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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假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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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巡演结束了。”

电话里,伊莱语气散漫,听上去正在开车,跑车引擎低啸。

“恭喜,”费辰拖长尾音,打趣道,“大明星,你终于有充足时间谈恋爱了。”

“我……”伊莱略一顿,嗓音低徊,“你搬家了对么,我来接你,见个面。”

又补充:“十分钟到,等我。”

说完不给拒绝机会,挂断了。费辰对这种独断专行的行为无言以对。

提前让SS-2放行门禁,费辰告知了萧柏允,换了件婴儿蓝卫衣和短裤下楼。一台暗银色阿斯顿马丁,静静停在门外。

车边倚着一个人。

——十九岁的年轻男孩,个子很高,穿白T恤和深灰松垂料运动裤,姿态散漫地倚在车头,冷峻不驯。

即使抛开他巨星的身份,也足够耀眼的一个人。

他懒懒抬眸,视线落向费辰,逗弄问:“猫,这次也没有想我?”

“别贪心,伊莱,明明都有无数狂热粉丝想念你了。”费辰站台阶上,视线恰与他齐平。

“长高了一点,”伊莱站直了走来,指节轻弹了下他额头,“可你什么时候才能真的长大呢?”

费辰懒洋洋警告:“你是上门来挑衅的哈?”

伊莱轻笑,他五官极具侵略性,耳骨刺着银钉,黑发黑眸,像只年轻悍冷的狼。

费辰站他面前,十足像一只骄傲漂亮的猫。总之,是一对都不太好惹的动物。难怪能做朋友。

“朋友来了?”

萧柏允走到费辰身后,礼节性地来打个照面。一身白衬衣黑西裤,步履间翩雅从容。

“他刚回国。”费辰介绍,“伊莱,这是萧柏允。”

伊莱对生人向来也冷淡,双方略一点头,算作问候。

门廊下,日光晴朗。萧柏允立于费辰身后,高挑身形将少年笼罩,低头轻声道别:“Ansel,玩够了,就早点回家。”

那姿态不言而喻的亲密。

伊莱静静一瞥,手里把玩着车钥匙,径自走回车里,等费辰过来上车,载他离开。

跑车飞驰在沿海公路上。费辰想起来,跟他算旧账:“上次在丹麦,我去替你把车运回英国,结果怎么着?它抛锚在孤岛上,我差点儿变成鲁滨逊。”

伊莱笑了下,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握住方向盘,另一边手臂随意搭在车窗,“原谅我,不是故意的。”

费辰无奈:“知道它为什么抛锚吗?引擎警示灯亮,我简单检查一遍,不是机械故障——”

“故障原因,是加错汽油型号了。”费辰匪夷所思,“拜托,别再让不靠谱的助理碰你的车。”

“那天……”伊莱若有所思,问,“是那个人去接你?”

费辰伸手切换电台频率,“是啊,萧柏允。没想到他亲自来了岛上。”

跑车引擎无端强轰一声,车速狠冲。伊莱摸了支烟,夹在指间不点燃,淡淡自嘲:“这么说,算是我把你送到他身边了?”

“的确。”费辰笑笑,没觉出他异样。

伊莱嘴角勾起,眼中却没什么笑意。拨转方向,开上高速路,“那篇绯闻报道,你看到了?”

“看到了:定制款孔雀石钢琴,送给新女友,大手笔,”费辰问,“这次你认真的?”

“假的。配合她炒作一阵子,还个人情。”伊莱漫不经心解释,“你说过那琴太巴洛克风格,不是么?我不可能送那种东西给喜欢的人。”

街边高级百货商场的巨幕上,伊莱的代言海报位置醒目。侧脸冷漠,高定珠宝嵌在他耳骨,定格出震撼心魄的一幕。

单凭这张脸,他的确适合当个无情的风流浪子。

“绯闻照片上,你们就像一对电影男女主角,居然都是假的。”车窗外闪过那幕巨幅海报,费辰感慨,“你们浪子,永远不泊岸,对吗?”

