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不必担心,这个人不是真正的陈远,而是一种虚幻的影像。”
玉只觉得刚才那一幕有些诡异:“他这个样子跟中了魔似的,不会在现实生活中也……”
不过说回来,当务之急是要查看清楚这个莫名其妙出现的空间到底是什么地方。
符水的仿真脑端搜索着这个空间变换的数据,可以得知的是,虽然被称作虚空,但有独立自主的完全意识,能量供应循环体系非常完善。
按现有的科学技术学术结论分析完毕之后,符水偏头:“玉,这个地方是按照意识无限延展的,但是又没有与现实完全脱离,可以模糊确定的是,我们与真实现实只隔了一层膜,相邻间的地势环境大体一致。”
玉点头,用手触碰了一下床,这里一切全部都是冰冷的,如同空间本身就是一个冰柜:“符水,你能分析出为什么会产生一个这样的空间吗?”
“玉,符水认为应该是数据漏洞。但是这种数据漏洞爆发的契机一般是机能黑洞,也就是大型数据操纵系统发生大幅度变化,可是显然常无镇地表之上并没有类似的数据系统。”
“也就是说,这种无限空间产生的原因,是某种高能量的东西发生大的变化,甚至坍塌对吧?”玉换了一个简单的说法。
符水:“是的,玉。”
“那有没有可能是隐藏的数据系统,就比如说我们头顶上的天幕,毕竟它覆盖范围这么广,稍微有数据粒子变动,都会产生很大的辐射覆盖。”
“玉,电子天幕为全世界覆盖,本身已经拥有完全意识,如果是出现纰漏的话,会触发保护装置,”符水摇头,“只能说,即使是电子天幕这样的数据系统,也极难短时间产生一个这样的无限空间。”
玉突然想到什么,抽了抽嘴角,看向符水:“那你说,会不会是这里埋着什么前世纪搞的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符水表示认同:“玉,如果是这样的话,一切就说得通了,这种高能量系统不仅拥有独立自主的意识,还隐蔽性极高。现在数据分析得出一种可能——”
玉立刻眼睛放光:“是什么?”
“它并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产物。”
也就是说,这种技术太高超了。
人类虽然之前触碰到过这样的技术,但也不过是冰山一角,再加上这一百年间科学技术倒退,就更没有人敢去管,或者自主研发这样的东西。
不过这一点倒是提醒了玉。眼下这个时候什么都可能发生,如果说这个东西与科技无关,那么——
就像上次在管理局组织部看到的那些怪物标本一样,有变异的,有长的天生妖魔鬼怪的,有还能大体看出来是个人模样的。
据说这些怪物的存在都是与灵有关。
玉重新看回符水,将自己的猜测说出:“有没有可能,是怪物的‘灵’。”
虽然符水的仿真大脑系统里,对“灵”的介绍少之又少,但如果将所有的细节以及材料综合在一起的话,应该只有这个可能:“玉,符水认为是这样的。但是玉,符水现在也有了另外的猜测。”
两人对视一眼,玉勾唇笑着说:“看来我们想到一个点子上去了。”
玉虽然从百年前穿过来,还没适应完全,但之前跟算命的旁敲侧击打听过——
像魇傀儡这样的东西来源是人的“灵”怨,这么说放在之前可能有些死封建,但是算命的非常笃定,如今的时代确实是跟之前不一样了,鬼怪、克鲁苏怪物,已经不再是神话传说。
这些东西通过之前人类的想象、人类本身对恐惧事物的创造力量,已经成功从虚拟的模糊界线穿越过来,成为现在世界的另一种合理公民。
甚至有些怪物,比玉这个在逃通缉犯还自由一点。
思考到这,再将想法扩展一点,玉说:“所以眼下这个无限空间,既然人类创造不出,这可能是一些怪物创造出来的,对吧,符水?”
符水虽然是一个坚定的无神主义仿生机器,但现在也不得不点头:“玉,虽然这不科学,但是符水已经认命了。”
多大点事就认命了,符水这语言系统。
玉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行。现在至少能确认一个点,这陈家少爷应该确实是摊上事了,而且摊上的还不是魇傀儡这种小喽啰,可能还是个大的。”
符水:“是的,玉。如果我们要成功保护雇主的话,可能就要和这个大的怪物做斗争,或许我们可以列一个合理的方案表,与其谈判。”
“你和这种东西谈判?”玉想想就觉得毛骨悚然,“嗯……其实也不是不可以,就是怕我们还没多说几句,它就把咱给撕的跟烂布条子似的了。”
符水自告奋勇:“这个工作危险系数确实很大,符水愿意去!”
“得了得了,先别想着这个,现在咱们两个还说不定要困在这呢,”玉给它肩膀拍了拍,“既然这样,那我们先暂时把这个地方搞明白吧,说不定能把这个幕后的怪物给揪出来,然后赚大钱!”
