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算是一种性骚扰了。
可是对方只有十六七岁,高二在读,而且还是个Omega。
“小孩。”白琰压低了眉,企图用这个称呼让女孩认识到他们之间的差距,“你知道有条罪名叫妨碍司法公正吗?”
被叫做小孩的尤加无畏地看着白琰,这个称呼好像也没有错,毕竟她被创造出来的时间只有几年。
“我妨碍到你了吗?警官,这么说,你要把我抓起来吗?”她顺从地伸出手,在等着白琰给她戴上手铐。
……根本就是油盐不进啊。
白琰意识到自己选择了一个错误的沟通对象,这个女生根本帮不上什么忙。
“算了,你回去上课吧。”白琰收起了本子和笔,转过身正准备从天台上下去,可就在这个时候,他发现拖在地上的属于少女的影子拉长了。
他怔了怔,飞快转身,却看到叫做白雪的女孩已经站在了围墙上,身形摇摇欲坠地晃动着。
白琰瞳孔骤缩,急忙:“你不要冲动!从上面下来好吗?”
他不明白,短短几句话的时间,为什么白雪会突然产生轻生的念头?
“真的吗?”尤加歪着脑袋,不满地看着白琰,“真的不考虑做我男朋友吗?难道我就这么不值得被爱吗?被奥古涅那种烂人看上就算了……为什么喜欢的人,也不答应我的求爱呢?萨纱就是在这里掉落的吧?她很好运,那我呢?”
她作势身形后仰,白琰的呼吸都停了一瞬,本能地大步上前,在她掉落之前将她紧紧抱住。
这已经不是他们的第一个拥抱了呢……尤加这样想着。
她勾住了白琰的脖子,然后用力留下一个吻,清晰、深刻,且足够让白琰措手不及。
随后她像一条灵巧的鱼,轻易脱离了白琰的怀抱,消失在了楼梯间。
白琰怔在原地,他很清楚,他被耍了。
奥古涅的影响还没有散去,学校里一整天都在讨论这件事,照片和视频都被传上了各种社交网站,很难说,如果奥古涅不换个星球生活的话,这辈子到哪儿都会被嘲笑。
可是除了地球,其他的星球都在打仗,宇宙并不太平。
“喂!还是打不通吗?”厕所里,红发女生洛佩尔没好气地问李贞敏。
“不接。”李贞敏挂断了电话,“他也不好意思接吧?”
“哈哈。”洛佩尔发出一声嘲弄,“我要是那家伙,都想开枪自杀了。”
“现在好了!”陈昂咬牙,“出了这样的事,和奥古涅那么亲近的我们,不会被看不起吧?”
“我倒要看看谁敢。”洛佩尔冷笑,然后慢慢将目光落在了始终一言不发的赫本身上。
“你今天怎么这么安静?那个死丫头可是弄破了你的脸啊,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喂!”
赫本从恍惚的神色中回神,她看向周围的几人,张口想要说什么又没说出口。
当时她在天台上看到的那一幕,究竟是错觉还是真的?
那个浑身漆黑的黑发女生,当时整个脖子都扭转了过来,畸形地扭曲着,就在光天化日之下,好像正因为是在大太阳底下,这一幕才会显得格外惊悚恐怖。
因为赫本看得很清楚,不能再清楚了,她没办法用任何理由去否定这个事实,除非是她精神错乱。
可是……那怎么可能呢?人怎么可能做得出那种动作?骨头早就断掉了吧?
“喂!?”洛佩尔表情怪异地上前,“你怎么了?脸色惨白。”
“……没、没事。”赫本急促地呼吸了几下,“我的脸太疼了,想回家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
洛佩尔满脸问号,看着赫本离去的背影问:“她怎么了?”
“谁知道。”陈昂耸肩,“她暗恋奥古涅吧。”
“哈哈哈……”洛佩尔笑出声来,拍了陈昂一巴掌。
格鲁芬区-斯威兰路-赫本家。
从学校回来之后,赫本一直在网络上搜索东西,内容不限于:人体能扭转180°吗?一个人脑袋转了180°正常吗?还是活人吗?新型软骨素……
她搜了很多,得到的回答都是:只要是人类,就不可能做到完全标准的180°。
时间过去了好几个小时,赫本已经不是很肯定当时那女的是不是真的转满了180°,她只是记得自己很震惊,当时脑袋里什么想法都没有了,完全空白了起来。
也许……是她夸张了?根本没有180°这么夸张,那个人也只是碰巧骨头软了点而已,她力气好像很大,连奥古涅都不是她的对手,万一会一点什么异于常人的技能呢?
