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序没有回答。
“同学，你为什么不跟着念？”
学生们朝她靠近一步，两眼迸发出怨毒的目光。
好像她不念，这些诡物们就要把她撕碎。
而造成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龙傲天，始终气定神闲的站在演讲台上。
他不需要出手，自有拥趸会替他处理一切。
该怎么办？
念了会被精神影响，不念的话诡物们一定会发起攻击。
这些诡物看上去不太强，但数量足足有两三百，他们三人恐怕很难对付。
她犹豫的这几秒，学生们离她更近了，她感觉到有一双鞋子抵上了自己的脚后跟，脖子处传来一阵湿热的气息。
那是一种类似于野兽的喘息。
身后的野兽正在嗅闻自己的猎物，思索着要从哪里下口。
凌序清晰的感受到一个事实，她要是再不念，真的要被吃掉了。
她思索了一下自己的技能。
[午休时间到]无法控制所有诡物，[老师的话要好好听]在这个场景下恐怕很难生效，剩下的技能起不了作用。
她现在只有两个选择，要么被诡物吃掉，要么被诡物精神攻击。
似乎都是死路。
但凌序并没有打算乖乖认栽，她全身肌肉绷起，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实在破不了这个局，她会选择直接开战。
虽然仅仅凭借战斗，恐怕很难摆脱眼前的局面，但哪怕希望渺茫，凌序也会去试一试。
放弃抵抗才会真的让自己陷入绝境。
凌序扫视了一下四周，先解决面前的诡物好了。
她全身蓄势待发，抬起右手正准备使用技能[午休时间到]。
有一只手突然按上了她的肩膀。
“放心跟着它们念，我有办法。”
是路知随的声音。
他的声线听起来很正常，看起来他还保持着理智，并没有被精神控制。
但凌序有些犹豫。
从她现在的角度看不到路知随本人，诡域里诡物的攻击方式千奇百怪，这……会不会是诡物的伪装？
又或许路知随早就被控制了？现在也成了龙傲天的帮凶？
路知随仿佛知道凌序在顾虑什么，语气平淡的开口：“我就是路知随本人，龙傲天就是个蠢货。”
凌序身体一下放松了。
这里的诡物如此崇拜龙傲天，必然不可能说出这样侮辱他的话。
跟他对话的是路知随本人没错，她决定相信自己的队友。
于是她背课文似的，一字一句的念出刚刚的赞颂。
“龙傲天永远的神。”
“龙傲天恐怖如斯。”
“龙傲天斗破天穹。”
她念得有多快，语气就有多平静。
凌序面前的同学歪了歪头。
这个人明明在赞颂龙傲天同学，但是它感觉有点怪怪的。
她的语气和表情过于平淡，它好像感受不到这个人对龙傲天同学的尊敬？
这样的疑问在诡物脑中一闪而过又很快消失。
规则是要进来的人类跟着赞颂龙傲天同学，他们的表情和语气不在考察范围之内。
它毕竟是诡物不是人类，它只会跟着诡域的规则走。
它于是心满意足的回过头，继续仰望着伟大的龙傲天同学，念诵出赞美他的词汇。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诡物们纷纷将视线转回龙傲天身上，就连凌序身后的喘息也跟着消失了。
“龙傲天永远的神！”
“龙傲天恐怖如斯！”
“龙傲天斗破天穹！”
操场上，教徒们再次热情的展现出对自己信仰的崇拜。
凌序在人群中跟着诵读那三句话，但这一次她再也没有那种被控制的感觉。
她觉得自己大脑上好像安装了一个隔离罩，无论是自己嘴里吐出的话语，还是诡物们传入她耳中的话，都被隔绝在外，无法进入她脑中。
凌序顿时明白，这是有人使用了异能在屏蔽这些精神攻击。
刚刚路知随说自己有办法，难道这就是他的异能？
这个异能还真是完美匹配这个诡域。
凌序一边想着，一边跟着念，大概过了半个小时，这一场仪式总算结束。
龙傲天在台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今天的仪式非常完美，辛苦各位同学了。”
底下有学生喊了一句“不辛苦”，龙傲天只道：“上课时间快到了，大家尽快进教室吧。”
说完，他下了演讲台，朝着教学楼走去。
操场上的学生目送龙傲天离开后，也三三两两的涌入教学楼。
等学生都散得差不多了，路知随和于澈两人来到凌序跟前，他们两人神色如常，看起来并没有被影响。
“你还好吧？”路知随问她。
凌序道：“我没事，刚刚那是你的异能？”