“我……未必。”伊莱心乱,盯着前方教堂尖顶,握方向盘的指节不经意收紧。

费辰留意后视镜:“嘿,后边的白色轿车尾随几条街了,狗仔跟拍?还是你粉丝?”

“聪明小猫,坐稳。”伊莱睨一眼后车镜,猛打一把方向,跑车灵巧钻进右侧巷子,几乎贴着两边墙壁穿行如蛇。

费辰吹声口哨,笑道:“当心墙边那株蓝花藤!”

伊莱车技精湛,甩掉跟车狗仔是家常便饭,四次急转之后,跟踪者彻底迷失在蛛网般的旧城区。

“不害怕吗?”伊莱降速,跑车汇入主路车流,“万一车祸,我们就死在一起了。新闻会把我们照片拼在一起,加上恶俗标题。”

“死亡是既定的命运,我们要做的是坦然接受它。”费辰说,“恶俗新闻也是。”

伊莱笑了,随手拨弄戒指,红灯间隙扭头看他:“猫,你的勇敢总让我觉得,这个世界还有救。”

巡回演唱会才刚结束,媒体追热点追得紧,伊莱有意冷处理,让舆论热度降一降。

因此他没在外逗留,载费辰回了家。

“魔王大人,”费辰经过门厅,打量戍守在那儿的雕塑,“你趣味真独特。”

伊莱的家,别具风情:门两边伫立着拜蒙和西迪的雕塑——所罗门王七十二柱中,象征艺术和情//欲的两个魔神,雕塑形态魅惑传神。

伊莱拉着他穿过走廊,穿过旋转楼梯,穿过厚重华丽的丝绒窗幕,到他房间。

“新换了一批玩偶,去看看,你会喜欢的。”

伊莱从冰箱取了接骨木汽水递给他,自己调了杯酒。

房间开阔而空旷,壁画颓靡华美。大床对面放了台抓娃娃机,几十只毛绒玩偶填满了玻璃橱窗,霓虹灯闪烁,像诱惑小孩子的诱饵。

“魔王保佑我!”

费辰摸出枚硬币,是真金白银的英镑硬币,他投了币,坐在高脚凳上抓娃娃。

“抓那只史迪仔,”伊莱陪在他身后,一手撑在娃娃机上,低头指挥,“往左,来了!”

游戏机响起一串庆祝音乐。费辰心满意足捡出公仔,“我宣布,今天,我是伦敦最幸运的人!”

投币要投真实的纸币或硬币,费辰每次玩得倾家荡产,身上现金全掏干净,趴在机器上控诉伊莱:魔王,你在家摆一台这么邪恶的机器——快把钱箱打开,我要再来一遍!

“明天媒体会出我的负|面|报|道,不要看。”

伊莱倚在红丝绒靠榻上,斑斓光线下,面孔靡丽慵懒,像一名真正的魔王。

“你又无情讽刺记者了。”费辰推测。

费辰再清楚不过:伊莱对媒体和陌生人一向冷淡,没多少耐心。

他从前被指责耍大牌,只回复一句:如果认为我冒犯了你,请记住,我根本不认识你,也没兴趣认识。

瞧这脾气,太容易招致争议。

“过来,靠近些,让我瞧瞧你,”伊莱躺在靠榻上,冲费辰勾勾手指,语气倦懒,“跟从前真不一样了。”

“认识你时,我才十岁,”费辰仰头灌了一口接骨木气泡水,坐在扶手上,晃荡小腿,“那时候你也还不是明星啊。”

他们从公学时期就作同学,伊莱也跳级频繁,比费辰大两岁。

现在伊莱修读的MFA,是他第二个硕士学位,跟费辰恰巧又同校。

“今天跟踪的狗仔拍到了你侧脸,”伊莱划开手机消息,心生烦躁,“我让苏菲尽快处理。”

“别心烦,”费辰轻松说,“我倒想看看,我照片涨到什么价位了。”

伊莱轻笑,瞬间没了火气,面对这乐观漂亮的小孩,心里一片柔软。

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喝汽水、闲聊。伊莱坐在沙发边,臂肘撑在两膝,微倾身的姿态,望着费辰侧脸,突然轻声说:

