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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赠卿明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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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襄一脸神秘地朝她眨眨眼,牵着她的手坐到床前,放下帐子挡去自窗外照进来的大半月光。伸手不见五指的帐中,静得可以听得见彼此的一呼一吸。

玉婵抓着被子一骨碌爬到墙角,有些紧张地咽了咽唾沫,然后就瞧见他黑黢黢的一团凑了上来,变戏法似的掏出一颗比她脸还大的夜明珠。

魏襄上前,与她肩膀挨着肩膀坐下,将那颗沉甸甸的珠子塞进她怀里。

“怎么样,喜不喜欢?”

玉婵睁大了眼睛盯着那颗黑暗中泛着莹莹幽光的大珠子,点头,诧异道:“这么大颗的夜明珠,我只在书里见过。”

魏襄的视线却不由自主地被她那张被珠光映照得熠熠生辉的脸庞吸引。

从眉眼到鼻尖,再由鼻尖到那两片嫣红的唇。

怪道那王府夜宴上雍王那老东西要用夜明珠照明,明珠美人两相宜,他哪儿有什么心思看珠子,目光都被她吸引住了。

看着看着,他不由自主地靠近,再靠近,近得几乎要碰到她的鼻尖。

“诶?你……你要做什么?”

她一只手捂着脸,咕咚一声,轻轻吞咽了下,不动声色往后缩了缩脖子,双目圆瞪注视着他。

魏襄有些心虚地眨眨眼,伸出食指轻轻点在了她左脸颊上。

“这里有脏东西。”

玉婵拿手背往脸上蹭了蹭,眨动着一双水光潋滟的眸子再次望向他:“还有吗?”

魏襄忍着笑摇头,拇指抚上她的面颊,轻轻捻动了一下。

温热的触感传来,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觉自脚底下生起,她的面颊浮上了一抹红云,心有些慌,浓密的眼睫随了他手指不停地打着颤儿。

“好……好了吗?”

她十指抓着被角,有些紧张问道。

“嗯,好了。”

魏襄喉结一滚,有些恋恋不舍地收回手,指尖方才触到的那片滑腻好似还萦绕在心头。

玉婵摸了摸微微有些发烫的脸颊,眼前这帐子、这珠子、这人,出奇地有些暧昧。

她隔着珠子看了眼那双幽深得好似要将人吸进去的凤眸,慌忙垂下了头,抚着那颗快要蹦出胸口的心子,疑心深夜有男狐狸精出来勾人。

她毫不迟疑地丢开那颗烫手的大珠子,唰地掀开帐子,趿上绣鞋下了床,再次点亮了桌上那盏灯。

重新抱起那只沉甸甸的匣子,继续满屋子地踱着步,有些没话找话。

“今日黄家的宴席你没去还真是……真是可惜,那黄家厨子的一手鲈鱼脍做得极好……”

魏襄瞧了一眼那颗被她随手丢在一旁的大宝珠,下床,颇有些受伤地看向她牢牢抱在怀中的那只匣子道:“这是什么东西?”

玉婵垂头望了望自己怀里的匣子,轻轻吐出一口气。

“哦,这个是黄老夫人赠我的首饰盒,这里头的东西实在是太贵重了。老太太既不肯收回去,我们母女几个寻常在乡下镇上走动也戴不出去。我便寻思找个地方好好藏起来,等日后容姐儿、和姐儿出嫁时给她们添妆。”

魏襄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挑开那匣子上的锁扣,随意往里瞧了一眼,大金镯子、玛瑙手串、宝石头面,绿汪汪的翡翠、白闪闪的珍珠。

红红绿绿满满当当的一匣子,啧,这黄老太太还真是财大气粗。

难怪这丫头方才见了那颗百年难得一见的东海夜明珠也见怪不怪了。

原想着她平日不爱金银这等俗物便没多拿,早知如此就该整箱整箱扛回来。

肠子都快悔青了的魏小公子在屋子里环视一圈,最后指了指头顶上的房梁。

“那上头倒是个藏东西的好地方。”

玉婵仰头望着高高的房梁,忍不住点头,随即又轻轻蹙起了眉:“可我上不去。”

魏襄微微扬唇,伸手揽住她的腰肢,在她的惊呼声里轻轻一跃跃上了房梁……

得益于黄老夫人的那场宴席,整个清泉镇上很快便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杏花村有位医术高明的邹姑娘,非但治好了黄老夫人多年的顽疾,还因此被性子刁钻的老太太看入了眼,成了黄家义女。

陆东家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大好时机,借着黄家的风头让陆家医馆的生意更上了一层楼。

大手一挥,决定找个镇上人最多的地方,再开三日义诊。

这才一个多月过去,曾经门可罗雀的陆家医馆如今也是一早就排起了长队。

重阳过后,西风渐紧,庭树叶纷纷。【1】

有不少人出现了鼻咽口干之症,玉婵嘱咐陆东家熬煮了银耳百合羹在街口分发给前来看诊的病人。

人们喝着热热的汤羹,坐在陆家搭出来的长棚里耐心地等着这位小神医给自己看诊。

玉婵刚给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妪看完眼疾,便听见人群中有人大喊:“大夫救命!大夫救命!”