赫本抓狂极了,她都没有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漂亮短发被她的手指抓得乱七八糟,竟然敢说她丑……那女的才是丑八怪呢,真该死!果然只要死了的话,她就不会这么纠结了吧?
赫本打开终端,噼里啪啦地打出一段简讯。
太阳快要落山了,工作了一天的年轻警官推开了回家的门。
连环杀人犯Jokki落网后,按照旧例他有一段时间的休假,而且最近也没接到什么大案子,白琰本应好好休息的。
这宗并未涉及人命的普通校园暴力案件,已经不归刑侦队管了。
但他记得那天萨纱告诉过他,这样的事,不是第一次发生也不会是最后一次,所有人都在默认,没有人试图反抗。
这样的处境多么令人绝望啊,就像这个世界上的Beta们一样,中层的、亦或是达不到中层的那一批人们,就像钢筋铁石里开不出的花一样。
“回来了吗?辛苦了。”温柔的问候,美丽的女人穿着明黄色的软糯毛衣,看着白琰微笑。
心底的阴霾因为看到她而一扫而空,就算是别人的妻子,白琰也忍不住有了这种感觉。
他下意识避开了女人温柔的视线,转而看向厨房想找点什么话题来说,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他余光瞥见尤加的神色变了变,然后快步走近,盯着他的脸。
白琰被她的异常弄得一愣,正想要问她怎么了的时候,才发现她的视线盯着的不是别处,而正是他的嘴唇。
!
白琰的心跳好像骤停了一下,他猛地回想起今天在天台上,那个叫白雪的奇怪女学生亲了他一下!
还看得出来吗!?他都反复洗过了?难道他忽视了什么细节吗?有唇膏或口红在他嘴上留下来了吗?
白琰开始后悔,他应该对着镜子仔细洗的。
很多种心情涌上心头,首当其冲的是心虚和慌乱,他总觉得尤加这样的眼神太像是发现什么了,太像了……
僵持只持续了十几秒钟,对白琰来说却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终于,他等到她开口:“要吻我吗?”
她的声音很平静,但在白琰心虚作用下,他总觉得这份平静中还含有别的什么情绪被藏匿了起来。
比如……阴沉,愤怒。
他飞快低头,在尤加的额头上落下一个吻,可是起身的时候发现尤加还是直勾勾盯着他的嘴唇。
“亲爱的,我们是夫妻。”她说。
没有多余的字句,白琰就知道她想表达的是什么意思了。
他挣扎了一瞬间,然后被心底某种来源奇怪的愧疚感征服,他再次低头,吻了尤加的嘴唇。
很软,一点点的温度,他亲了一下,扼制住自己还想要再亲的念头直起了身。
“真好。”尤加抬手,指尖在白琰的唇瓣上擦了一下,力气不大也不小。
这个动作让白琰一颗本就飘忽不定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果然……果然是有什么痕迹留下了吧?!
完了,他该怎么解释?她会问他的吧?问他那个人是谁,他要怎么解释?
然而出乎意料的,尤加什么都没有问,她转身进了厨房,平静的声音听上去别无二致:“准备吃饭了,亲爱的。”
白琰听见自己咚咚咚咚咚不停震动的绷紧的心脏松了口气,他连气都不敢喘,大步进了洗手间,第一件事就是贴脸仔细照着镜子。
……没有了,他什么都没有看见。
但是与此同时,他整个脑袋里都是尤加伸手擦他嘴唇的画面,同一个画面上演了几遍,慢慢地就变成了……她眼里好像含着哀伤与绝望,她……
他都做了些什么!!白琰低头疯狂擦拭着自己的嘴唇,无论是心理还是举动,他都像是一个真正被妻子抓包了偷情的丈夫,名副其实。
等嘴唇快要肿起来的时候,白琰猛然回神,像是被浇了盆冷水,他冷静了下来。
他不是尤加的丈夫。白琰哀伤地想。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轻快的菜板声音响起,厨房里,尤加在慢悠悠将多汁的番茄切开。
若有人看到她,就会觉得她浑身上下都充满愉悦的气息,大约是这世上最快乐的妻子。
新鲜冒着热气的食材被装盘,一一被带到了餐桌上。
女人拿着金属刀,过于锋利的刀尖上闪烁着冰冷的银光,她站在厨房里,看着餐桌上的饭菜,像是一个局外人在盯着自己操纵的画面——
默默付出的妻子,可口的晚餐,出轨心虚的丈夫。
这样的剧情,不是很有意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