“——我好像在重新学会呼吸。”

他成名早。

混迹于名利场,要承受巨大压力。必须时刻精神紧绷,避开人们窥探,绕开遍地密布的诡诈陷阱。

每当回到费辰身边,他才彻底放松。

就犹如窒息臃肿的呼吸道,被异丙托溴铵药剂扩张、舒缓,氧气重新充入肺中。

费辰能够明白他,所以对他眨了眨眼:“永远欢迎你回家,氧气不限量畅享。”

伊莱静静看着他笑了笑,倾身拥抱住他片刻:“知道吗?你好像有种魔力。”

“本轮巡演最后一场,希望你们今夜玩得开心。”

投影幕布上,紫色荧光海,满场尖叫欢呼。

画面上,舞台正中的伊莱,一身暗紫真空西装,锁骨与胸肌沟壑分明。金属项链和银色耳骨钉反射光芒,淡烟熏妆容,整个人犹如暗魅精怪。

酷得要命。

“酷哦,开始了!”

费辰怀抱爆米花桶,舒展双腿,坐地毯上背靠床尾,开始观看他没去成现场的演唱会录像回放。

伊莱失笑,捏起他下巴:“哎,我本人就在你面前,要看也看活人吧?”

“不,别挡我,”费辰十分顽劣,拿爆米花丢他,“摄影师运镜太到位了。”

伊莱笑着揉了把他头顶卷毛,转身去走廊上,打了几个电话,确认针对费辰的偷拍和扒料都已经被撤。

他进娱乐圈之初,某次被人拍到他和费辰一同看展,乱写爆料,差点扒出费辰个人信息,幸而很快处理掉了。

自那不久,伊莱开始跟圈内明星、网红不定期谈合约恋爱。换情人的速度不算快,但媒体的注意力成功被吸引开,不再打扰费辰。

伊莱把他保护得很好。

演唱会长达三小时,费辰听到安可,怀抱靠枕和毛绒公仔睡着了。金褐色卷发与天使般的小半张脸,埋进柔软羽毛枕中。他睡后比醒着乖很多。

伊莱叼着烟走进门,就看见这一幕。

他无奈笑了下,掐灭烟,俯身把费辰抱到床上,盖好被子。他坐到床边扶手椅里,拿本洛尔迦诗集慢慢读。

偶尔,目光越过书脊,落在沉睡的人身上。

午后的风从花园吹进窗户,拂动垂地白纱。

这是个非常静谧的时刻。

苏菲来电催促:“伊莱,还有两个杂志封拍和媒体访谈,你……”

“晚上十点飞机,不会失约。”伊莱关上阳台门,弓背俯在栏杆上,点了支烟答道。

苏菲:“怎么又突然跑回伦敦?”

“跟小猫解释一下绯闻。”他说。

“就为这个?至于这么紧急?”苏菲狐疑。

晚霞燃烧过半个天际,伊莱咬着烟,在迷茫雾气中说:“我不想被他误解,多一分钟都不想。”

苏菲:“这……那好吧,公众人物承受的压力确实不同,你从十六岁就知道这一点的。”

天将黑,费辰接到电话,萧柏允派人来接他回家。

“我走了,”费辰潇洒挥手,走到门外,手插兜站住,对伊莱说,“你状态沉郁,我能感觉得到,如果不开心,让苏菲调整一下工作安排。如果还是不开心呢,那就召唤我。”

伊莱倚在门边,深深看他一眼,笑了下:“好。”

街边,阿肯为费辰开车门,费辰前后张望,觉得接送出行至少三台车的安防配置,未免太谨慎。

“阿肯,”费辰倾身说,“我们绕路去趟餐厅,那家潮汕打边炉很正宗,带回去一起吃。”

“没问题。”阿肯在前方副驾座应允。

最近,费辰逐渐摸出规律,长途或单独出行时,萧柏允会叮嘱安排一辆萨博班接送他。他们一起出门时,萧柏允才会让安排轿车。

防弹系数级别都一样,但萨博班的车型高大、动力强悍,能够应对更高威胁。

萧柏允对费辰的人身安全似乎有种近乎焦虑、甚至强迫症般的担心。

回来一进门,费辰感觉哪里不对。

环顾门廊,蓦然发现——挂着的那幅油画被撤掉了。

搬来第一天他们就因为那画吵了一架,因此印象深刻。

“今天开心么。”萧柏允从会客厅走过来,迎接他进家。

“还不错,但,”费辰奇怪,“那幅画怎么没了?”

