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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春衫微薄桃花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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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絮纷飞溪水碧,春衫微薄桃花轻。

不知不觉间,三月已悄然而至。冬日那片苍茫的白色天地,完全被一抹新绿替代,春季的微风轻轻拂过,带来了万物复苏的气息。桃花和梨花仿佛一夜之间次第绽放,粉白的花瓣在阳光下闪烁着柔和的光芒,像是在低声诉说春天的秘密。

小院的石板路上,她总觉得脚下的青石板也染上了几分春意。两旁的小径被绿意点缀,新芽悄然从枝头探出,带着清晨的露水,微微颤动。闲暇时,李泰启与阮棠,在书法谈些近来的趣事,或是在窗前品茗对弈。或是桌上摆着热气腾腾的春笋汤,是阮棠亲手炖的。春日的悠闲与温馨就在这些平淡的片刻中缓缓流淌,日子也一天天在这宁静与温暖中悄然度过。

渔寨的清晨,薄雾尚未散去,潮湿的空气中透着一丝凉意。阮棠站在小院一角,静静地注视着李泰启。郎中说他要多做体力活,可以帮助他恢复记忆。

他双手紧握斧柄,额头上隐隐冒出汗珠,显然是对眼前的柴火束手无策。

李泰启眉头紧锁,举起斧头,但每一次劈下,木柴都稳如磐石,纹丝不动。反倒是他手中的斧头因用力不当在空中微微颤抖,几乎脱手。

阮棠看得不由得皱起眉头,心中满是无语。

她的目光落在他的手上,那双曾在战场上挥舞兵器的手,如今面对眼前的粗活,却显得笨拙无比。

再让他编草绳,草绳从他手中滑落,最后被搓成了一团毫无用处的乱麻。

她对李泰启能靠这些活计维持生计的希望渐渐消退,阮棠依然抱有一丝侥幸,心想着他或许只是生疏,熟悉后便能应对。

她将一把镰刀递给他,眼神中带着期待之意,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棵小树,轻声道:“李泰启,去把那树枝砍下来,好不好?”心中暗想:这次总该能行吧?

李泰启握着镰刀,走到树前。顿了顿,然后用力挥下。然而,只听“咔嚓”一声,树枝毫发无损,镰刀却应声而断。李泰启愣在原地,手中只剩下半截刀柄,脸上的尴尬几乎溢出。

阮棠看着那断裂的镰刀,再望向他因窘迫而微微泛红的脸庞,心中不由得轻叹:虽然李泰启是战场的皇子,但这些粗活,这些家务却完全不在他的能力范围内。她本想借这些活计的运动量,帮他恢复记忆。但眼下看来,这个办法行不通了。

阮棠轻轻摇了摇头,接过那残缺的刀柄,勉强挤出一个笑容,竖起大拇指:“李泰启,你厉害!”

烟雾缭绕的厨房中,阮棠反复思索着李泰启今天的表现。正当她思忖之际,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阮棠打开院门,一股浓烈的烟草味扑面而来,她的心不由得一沉。果不其然,阮棠恐惧的事情还是来了。门外是放高利贷的马七,他带着几个粗壮的汉子,神情阴鸷地堵在门口。

阮棠面色微变,竭力压下心中的不安,语气平静地问道:“马七哥,来我家有事?”

马七冷笑一声,毫不客气地把一张皱巴巴的契约书甩到她面前,“你家那位签了这份契约,欠下了一笔不小的债,现在该还了。”

阮棠扫了一眼契约,心中一沉。她知道,这一天终于来了。她深吸一口气,冷静地说道:“这事不清不楚的,咱们去族长家论理吧。”

马七斜睨她一眼,冷哼道:“契约在此,去族长家能赖掉?”

村里的小道上,几缕阳光穿透树影,洒在地上。蔡姐和几位要好的村民也跟了过来。阮棠站在族长面前,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简洁明了地说了一遍,特别强调:“李泰启那晚喝得烂醉如泥,醉汉签的契约不作数,这样的债务不该算利息。”

蔡姐立刻附和道:“对啊,李泰启最近喝醉的荒唐事,村里谁不知道?前几天他还醉得把别人家门当成自家院门,硬是要闯进屋睡觉呢!”村民们也纷纷点头,七嘴八舌地说起李泰启的糗事,舆论渐渐倒向了对阮棠有利的一面。

族长沉思片刻,最终拍板道:“既然如此,李泰启只需偿还买东西的本金,契约其他条款所产生的利息无效。”

阮棠刚松了口气,李泰启却突然上前,神色坚毅,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话来:“我那晚没有醉,签契约时很清醒。男子汉大丈夫,既然签了字,就由我来履行!”

