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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吵醒了。
客厅里老太婆和老头又在吵架,我推开门,映入眼帘的画面,实在难以看出,这算是人能居住的家。
他们把能砸的东西都砸了,像是那些个玩意不在地上就都该死似的,满地的陶瓷玻璃碎片。他们俩倒好,打累了,一个坐在客厅喘气,一个坐在沙发上哭。
大门还开着,多得是邻里来看热闹的。
老太婆很喜欢开着门让大家都看到她的惨相,越是人多她哭得越精彩,邻里街坊把我们家的八卦都听了个七七八八,每次他们一打起来,就纷纷围来看连续剧。
可我不喜欢,我不理解这种行为,像是猴子给观众展示自己丑陋的红屁股。
一般情况下,我不想参与他们的纷争,因为战火永远都会烧到我身上。
我不是老头的亲生女儿。
在老太婆积年累月对我的斥责中,我知道了我的身世:原来他们曾经是一对普通的夫妻,而我是强j犯的女儿。
我的亲生父亲毁掉了她的爱情和人生进了监狱,而她怀了孕。
老头在听医生说她这辈子再难有孩子的时候,十分“大度”地留下了我。
二十岁之前,我一直把它当作我的错误,承受着他们那份“理所应当”的指责。
二十岁之后,我开始感到疲惫。
如果一切的错误全部归结于我,那为什么当初多余那一份仁心一定要让我诞生呢。
我又累又困,今天格外不想做这个供众人取笑的小丑。
于是我准备去关上门,老太婆却戏瘾大发地扑了过来:“都是你的错!都怪你!”
她拽的我的胳膊,拉着我不知要往什么方向去。
我脚上穿着拖鞋,地上散落的碎片忽然飞溅起划破了我的脚踝,刺眼的红晃得我的眼睛生疼,我下意识甩开了她的手想回房间找药。
她倒在沙发上,见着门口一群人还看着,忽然恼羞成怒地上前扯住了我的头发。
我疼得倒抽了一口凉气,和她僵持中,大把大把的红发和我脚踝上的红一同落到地上,我咬着牙,狠心一把将她推开。
门口响起一阵轰动,但他们之中永远不会有对我怜悯和认同的声音,我的存在本身就是错误。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慢慢认清了这个事实,所以干脆去染了一直想染的红发,尝试了害怕尝试的纹身,坐实了他们眼中的“恶种”。
那为什么不干脆把这场闹剧彻底推上高潮?
“老头,又闭上你的嘴了吗?凭我和你的情谊,不该来袒护我一下吗?”
我扭头,望向双眼直愣的老头:“还是你觉得,我是强j犯的女儿,所以就活该被你强j这么多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