萧柏允伸手,为他拨开略微凌乱的额发,“看见它,会惹你伤心。把它处理掉比较好。”

费辰怔忡几秒,靠他肩头闷声说:“……我怎么突然有点想哭?萧柏允,你不要这么温柔好不好……”

“没事了。”萧柏允笑笑,抬手抚过他背脊。

“宝贝儿,回来了?”容劭闲庭信步走来。

费辰站直身子,冲他笑着宣布:“我带了打边炉回来,晚餐吃这个怎么样?”

容劭张开手臂轻轻拥抱他:“当然很好,乖乖,你真是太可爱了。”

费辰叫上SS-2和厨师一起准备火锅。容劭站在廊下,偏头问:“没记错的话,你拍那幅画当天,见到了他。”

萧柏允点头:“见到了。”

容劭一时失笑,拍拍他肩膀。

——拍卖会当天,伦敦又下了雨。

轿车静静停在街边,萧柏允透过雾蒙蒙雨幕,瞥见从戏剧学院出来的费辰。

那天,费辰没撑伞,走在伊莱身侧,手中捏一杯馥芮白,穿白色针织衫和短裤,雨水沾湿了一截卷曲的发梢。

像一帧美好的电影片段。

十米外,萧柏允就在车内望着费辰。

五十秒后,轿车启动,从费辰身后缓慢驶过、在雨中远离。他们背道而驰,继续走向各自人生轨道。

——从拍卖会带走的那幅画,萧柏允每次看见它,会想起那短暂五十秒里,费辰淋着细雨横穿过十字路口的脚步,捏着一杯馥芮白的纤细手指,偏头微笑的神情,以及他们咫尺交错的照面。

“跟他聊过你父亲的事?”容劭挑开火机盖,递过烟。

萧柏允一手插在西裤兜,单手点了支烟:“见面那天告诉过他。他的性格,总是不在意那些事情。”

容劭垂眸呵出烟雾,意味深长:“该怎么说?上帝对你偏心,所以把他给了你。”

萧柏允勾起唇角,偏过头望向远处费辰背影。

晚餐热闹非凡,容劭、阿肯都一起用餐,小狨猴坐在费辰肩头,长餐桌边人影错落,说笑声不断。

“厨师刚问我,想做饭的话,第一步该准备什么?”费辰攥着筷子讲道,“我说,灭火器。”

阿肯笑问:“灭火器?”

费辰疑惑:“不对吗?爸爸就是这样教我的,进厨房先找灭火器。”

“纯属经验之谈。”SS-2说。

众人又一阵笑。

入夜,临别前,容劭再次拥抱费辰,笑吟吟问:“宝贝儿,以后萧柏允忙起来没空,哥哥陪着你,好不好?”

费辰被逗笑了:“真的?”

“说到做到。”容劭冲他眨眨眼,笑得心照不宣。

苏菲寄来一份数字影片拷贝,伊莱参演的第二部电影宣传片,内部审阅名额包括费辰,可以提前观看。

为了不辜负效果,费辰特意郑重其事去家里的观影厅播放。

杜比全景音效下,小提琴缱绻的孤声,悠扬回荡在黑暗影厅,背景配乐先声夺于画面。

尔后,西装革履的伊莱,背影出现在冷色调镜头中——他穿过灯火昏昧的长廊,步入尽头的华丽卧室。

绯闻主角之一,新晋女演员,在片中扮演黒||帮大佬的情妇,她一袭细吊带丝绸暗红礼裙,倚在夜色下的露台边。

伊莱饰演的大佬养子,气势沉郁走入卧室,垂下眸,单手扯松领带,截住女人。青筋暴起的左手虎口死死扼住她纤腰,俯身逼近。

幽暗的灰蓝调光线下,镜头晃动、转轨,年轻男孩犹如一头危险的野兽,抵在女人颈边,嗓音喑哑:

“做我继母多无趣,不如我做你情人?”

