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可笑！”可这位崧老却是软硬不吃，那张不再年轻的脸庞上面无表情，只有那双鹰眸里带着坚定不移的眸色：“你们说什么都是白搭！我的寿命已经到了大限，再也没有进步的可能……按照你们的说法，那我是不是就应该等死？”

“哈哈哈哈！当年我那窝囊的儿子因紫麟皇帝而死的时候，你们也是这般劝说我的？怎么？现在我要燕焉的命，你们倒是不同意了！”

“你们别用这种看疯子的眼神看着我，告诉你们，我是清醒的，就是因为太清醒了！你们这些愚昧的人啊！”在众人惊悚的目光里，谢崧叹息了一声，展开自己的双手，看向他们，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声音，“这月夷山寨从二十年前开始，竟然就已经成为了他们燕家的天下！不甘心啊，不甘心！昔日是燕家姐妹成为白岚黑岚，一个是圣女，一个是寨主，呵呵……如今似乎又要重蹈覆辙了？”谢崧意味深长地目光划过了燕明月的身上，燕明月面无表情，睫毛都没有动一下，那双杏眼就如古井般的暗沉。只有她周围的人明明确确地感觉到了一股幽冷的气氛在蔓延开来。

“崧老，你……”燕焉是实在停不下这些污秽之言了，可他还来得及站出来，也就被燕明月淡淡打断：“焉儿，你别说话，让咱们得崧老继续发泄下去。”

“哈哈哈哈！发泄？”也就是她的这些话真的激怒到了谢崧一样，他狂笑不止，那花白的头发在风里也透着几分凄凉的荒唐，“好一个燕明月，燕寨主，你这个女人的心真是比石头还要僵硬？恐怕当年你姐姐死的时候，你还松了一口气吧！”

燕明月眼底一暗，语气清正大方：“崧老，你糊涂了。我知道你是为了当年谢朗的不幸，一直惦念在心里，又被心魔冲撞才走到今天这一步。我不会和你计较，只要你说出那些灵矿的去处，还有你联合这些人背后的主谋？好不好？你的寿命，有灵矿在……不还能继续维系着？”

“说那么多作甚？”谢崧根本听不进去，看着她冷静自持的假模样，更是冷笑：“燕寨主，我那傻儿子之所以会死，就真的和你没有半点干系？是，他是因为紫麟皇帝而死。可说到底，那个男人当初能进来我们月夷山寨，不就是因为你们姐妹俩？白岚圣女都已经死去了，这二十年来你一个人手握权柄，一定也很快活……”

这句话他还没来得及说完，那黑岚天书撕裂的一页朝他袭去。

“白岚圣女是为了山寨牺牲，崧老，哪怕你曾经长辈，也不许侮辱她。”燕明月手指一捏，那片书页就足以让谢崧全力抵抗，浓重的死气，也令得在之前就为了开辟门户出塔楼耗费灵力的他，在这一会儿既然渐渐抵抗不住，口鼻皆在流血，十分狼藉。

若说之前其他人还有怜惜之情，这会儿因为他攀扯曾经为了山寨通达启示、生机断绝而死的白岚圣女，就再也忍不住对这个这个昔日的长辈发出了愤怒不满的声音和眼神。

“哈哈哈哈！我说真话，永远没人信啊！”被那书页袭击而中，护着心脉的谢崧整个人似乎都已经成为了一个血人。癫癫狂狂的，在这穷途末路里，或许是自知自己已经离死不远了，也全然是为了自己最后的一口气。

从高处跌落了下来，踉踉跄跄的。

他后退。

燕明月率领的一众人包围他的圈子，却在逐渐缩小。山姥不忍心地说：“阿崧，就当是为了寨子里的寨民们，你就退一步吧！难道你就忍心他们受那灭顶之灾？”

谢崧一口血吐在了地上，抬头，死寂般的鹰眸里，带着一丝光亮：“看来你们已经知道了什么！”

“昨天，不过是一场针对我的围猎？”谢崧说这句话的时候，看向的还是燕明月。

燕明月悲天悯人地看着他。

在她身边的燕焉怔了怔，那从嘴里冒出来的问题，终究又是吞咽了下去。

离他们稍远的，自始从终就和他们谁也在一处的燕翎，眸色淡淡，俊美的容颜上也是没有什么什么情绪，更似一个彻头彻尾的旁观者。似乎就连他的娘亲白岚圣女谢崧侮辱，又被自己的姨母拿出来扯旗，都无法触动他的心防？

可真的是如此吗？

那紧紧抿着的唇，眸底深处，又潜藏着什么？

在谢崧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后，一连燕明月等人的目光也跟着过来了，“可怜，真是可怜啊！”

“看来，你是注定成为不了白岚！而我之前竟然忌惮你这个臭小子。”

“崧老！”到了这么久，燕翎也终于说了第一句话。墨眸里带着警示，在这一瞬间，谢崧觉得自己仿佛被这个仇人的儿子给彻底看穿了一样。更可笑的是，他可知道，自己和那个仇人另外的一个儿子合作了，就是为了要他的性命！

彻底地毁去他在紫麟王朝的继承权！

“回头是岸。”这个年轻的男人说着，向来没有情绪的眼眸里似有些劝告。

“我需要你的怜悯？”

“燕翎！你这个无心之人！真不愧是那个人的儿子，一脉相承……真可笑，身为玄岚血脉，竟然没有心！”

“够了！”

一向忍耐着他的燕明月终于在这个时候忍不住地打断了他。

“燕寨主，看来你也会害怕我暴露出来的这些秘密！”谢崧站稳了，人还是癫癫狂狂的，那双冷峻的鹰眸里的清明仿佛也在逐渐被什么东西吞噬一样。

“哈哈，看到你害怕，我终于满足了！满足了！”他还在吐血，似乎那黑岚天书的两页把他伤得极重：“可惜啊，老夫就只差一步，就只差一步！若不是之前那兽潮惊动，移走整条灵矿都会天衣无缝！它是我的投名状！没错，我的傻儿子死了，我的寿命也到极限了……你们燕家要寨子是吧，要玄岚血脉……呵呵，现在这里还有多少人是真正的玄岚血脉呢。”

他几乎是语无伦次地说着，也像是只为了发泄般地说着。

一些机密的事情，令面无表情的燕明月那杏眼眼底也染上了阴霾，“谢崧，你背后到底是谁？”

“为了延年益寿，为了突破飞光境，也为了离开这个鬼地方！”垂危之及，低着头说话的狼狈老者脸上似乎带着低低的笑意，“晚了，太晚了！燕明月！”

“嘭——”

就在所有人都期待着他继续说下去的时候，这个昔年也积威甚重的崧老却以魂海引爆了自己的身体。

顿时也把周围炸得四分五裂。

这时，芷衣和卉星正好赶来不久，竟眼睁睁地看着这位素来爱洁、为人刚正不阿的崧老自爆。

在周围化为一趟血水。

好歹是飞光境的修士，他自爆的时候，虽没有伤害人的意图，可离得近的管事守卫们也都受了重伤。只在燕明月身边的燕焉山姥等人被黑岚天书及时撑起的结境护住。

离得稍远的燕翎指尖燃起的金刚护体符，也恰好把芷衣她们所在的那边地方护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