转过脸来一看,是一位年轻妇人怀里抱着个打着襁褓的婴孩满脸是泪地奔了过来。

人们自发地为那妇人让开了一条道路,玉婵接过那妇人手里的孩子一看,那襁褓中的婴孩儿不过六七个月大小,小小的一团蜷缩在母亲怀中,头向后仰,两眼上翻,四肢抽动,口里还不停地吐着白沫。

人们纷纷倒抽了一口凉气:“这么小的孩子莫不是也得了羊角风?真是造孽呀造孽!”

人群中有一青衣老者眯着眼,一手捻动着一把花白的胡须,闻言止不住连连摇头。

“非也,非也。”

老者身旁的随从道:“先生,您看要不要救救那孩子,那母子两个瞧着怪可怜的。”

老者睁开眼望了眼被里三层外三层围在中间的小女娃,依旧是摇头。

“慌什么?且瞧瞧那丫头到底有没有真才实学。”

玉婵将孩子侧抱在怀中,手背轻轻贴在那孩子的面颊上,有明显的高热症状。

略一思索便诊断出这不是人们口中的羊角风,而是父亲那本札记中提到的小儿高热惊风。

玉婵还从未替年纪这么小的患儿看过诊,耳畔是孩子母亲近乎失控的哀求。

“求求您,求求您救救我的孩子。”

玉婵攥紧了拳头,迫使自己定下心神,问那孩子的母亲:“多久前开始这样的?”

那年轻妇人胡乱抹着泪答道:“昨儿夜里突然啼哭不止,今早起就这样了,一直高烧不退,手脚不停地打颤,大夫,求求您救救他。”

玉婵点点头,又问:“此前可用过什么药不曾?”

妇人抽噎着道:“前儿染了风寒,看了大夫,开了方子喂了几回药,高烧本是退下去了,没想到……”

玉婵凝眸沉思片刻,取出银针,手握患儿左手中指,点刺中冲穴,直至放出里头污血,擦干净再刺,如此反复五次后,暗红的血液逐渐转为浅红,止住血,那孩子渐渐停止了抽搐。

却仍有高热症状,依旧昏迷不醒。

玉婵再以同样的法子点刺拇指少商穴,此穴位有清热利咽、开窍醒神之功效。最后再辅以其他几处穴位。

片刻后,那孩子竟睁开眼,微微转动着眼珠,视线在母亲和眼前这陌生女子间来回转动,嘴里发出了嘹亮的啼哭声。

妇人将孩子搂入怀中,几乎是喜极而泣,嘴里忙不迭地向玉婵道谢。

玉婵见那小儿除了方才那些急症,还兼有咽红、舌黄,咳嗽、流涕之症,应是外感风邪所致,开了贴适宜小儿服用的用于疏风散热的温和方剂。

不多时那小儿的父亲也赶来了,夫妇两个取了药对着这年轻的女大夫再次道谢,带着襁褓中的孩儿回去了。

挤在周围看热闹的街坊们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可怜那孩子才那么大点就要遭那样的罪,得亏是遇到了邹大夫。”

“是啊,从前听人说陆家医馆来了位医术高超的小女娃,我还不信。这下亲眼见过了,算是心服口服了。”

“嗨,你懂什么?别看人家年纪小,人祖上三代都是开医馆的。在夔州很是有名,就咱们这处穷乡僻壤的消息闭塞才没多少人听说过。”

……

老者眯着眼,轻轻捻动胡须,喃喃自语道:“这丫头姓邹,祖上三代还是开医馆的,倒叫我想起一位故人。”

陆家医馆在长街上开了三日义诊,前来看诊的人一日比一日多。

玉婵见来的人这样多,又恐叫人白等,与陆思明商量,先由他将病人的症状与诉求一一记录在册,等到玉婵亲自替人看诊时,正好可以对症下药。

这样一来不但能省去中间一问一答需要花费的功夫,也省去了病患的等候时间,可以说是一方两便。

黄昏时分,玉婵送走前来看诊的最后一位病人,正在埋头整理医案,面前的光突然被人挡去,抬头一看,面前正坐着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

还未开口,便听陆思明抢先道:“这位先生,今日义诊到此结束了。您若是想瞧病,明日八宝街,陆家医馆,请早。”

岂料那老者却好似充耳未闻,只一手捻动着花白的胡须,默不作声地含笑打量着面前的小女娃。

陆东家有些自讨没趣地撇了撇嘴角,玉婵忍不住开口询问:“老先生有事?”

老者点头,终于开口道:“我看你这小女娃有几分慧根,倒是可以勉为其难破例收你做我的徒弟,怎么样,要不要考虑考虑?”

玉婵眼角抽了抽:前有老夫人强收义女,后有老先生强收徒弟,她这是什么运气?

陆东家有些好笑地叉腰看着面前这一副渔翁打扮的小老头:“你谁呀你?我家邹大夫祖上三代都是行医的,那是从小闻着药香长大的,人……人用得着你教吗?”

老者听着他的话,也不生气,只一脸带笑地等着她的答复,倒是他身边的小厮看不下去,梗着脖子,红着脸道:“放肆!我家先生可是太医院……”

老者摇摇头制止:“诶,拿身份压人算什么本事。怎么样?姑娘考虑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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