成为他人的救星。
她的心情有些澎湃。
她觉得自己拥有的不仅是一项技能,更是一份责任和力量,她要做的是学习如何掌控这种力量,用它做更多有益的事。
就好像国外有“蜘蛛侠”“钢铁侠”,不久的将来,说不定,她可以成为……嗯……做梦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