“是于澈的异能，精神掌控，”路知随看了于澈一眼，“他刚刚使用了精神护盾，可以有效屏蔽诡物的精神攻击。”
凌序点头。
怪不得路知随逼着于澈把脏辫推了，硬要让他进入第一中学。
他的确是最适合这个诡域的异能者。
于澈笑嘻嘻的：“怎么样，是不是比浅锋那个菜鸡有用多了？”
凌序看向于澈：“每个人有每个人的长处，为什么要去做比较呢？浅锋在幸福家园里也帮了我许多。”
“你别误会，我跟浅锋关系挺好的，”于澈被她看得汗流浃背了，“那个啥……我就是开个玩笑而已。”
关系好的表现是这样吗？
凌序不太理解，但也只能表示尊重：“好吧。”
于澈心中暗自腹诽，这人跟浅锋描述得一模一样啊，虽然能力很强，但真的没什么幽默感。
路知随看他们俩一来一回的，赶紧出来打圆场：“诡物们都去教学楼了，我们也跟着去看看吧，说不定有媒介的线索。”
“好。”
两人都没什么异议，三人离开操场，向教学楼走去。
教学楼只有四层，地上全蒙上了一层灰，墙角处结着蜘蛛网，原本雪白的墙壁也泛黄斑驳，若仔细看上去，还能发现以前的学生在墙上的涂鸦。
凌序就看到有一处墙上写着“考试必胜”。
每一层楼大概有四五间教室，每间教室里坐着满满当当的学生，讲台上甚至有女老师在讲课。
若不是教室里破破烂烂的，凌序恍然看过去，还以为这里是一所真正的学校。
在第一中学里，龙傲天显然是个特殊存在，三人试图在教室里找到他的身影。在第一层逛了一圈后，三人听到有“哒哒哒”的脚步声从楼梯上传来。
那是一个穿着高跟鞋的女老师。
她脸上泛着不正常的苍白，锐利的目光在三人身上扫视一圈。
“你们哪个班的？上课时间到了怎么还在外面逗留？”
三人对视一眼，路知随道：“我们是新转来的。”
据他所知，第一中学会给闯入的人类安上转校生的身份，给他们分配班级和寝室。
“新转来的？”
女老师听了这话，苍白的脸上竟浮现出一丝笑意，看他们的目光就像是见到了掉入陷阱的猎物。
“跟我来吧。”
说完，她转身上楼，高跟鞋在楼梯上发出“哒哒哒”的声响。
三人只好跟在女老师后面，和她一起上了楼。
女老师将他们带到这幢教学楼的顶层，又径直走到最深处的教室。
教室的大门敞开着，女老师站在教室门口，背对着三人说：“你们的运气很好。”
“我特别允许你们和龙傲天同学在同一个班级里。”
凌序朝教室里看过去，果然看到龙傲天就坐在整间教室的中心。
感受到凌序的视线，龙傲天突然对着凌序点头一笑。
凌序瞬间心跳加速，迅速挪开了目光，果然龙傲天本身的存在就是一道精神攻击。
女老师将三人安排在了教室的角落里，离龙傲天远远的。
她解释说这是因为三人才来不久，接受的“洗礼”不够多，不配坐在龙傲天同学身边。
于澈瞥了一眼那些坐在龙傲天身边的学生，一个个眼睛都快黏在龙傲天身上了，表情状若失智。
呵！他才不稀罕坐这人身边呢！
等三人坐好，女老师站上讲台。
“现在开始上课，拿出你们的课本，我们这节课学习龙傲天同学的爱好，大家注意听讲，这是要求全文背诵的内容。”
凌序在课桌抽屉里找到一本课本，课本很新，跟第一中学破旧的设施看起来格格不入。
课本标题写着‘龙傲天’三个字，封面就是龙傲天本人。
凌序随意翻开一页，书中的内容就是介绍龙傲天的信息，和对龙傲天不遗余力的夸奖。
与此同时，女老师也在讲台上开始讲课。
“我们都知道，龙傲天同学在第一中学是至高无上的，他是全校女同学的信仰，是我们心中唯一的神……”
凌序无意中听了几句，感到眼前一阵恍惚，头脑也在发晕。
看来这里的课堂也是精神攻击的一环。
好在于澈发现不对，及时给三人上了一层精神护盾，老师的话被屏蔽在脑外，三人顿时清醒了不少。
只是课堂对精神的攻击显然比刚刚的仪式强多了，即便有于澈的精神护盾，三人还是不可避免的受到了影响。
具体表现为，于澈突然感觉自己看龙傲天越看越顺眼了。
好想再靠近他一点。
于澈赶紧止住这危险的想法，努力忽视老师上课讲得所有内容。
同时在心中默念：龙傲天是蠢货龙傲天是蠢货龙傲天是蠢货……
很快的，下课铃声响起，一堂课结束了。
凌序心中刚刚安定了些许，却发现女老师还站在讲台上没有离开。
这是要干什么，拖堂吗？
女老师扫了一眼底下的学生，缓缓出声：“今天下午考试，考试范围就是有关龙傲天同学的一切。”
“成绩必须满分，考不到满分的人……”
她双眼定到那三个不听课的人身上，脸上扬起一个诡异的笑容。
“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