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周末过得实在漫长,以至于夏逸尘开始上班的时候都打不起精神,财务小兰坐在电脑前刷了会儿植物大战僵尸,又合拢手指美美欣赏了一番新做的美甲,而她的老板还是一副咸鱼干的样子瘫在双人沙发里。
十一点的时候,夏逸尘催着小兰给他一起点份外卖,却听后者惊叫一声,丝毫不顾往日淑女形象,激动呐喊:“老板!你什么时候搭上了云起这条大船啊?!”
夏逸尘从沙发上弹了出去,再三确认对方的确是云起的人,他立马想给云迢打电话问问,但一想到对方可能正在忙,贸然打扰很不礼貌,于是改为消息轰炸。
夏逸尘:你真要给我融资啊?
夏逸尘:这也太快了吧,你都不用考虑一下吗?亏了怎么办?
一般融资也得考察几个月,怎么他这随口一提,云迢第二天就把钱拱手送上,搞得他怪内疚的,万一赔了呢。
等到了月上柳梢头时,云迢的回复才姗姗来迟: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彼时夏逸尘刚把洗好的衣服挂起来,看到锁屏上的对话框,不自觉噙了抹笑,反手拨通电话。
铃声响了几秒,那边接起来还没说话,倒是夏逸尘迫不及待开口:“下班了?”
“还没有。”
“公司老总带头加班啊,这种风气不太好吧。”
云迢轻笑两声,说:“那你来帮我加,我走。”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说正事儿吧。”云迢知道他打电话来的目的,公事公道,“你看过我的合作条件了吗?有问题可以现在提出来。”
“确实有个问题。”夏逸尘倚着门框,将手机话筒对准嘴巴。
“你说。”
“要是亏了呢?你没说亏了怎么办。”
那头默然几秒,缓缓道:“赚了算你的,亏了算我的。”
夏逸尘几乎受宠若惊,抱着手机感动垂泪:“爸爸,我一定要当你的狗。”
“乖,小钱,拿去玩吧,不够再问我要。”
说完,云迢主动挂了电话,眸中笑意深沉,装模作样忍了忍,还是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哼笑,手机砸在桌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才把他的魂儿给拉回来。
不知怎的,夏逸尘亢奋了一天的精神就这么靠着一通电话沉静了下来,他寻摸了下,从佟安安的表情海里扒拉出一张看得过眼的给云迢发了过去。
夏逸尘:加班辛苦了金主,我一定努力不负所望。
手机就在手边,云迢从前不是没有定力的人,等意识到自己第一时间抓过了手机解锁,才意识到他到底有多迫不及待,眼神有些阴沉,然而看到夏逸尘,他又扬了嘴角,高冷地回复道:加油。
夏逸尘乐呵呵地、毫无心理负担地用起了云迢的钱,给金主当狗的生活,真是朴实无华啊。
当天夜里,他就网购了一盒鲱鱼罐头,势必要报答云总的知遇之恩。
夏逸尘:什么时候下班啊爸爸。
刚到下班点,夏逸尘恨不得把未开封的罐头光速送到云迢面前,看看他什么表情。
没两分钟,云迢回了个问号。
夏逸尘把玩着罐头,单手打字:我买了鲱鱼罐头,说好给你尝尝的。
云迢:好,今天准时下班,我去你家找你?
夏逸尘举双手欢迎,满肚子坏水叮铃咣啷响。
但冷静下来仔细想想,总不可能真就让云迢来他家尝口鲱鱼罐头吧?太不道德了。
道德感空前高涨的夏逸尘点了两份外卖,一份干锅鸡一份麻辣烫,都是他爱吃的,为了云迢,他愿意让步点微辣。
总裁大人来的时候,裹风挟雨,夏逸尘打着伞在小区门口等他,见他下车便心生暖意,能因一句话就跨大半座城跑来,这人到底是不是对他怀有什么情意。
夏逸尘家里出乎意料的温馨,三室一厅小平层,进门,他把钥匙挂在门后,给云迢拿了双棉拖鞋,后者左右环顾一圈,指了指奶黄色的皮质坐垫:“可以坐吗?”