清晨的渔寨在薄雾中显得格外静谧,空气中弥漫着一丝潮湿的咸味。阮棠站在小院的角落,目光沉沉地看着李泰启。

她眉头紧蹙,心头火起,忽然一脚踢向他的腿,空气似乎在这一瞬间凝固。众人惊愕地看着这一幕,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你疯了不成?”阮棠压低声音,眼中闪着愤怒与不安,“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意味着什么?为了所谓的男子气概,你竟然不顾家里的处境!这利滚利,我们拿什么还?”

李泰启被踢得一个踉跄,眼中闪过一丝尴尬和委屈。他捂着腿,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服气:“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阮棠听到这话,胸中怒火更盛,冷冷地盯着他,气得说不出话来。

夜色如墨,寂静的土墙外,冷风掠过,吹散几片花瓣,伴随院外池塘的水流声,远方的万家灯火如星点般摇曳。这一刻,沅棠从书房轻轻走出。她抬头望向深邃的夜空,心中思绪万千。

翌日清晨,渔寨被晨光笼罩。富商张老爷在渔寨中举办了寿宴,村民们纷纷前来贺喜。宴席间,张老爷挥毫泼墨,自诩得意的诗句随口吟诵,引得众人纷纷称赞。

李泰启端起酒杯,浅抿一口,随即也即兴赋诗一首,字字珠玑,意蕴深远,瞬间赢得满堂喝彩。张老爷看向他的目光中多了几分敬佩,宴席上的气氛也随之高涨。

“没想到李泰启竟有如此才华,真是藏龙卧虎啊!”蔡姐的赞叹声打破了沉寂,其他妇女们也纷纷点头附和,夸赞之声此起彼伏。

阮棠站在一旁,听着众人对李泰启的赞美,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骄傲感。阮棠的嘴角微微上扬,难掩内心的喜悦,她情不自禁地走上前去,轻轻挽住了李泰启的胳膊。“李泰启,真是厉害。”

李泰启被夸得有些不自在,挽住的胳膊微微僵硬。他轻咳一声,低声道:“不过是些雕虫小技,不值一提。”

宴席散去后,阮棠为李泰启安排了抄书的活计。

时光荏苒,几日光景悄然而逝。院外那棵桃树上的桃花纷纷落下,染红了一地。阮棠自书房中走出,月光透过云层洒在大地,她望着夜空轻轻一笑,转身回书房研磨。

书房内,窗外的微风轻轻拂过,带来一抹清新的竹香。烛火摇曳,映照着李泰启俊美如画的面容。他身着一袭月白长袍,衣袖宽大,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摆动,显出几分飘逸之感。乌黑如墨的长发随意地束在脑后,用一根素雅的木簪固定,几缕发丝垂落在额前,衬得那张清俊的脸庞愈发英挺。

他的眉目如山水画般清丽,剑眉入鬓,双目如寒星般明亮而深邃,目光落在案上的宣纸上,带着几分专注与淡然。他的唇线分明,微微抿起时,透出一股冷静与沉稳。笔尖在纸上行云流水般地游走,他的目光微微一顿,沉思片刻,又提笔继续书写。

李泰启不眠不休地抄录了一摞又一摞的书,终于换来了一袋沉甸甸的银两。

清晨的阳光洒在村道上,阮棠与李泰启并肩而行,商量着如何犒劳自己一顿。

“今日,我看你不用辛苦做饭了,我们去春风楼吃。”李泰启建议道,阮棠抬头看向他,眼中满是赞许。

“叫上蔡姐。”

李泰启刚想回应,忽然间阮棠的脸色猛然一变。她一把抓住李泰启的手臂,声音低沉而急促:“是马七,他来了!”

李泰启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果然看见一个身影正缓缓朝他们走来。阮棠的眼中闪过一丝恐惧,几乎是下意识地拉着他躲进了街边的货物堆里。

货物堆狭窄的空间中,两人紧紧挤在一起,李泰启清晰地感觉到她微微颤抖的身体。他轻轻移动身子,试图让她安心,却不小心碰倒了上方的簸箕,晒干的菜干“沙沙”地洒落下来。

李泰启连忙伸手护在她的头顶,轻声安抚道:“别怕,有我在。”他语气温柔而坚定,想要平复她的情绪。

阮棠依偎在他怀里,虽然点了点头,但仍然无法止住内心的恐惧。李泰启感受到她的不安,心中一紧,轻轻抚上她的背,低声道:“你在这里等我,我去跟他谈谈。”

阮棠眼神瞬间慌乱,紧紧抓住他的衣袖,显然不愿让他去。

李泰启拍了拍她的背,给了她一个安心的微笑,然后从货物堆中走出,朝着马七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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