画面倏然全黑,紧接着闪过血腥的枪杀、尖叫、纸醉金迷的盛大晚宴,爱人们绝望、憎恨又彼此相望的眼、血泊中纠缠的情人尸体……

预告片以依然孤荡的提琴声收尾,片名《赫西亚》打在银幕正中。

头尾及贯穿全片的小提琴曲调,费辰都很熟悉,因为是他亲自演奏录制的。

顶灯亮起,费辰坐在影厅,第一时间给苏菲发去观阅感言:「是注定精彩的故事,提前祝贺他。」

即使不炒作绯闻,上映后,这对男女主演也将成为大众眼里的天配情人。这就是好电影好故事的力量。

一抬头,费辰愕然,望见站在影厅门口的萧柏允,“你下来了?”

萧柏允朝他遥遥递出一只手,费辰起身,轻快奔向他,“预告片怎么样?这类爱情,我猜测通常以悲剧结尾。”

“背景配乐很精彩,”萧柏允牵他手,往影厅外走,“小提琴乐手是你。”

他语气轻描淡写,却是肯定无疑的陈述。

“你居然听出来了?”费辰惊讶。

“听得出。”

费辰笑着追问:“我的演奏风格有这么独特?”

“没有人能像你。”萧柏允步伐不紧不慢,回答道。

长廊下,月光勾勒出他们侧影。

萧柏允一身简单衬衣西裤,双腿笔直修长。略微低头时,眉骨和鼻尖映了一点瓷白月色,美得令人心魄神往。

安静站定,费辰凝望他几秒,突然开口:“我设想过一种可能性。”

闻声,萧柏允投来询问的眼神。

费辰说:“在另一种境遇中——没有股权、没有固定资产或别墅、没有信托基金……我们是写字楼里的职员或小店主,早出晚归,赚固定的薪水,偶尔加班。当然也会疲惫,但我们每天都能见到对方。收工后,挤出傍晚高峰期的地铁,逛超市选购食材,一起挤在厨房烹饪三餐,住一间不算大的公寓,房租大约一千三百磅——我跟同学打听过的价格,就这样,过很安静的生活。”

萧柏允听了,轻笑,“连房租都打听过?”

费辰一双湛蓝的眼望向他,心无旁骛,点了点头:“是啊。我也去逛过集市,观察蔬菜价格——你知道吗?橙子3英镑,洋蓟2.7镑,达拉斯玫瑰3镑16便士一枝——我想我可以每个下班的傍晚都带一枝玫瑰回家给你,永远不会厌倦。”

这样一个浪漫的、与众不同的天使小孩。

即使世界上最铁石心肠的坏人,面对他,也将一败涂地,心脏都柔软。

萧柏允听得认真,问:“为什么会想象这种生活?”

无端产生一种直觉:给一个故事开头,费辰就能编织出他们生活在一起的所有场景,从庞大轮廓到细微末节,每一个晨昏,都巨细靡遗。

费辰几步蹦下台阶,迈进月光里:“至于原因,说不准。事实上,我想象了我们一起生活的无数个可能性:远渡到南美洲或中欧,赤贫或富有,做合法市民或是十恶不赦的罪犯……那些身份、那些处境。我们如何相遇,我如何留住你。”

萧柏允的温柔目光落在费辰背影,走过去,手臂绕过背后轻轻拥住他,“Ansel,这样很好,我们可以就像你说的那样生活。”

费辰放松地靠在他胸膛,仰头望着他问:“永远不会厌倦?”

那样无比平凡、日复一日、充斥着琐碎的,却能够一直在一起的生活。

“你会在每个傍晚给我带一枝3镑16便士的玫瑰,对么?”萧柏允微笑着回答,“——永远不会后悔,也永远都不会厌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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