等夏逸尘点头,他才坐下去换鞋,一身西装,穿着棉拖鞋,倒是有了几分居家人夫的气质。
“快,就等你了,我还没打开。”夏逸尘兴冲冲地把他拉到沙发上坐好,鲱鱼罐头在茶几上放着,“先说好,你来都来了,无论如何都要尝尝。”
一看他就憋着坏点子,云迢脱了外套搭在沙发上,挽起长袖,霎时不太想吃了。“那我现在走吧,总感觉你想害我。”
“别啊,好不容易来一次。”夏逸尘笑着摁住他,见他放弃挣扎了,才屏住呼吸一鼓作气打开罐头。
恶臭、难以言喻的恶臭,像是臭水沟淹死了五吨鱼,腐烂发酵了那么臭。云迢没防备,被熏得表情管理都差点失控了,眼角抽抽问:“夏逸尘,你确定这东西是给人吃的吗?”
夏逸尘小心翼翼地打开一丝鼻腔,被臭了个头盖骨升天,当机立断要把它扔出去,不然房子都不能要了。
看他这样,云迢反而起了玩心,横臂拦住他,义正言辞地说:“不要当懦夫。”
夏逸尘欲哭无泪,真情实感干呕两声,节节败退:“我认输爸爸,这玩意儿给狗,狗都吃不下去,呕——”
“买都买了,尝一尝。”云迢强硬地把他摁进沙发里,拿起一边准备好的一次性筷子,夹了块猩红的鱼肉,送到夏逸尘嘴边。
“我错了哥,这不能吃啊,会吃死人的!”宁死不屈的夏逸尘奋起反抗,嘴唇不小心沾到了一点肉汤,恶心得他想呕,又怕云迢抓住机会把那玩意儿塞自己嘴里。
于是,他一狠心,先下手为强,徒手抓起那块鱼肉用力塞进了云迢看他笑话时微张的嘴里。
“呕——”
可怜的云总彻底失去表情管理,在吐一地前生生忍住了,拽过垃圾桶才埋头狂吐,眼角泛起泪光。
夏逸尘自知理亏,把鲱鱼罐头用塑料袋死死系了起来,凑到云迢身边端茶递水道歉:“云、云迢,漱漱口,对不起啊,我就是太激动了。”
“想知道什么味道吗?”垃圾桶里传出回声。
“诶?”
哪怕泥人也有三分脾气,眼眶通红的云迢怒火翻涌,扑倒夏逸尘就亲了上去,舌头不管不顾地长驱直入,,势要他感受自己当下的痛苦。
腐臭味儿弥漫整个口腔,夏逸尘连连后退,心里已经骂了一万句脏话。
妈的!怎么这么臭!
窗户开了十几分钟,两人漱口也用了十几分钟,来来回回反反复复喷口腔清新剂,嘴唇上细小的伤口刺激得鼻子越来越灵敏。
夏逸尘摸着嘴角已经开始结痂的小口,笑着痛嘶:“你报复得也太彻底了,咱俩全毁容了。”
云迢的情况比他更糟,全因着夏逸尘见舌头推不出去,只能改为撕咬,结果两人就跟野兽一样边亲边咬,如果不是嘴里的臭味儿太恶心的话,他想他应该能再享受一点。
“我没动手已经算给你面子了。”云迢忍着怒,神情冰冷。
得,把人惹生气了。
夏逸尘讨好地用毛巾擦擦他脖子上沾的水珠,哄道:“对不起,我错了,要不我现在去吃一口,你消消气?”
“算了,”云迢轻啧,“堪比化粪池爆炸的味道,我不想闻到第二次。”
“那——”
夏逸尘搓搓手指,视线在他殷红的唇上流连:“还可以亲一口吗?不用咬的。”
云迢抬了下眼皮,欺身靠上,黑沉沉的眸子隐含难以置信:“你想做了?”在这种吃了屎一样的环境里?
“就亲一下,口水能让伤口恢复得快一点,你说是吧?”
他默默按住了云迢的后脑,轻轻往自己这边一压,两张滚烫的嘴唇相碰,火辣辣的疼。
云迢鸦羽似的睫毛上挂着水珠,不知是不是疼出来的泪水,总之这个吻也不尽人意。
一个臭一个痛。
夏逸尘小心地舔舐他的伤口,温声哄着:“任打任罚,和谐生活,让我们远离鲱鱼罐头。”
眼角带泪的云迢一点也不脆弱,反而相当危险,被夏逸尘气得牙根发痒,还没人敢这么对他,以为不痛不痒哄两句就过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