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半日工夫,墨缘漾就来到了青城,整个青城格外安静,没了来时的繁华,甚至一点新年气息都没有。墨缘漾没做多想,匆匆找了一家店,进去后发现空无一人。
“有人在吗?”
“可有人在?”
墨缘漾喊了几句,没有听到任何回应。
她刚想离开,一只小狗窜了出来,墨缘漾吓了一跳,拔出剑指着狗。
“女侠女侠,刀下留狗。”一个邋里邋遢的小男孩穿着满是补丁的衣衫从旁边的草堆里钻了出来,敢情刚刚小黑狗也是从那边窜出来的。
“小子,你家大人呢。”
“县衙大牢。”
“所犯何事?”
“你怎么说话呢。不过你已经遭到报应了。”小男孩说着就笑了起来。
“小子,我跟你无冤无仇,你胡说什么。”墨缘漾弹了小男孩的脑门。
“你会做饭吗?如果你做饭给我吃,我还可以给你指一条生路。”
“看把你能耐的。”墨缘漾心中有不详的预感,只能通过跟小男孩的嬉闹来减弱那份不安。
墨缘漾看了看灶台,实在是无法做出什么花样,索性煮了一锅粥,还烧了一锅水。
她跟小男孩对面坐着,大眼瞪小眼。
“唉,你赶紧走吧,这粥我自己也会煮。”
小男孩实在看不下去了,把墨缘漾往外推去。
“我得先填饱肚子吧。”
“你赶紧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小男孩顾不得解释。
“就是这儿。”墨缘漾和小男孩推搡间,外面响起了脚步声。
小男孩立马跟泥鳅一样跑开,钻进了草垛里。墨缘漾心领神会,收起桌子上的一个碗。
“抓起来。”
一个肥胖的中年男人吆喝着。他身旁站着一个清秀的年轻人,身后一排持刀官兵。
“为何抓我?”墨缘漾轻松格开动手的两个官兵。
“姑娘误会,大人办案,希望姑娘配合。”
“我犯了什么案子?”墨缘漾刚站起身来,肩头就中了一箭,闷哼一声,抬头看向屋顶,他们准备得还真是充分。
“真疼。”墨缘漾捂住伤口说道。
“我们会请医师给你医治,请随我们走一趟。”年轻人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墨缘漾如果拒绝,多少有点不识好歹了。
脖子一痛,墨缘漾失去了知觉,她倒下去的一瞬间只是看到了一双手托住了自己。
等墨缘漾再次醒来,已经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
“你醒啦。”
墨缘漾望向声音的来源处,年轻人散了头发,换了一身浅色长袍。
“你是谁?这是哪里?”墨缘漾忍着肩头的疼痛爬了起来,坐在床边迎上年轻人探究的目光。
“我不过是城主的跟班罢了。”年轻人无奈地说道。
“这是哪里?”
“城主府。”
“我的衣服和背包呢?”墨缘漾发现自己被换上了华丽的衣服,环视一周也未见自己的包袱。
“衣服是城主夫人安排人换的,包袱看着不太值钱,烧了。”
“我的背包里有重要的信物。”
“什么信物?那恐怕都化为灰烬了吧。”言世冥凑到墨缘漾的跟前,墨缘漾习惯性的往后退,扯到伤口,轻哼一声。
墨缘漾听到对方说信物已毁,莫名松了口气,这样也许是天意吧。她并不担心那些证据会落到别有用心的人手里,因为没有谁比那位更加别有用心了。
“还未请教姑娘芳名,我是言世冥。”言世冥退开数步。给了墨缘漾足够的安全感。
“蒹葭。”
“好名字。”
“我什么时候可以走?还有我的盘缠马驹玉佩何时还给我?”
“姑娘,你伤势不轻,还需休养一段时日,暂且安心住下吧。”
“为何抓我却没关我?”
“城主以为你是云城的细作。”
“现下我算是摆脱嫌疑了吗?”墨缘漾警惕地问道。他们是否已经看到了包袱里的文书。不然为何没有把自己关起来审问,而是圈养起来了。
“本来是该关的,只是我替你向城主求了情。”言世冥把玩着手中的佩心,对着光看了几眼,意味不明地笑着看向墨缘漾,墨缘漾伸手去夺,言世冥往前走一步,她准确地落在了他的怀里。
“现在物归原主。”言世冥把玉佩放在了墨缘漾的手心,贴在墨缘漾的耳边说道:“等你养好伤了随时可以离开。”
墨缘漾推开言世冥,拿起玉佩也对着光看了起来。
言世冥笑了起来,爽朗地笑了起来,眼前的女子大概还情窦未开,那人还要等多久。
“我就住楼下,有任何事情只需摇摇这个铃铛。”
“好。多谢。”墨缘漾目送言世冥离开,看着他顺手把门带上,目光冷凝起来。
墨缘漾走到窗前打开窗户看向外面,这是一座四面环湖的阁楼,自己正处于二层,从湖中倒影可以猜出这个阁楼也就两层。墨缘漾环视四周,发现这座阁楼是建在了湖心,与外界要通过小船才能连接。眼下,楼下的男子虽然敌友不明,但是他并未害自己性命,这就够了。
言世冥来到楼下,冷峻的面庞如同罩上冰渣子一般,他在书桌旁坐下,写写画画,随后满意地举起画纸吹了吹。画中的女子正是那个自称蒹葭的女子。
入了夜,言世冥换了一身黑色衣衫,如鬼魅一般与湖色融为一体。
青城的地牢里,言世冥揪住一位老者的衣衫,冷声说道:“还要多久?我们不能关他们太久。”
“主上,这个不好说,当初老奴也是阻拦主上如此行事的。”老者不卑不亢地说道。
“最多七日,我最多只能给你七日时间。”言世冥松开老者,双目猩红地说道。
“老奴尽力,只是那女子当真是他的人吗?”