环顾四周,整栋屋子包括各个摆件都是木头做的,桌子椅子沿边上还有精美的雕花,龙攀凤,凤舞龙,看来是个大户人家不假。
旁边的茶几上放着一盏赤铜攒花的仿古宫灯,玉总觉得有些眼熟,凑过去看,这跟刚才那个茶杯上的花纹一模一样。
一触摸,仿古宫灯上的花纹像水波一样晃动,逐渐变大,倒映在空中。
灰黄的光线中一条条纹路一个个的字都像浮在半空中,离着她们很近。
虚飘飘的,不落实地。
“慢垂霞袖,急趋莲步,进退奇容千变。算何止、倾国倾城,暂回眸、万人断肠。”符水将空中的字念出。①
“是在描写舞女呢,真是罕见,这样的诗竟然也会写在这种宫灯上。”
符水拿起那盏仿古宫灯细细观察:“这里面检测并没有任何能量流动,是怎么做到像全息投影一样放大投影的呢?”
玉偏头一笑:“这本来就不是科学。”
“但是同样令人惊叹和敬佩。”
“得了,先别惊叹敬佩了,先想想怎么出去吧,别一直被困在这里。”玉在这间屋子转悠了一圈,窗户被封死,用力也打不开。
玉在那折腾了几下,甚至还要符水用了几次电磁能波试试,结果这间房子无论是地板还是墙壁,硬的都跟个合金似的,一个能波打下来还纹丝不动。
前个钟头那股赚钱的劲被抹杀的干干净净,先甭管别的了,这要是被困在这莫名其妙的地方,又没水又没饭的,时间一长她可撑不过,万一要是没人来寻,那她忙活一阵工钱都变成纸钱了。
想到这里,玉瘫坐在地上:“扯淡。”
“玉,我们要坚强,我们还要赚大钱。”符水心态比她好得多。
玉这下哭笑不得,实话实说活了这么久头一回碰到这样的怪事,现在待在这个空间里是人就会觉得恐惧,叫天叫不灵,叫地叫不应,地上还冰凉,坐得她屁股疼。
“冰天雪地,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实在是坐不住了,她起身,拍拍裤子上的灰。
“玉,这里有床。”
床啊,玉想着反正也是没事干,就干脆走到床边,把外套一脱,人窝进被子里:“我睡会觉。”
“好的。”符水安安静静地坐在她身边。不同玉瞎琢磨的生存之道,它是出自内心的好奇,这些不能用科学来解释的东西,到底是因为什么缘由呢?
“符水。”
“符水在,玉。”
“你发现没,这是一间婚房,”身上盖着印着囍的大红被子,玉觉得就这么躺在上面,有些不自在,“你说这是给谁布置的呢?”
“这个房间的主人。”
“……”
“玉,这个触碰到符水的信息专业壁垒了,符水的数据库里并不能回答这个问题。但是,玉,这个装饰品很好看。”符水又将那个仿古宫灯拿过来,在手里观察着,“这个房间也很好看,布置得整整齐齐漂漂亮亮。”
“怎么,你想拥有一个这样的婚房?”玉笑着看过去,本来是句玩笑话却在她说完之后,后脑勺像被什么东西用力一砸,好似茅塞顿开让她有些清醒分析起来,“这是婚房,漂亮整齐的牢笼。哦,我总觉得有些怪……”
“符水,你说,它是不是要告诉我们什么?”
符水有些听不懂玉在嘀咕什么,但还是尽量分析:“玉的意思是,我们要在这结婚吗?”
“我们俩怎么结?”玉被它时而抽风的脑回路逗笑了,“我是说这个空间可能是在表达婚房就是一个牢笼吧,就像之前看到的一些文艺作品所表述的内在核心一样。”
她翻了个身不由地暗叹了口气:有怨气必有溯源,但这个屋子的装是看起来这么古早了,如果要查明的话,可能又要花上好一阵功夫。
真是烦,最讨厌这种纠根究底就揪出一箩筐的东西来。
她又不爱办案。
前些年她藏在这常无镇,靠着自己一生的本事苟活至此,但是有时候回想起来,要是当年那“美梦”没有摧毁,科学技术仍能发展,会不会依旧是那海晏河清高速发达的世界呢?
玉一压眼皮,这会伤春悲秋起来了,看来确实是大限将至啊。
“玉。”
符水在唤她,她侧着半起身,看着符水不知道又怎么想的,高高举起那个宫灯,以为它是要砸墙:“省些力气吧,符水,这四面砸不出来洞的。”
“这底下写着:‘仰是实,立是真’,玉,符水想试试把它打翻,看会不会传回去。”
“试试吧。”玉躺坐着看着它举起那宫灯,往地面上用力一砸,哐当一声,那宫灯依旧完好无损,这两人该躺在床上的依旧躺在床上,站着的依旧站着。
“玉,没用。”
“是的,”玉面不改色地说着,“我觉得这应该只能从外面而破了。”
“可是外面的人又不知道我们困了进来。”
“失踪了应该会有人来找吧,”玉一抿嘴,“其实关键不是我们要不要出去,是这事情必有缘头,我们到底是触发了什么进来了,这到底又有什么寓意……得看我们猜不猜的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