“言玄,这不是你该问的。”言世冥冷眼看着老者,老者看不清他眼中的情绪,继续低头捣鼓起自己的药材。
很快言世冥跟老者的七日之约就到了。言世冥并未收到老者的任何消息,这就意味着解药还没有配出来。这期间蒹葭多次提出要离开都被言世冥委婉地拒绝了。
“我的伤差不多好了,不影响骑马,我是否可以离开了。”
“可以。”言世冥沉默了许久,久到蒹葭以为他会拒绝的时候开口说道:“近日城中不太平,我亲自送姑娘离开吧。”
“好。”墨缘漾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她只想早点离开。
言世冥撑着小船,锦衣华服撑船的样子居然一点也不滑稽。墨缘漾看向越来越远的阁楼。
“你到底是谁?”墨缘漾还是没有忍住问道。
“不过城主的跟班罢了。”
“可惜你伪装得不像,京中纨绔我见识得多了。”
“别白费力了,我不会让你见到他们的。”言世冥冷笑起来。
“你把他们怎么了?”墨缘漾皱起眉头拉住言世冥的胳膊。
不知怎得,言世冥停住手上的动作,静静地看向墨缘漾握住自己的手,眼眶莫名就红了。墨缘漾察觉到对方的失态,也觉察到自己的失礼,慌忙抽回自己的手。不想却被对方一把握住,墨缘漾立马就展开攻势,对方就这样直愣愣地看向自己,生生受了自己一剑。墨缘漾见对方没有反抗,并没有刺得很深,但是血腥味还是蔓延开来。
言世冥彷佛失去魂魄一般静静看着墨缘漾,他在看她又像透过她看向别人。
“解药研制出来了。”
原来小船已经靠岸,老者匆匆赶来打破了寂静。言玄看到墨缘漾惊了一下,差点跪下。
“你不是她。”言世冥如梦初醒般,眼神瞬间冰冷起来,如毒蛇般游走到墨缘漾身前,封住她周身几处大穴。
“你想做什么。”墨缘漾皱起眉头。
“跟我走一趟,耽误不了你多久的。”
不知言世冥给墨缘漾闻了什么,墨缘漾就晕了过去。墨缘漾再次醒来已经在颠簸的马车上,身旁的男子披着披风正在闭目养神。
“去哪里?”墨缘漾昏迷时梦见了自己的父亲,虽然他的脸和声音都很模糊,但是自己就是知道他在告诫自己要心系天下苍生。其实她早就醒了,只是不知道何去何从,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在马车上,索性就顺其自然了。
“北冥国。”
“你是北冥人?”墨缘漾确认道。
“这很重要吗?”言世冥不答反问。
“不重要,孑然一身,了无牵挂。”墨缘漾莫名松了一口气,就让自己短暂逃避一下吧。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言世冥仍然闭眼说着。
墨缘漾却是心中一紧,抬头看向他,不悦,同时又期待。
“蒹葭,伊人。”言世冥突然睁开眼睛,眼神凌厉,让墨缘漾有种错觉,他要把自己生吞活剥了。
“你到底是谁?又知道些什么?”墨缘漾举剑架在言世冥的脖子上。
“你该知道,你不是我的对手,他终究是把你荒废了,赝品就是赝品。”言世冥似是不屑一般,重新又闭上了眼睛。
“你知道伊人在哪儿?她是在北冥国吗?”顾蒹葭颤颤巍巍地收回了剑。
“你还不算笨。”
“你把她怎么样了?”顾蒹葭急切地问道,手又不自觉地抓上言世冥的手臂。
言世冥突然剧烈咳嗽起来。顾蒹葭立马松开手。
“你不是很强吗?”顾蒹葭看了看自己的手无奈说道。
“偶感风寒。”
“我真的可以见到她了吗?”顾蒹葭坐直身子,直勾勾地看向言世冥。
“是的,我可以带你去见她,只是你需要吃下这个毒药,如果你按照我说的做,我会每日给你解药。”
顾蒹葭还没回复,药已经被言世冥强行喂了下去。
“我还没同意。毒发会如何?”顾蒹葭作势要去抠自己的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