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可恶，乌野应援团来的人是不是太多了？今天不是工作日吗？不用上学吗？不用上班吗？”
伊达工的看台上，镰先靖志咬牙切齿。
已经毕业的三位OB们，挽着袖子挥舞着应援气柱，甚至脸上都染了一小角伊达工校服绿。
笹谷武仁幽幽道：“我觉得我们没有立场说这句话。”
毕竟他们也是请假来看比赛的，不如说他十分怀疑昨天还在邮件里抱怨木工师傅不讲道理的镰先到底有没有请到假，不会是旷工来的吧？
旁边茂庭要顾不上两人的斗嘴，疯狂落泪：“二口，青根，你们都成长了好多……”
“……”镰先不愿意承认站在这个人身边有点丢脸。
茂庭挨个夸赞后辈们：“……就连黄金川，之前一传稍微不到位传球就会乱飞，现在居然已经能单手调球了……”
不，这本来就是二传手的职责吧，作为妈妈你是不是太溺爱孩子了？
——而且刚才的单手传球完全没传到位，是小原在空中弥补双手垫过去的没看到吗？！
这是两人的心声。
不过他们也能理解茂庭的激动。
毕竟面对的是那个进攻强势的乌野，伊达工竟然——
维持着压制性的领先！
*
伊达志也的攻击再次被青根和黄金川拦死，12比16，乌野落后。
以教导主任“把口号喊起来！气势上来！”的指挥带头，应援团的声援依然和对面的伊达工较着劲。
但前排专心于场上形势的几人神情凝重。
“居然在三点攻卡轮……”时田空说话的声音都放轻了。
赛前就说过，女川的发球轮是伊达工的最强轮次。
虽然开局第一球时一分渡轮，但之后的第二次卡了两分，此时的第三次再次卡轮，乌野不得不使用第二次暂停。
“为什么那个8号的发球那么难接？明明不是忠学长那样的跳飘球？”甲本奏太询问。
和山口忠或者木下久志那样弧度变化大的强力跳飘不同，女川太郎的飘球虽然也具有速度，但球的旋转更多，进入乌野半场后的轨迹较为清晰。
可乌野虽然能接起来，却总是无法传到网口，绝大多数时候二传手影山只能在三米线甚至更后的位置传球。
泽村大地的目光落在场下围在一起讨论的队员们身上。
“我猜测，”他翻出脑中去年打练习赛时接8号发球的回忆，“大概是因为手腕。”
“手腕？”甲本疑惑地看着自己的右手手腕。
泽村点头：“8号从抛球到上步，身体朝向基本没变，但最后击球的时候，他似乎会抖腕。”
这时，翻看着手机里慢上几分钟的现场转播的原野绿终于确认完录像，抬起头来：“就是有抖腕。”
她举起手机里的慢镜头回放：“我们现在是侧面视角所以看不太出来，但从接球的背面视角看的话，8号抖腕之后球的路线会发生很大偏移，导致我们预判错落点。”
菅原孝支见状也拿出手机：“现在决赛竟然有网络转播，时代变化真快。”
“预判错落点……”甲本在脑中想象接球的场景，“啊，刚才阿龙学长接球的时候确实有动作慢一步。”
“其实和上午条善寺的5号发球的原理差不多，”原野绿解释道，“发球速度快，接球准备动作等到球过网再做就来不及了，厉害的接球队员在球出手前就会根据发球员的动作预判落点。”
“8号抖腕改变后的球路，让原本没做好准备或者预判错落点的接球队员必须二次启动，一传质量自然就会下滑。”
下手垫球时，双臂接触球的位置稍微有所偏移，球就无法飞向自己想要的方向，再加上女川有意加重了球的上下旋转，下落速度更快，想要平稳地卸掉球的冲力送到二传手正上方，难度就更大了。
甲本灵光一闪：“难道这是发球版的‘面斜打直’？”
原野绿喜欢这个类比，禁不住发笑：“排球的本质就是想尽办法让对方不好接球，然后落地得分嘛。”
想到乌养教练说过的，女川的发球常常在别的队伍身上拿到直接得分，时田小声嘀咕：“即便这样我们也还是能够碰到球……”
泽村深感自豪：“西谷田中和缘下，一传能力都很可靠。”
“但是飞雄学长的话，就算一传不到位也不影响他的传球吧？”甲本继续提问。
菅原为后辈如此信任二传手哭笑不得：“对影山大概没什么影响。”那可是说过“一传不到位无所谓，起得高就行”的影山啊。
“但是从三米线外传到网口的球，攻手不一定好扣。”
一般情况下，标准的传球从攻手身侧传过来，攻手先看好球再起跳，或者起跳后根据余光和与二传手磨合的默契来扣球。
当球离网口太远，为了让球飞出足够的距离，二传手会提高球的弧度，于是落到网口时，球的下坠速度快，攻手扣准球的难度增加。
另一方面，面对球网的视角难以提前观察从身后飞来的球的路线，四号位多少还能起跳前侧头瞥一眼，三号位快球副攻就只能凭感觉扣了。
这个轮次乌野三点攻，缘下力下撤接一传，前排固定的两个进攻点是一年级的伊达志也和梅津匡吾郎。
后者的进攻水平不用考虑，到位球都容易打飘；前者虽然能顺利找到球，但伊达工最强的三面铁壁拦在眼前，想用调整球突破不是易事。
“一传不到位，梅津同学进攻的可能性基本被排除，缘下学长和田中学长需要做接发准备没办法第一时间打快球，前排拦网的压力就全部到志也同学身上了。”原野绿抿唇，“而且志也同学，大概最不擅长的就是打快球。”
一传是队伍的生命线。
没有到位的一传，就没有流畅的战术进攻体系。
发球带动拦防，这就是伊达工最强的“铁壁”与“长矛”。
乌养系心也清楚乌野面临的挑战。
调整攻无法甩开伊达工的集群拦网，不管是前排的缘下还是后排的田中，面对三人拦网突破难度都会变大。
而最关键的问题是……
“不能放弃梅津的攻击。”影山飞雄说。
“就算只有半秒钟，”伊达志也用力拿毛巾擦去脸上的汗水，“拦网的注意力停留在梅津同学身上的话，我会轻松很多。”当然还是得对付拦网就是了。
被点名的梅津左顾右盼，慌慌张张想为自己无法扣球得分道歉，西谷抢先说道：“一传必须到位，对吧？”
田中拍了拍梅津瑟缩的肩：“又不可能要你立刻做到原本做不到的事情，地面支援就交给我们吧。”
王牌帅气地竖起大拇指指向自己：“让你见识见识前辈的实力。”
不管看几次，梅津瞬间阴转晴的表情变化还是很神奇。缘下心想。
眼见田中兴致勃勃地开始和梅津讲述他的五七五名言，乌养轻咳两声，打断道，“田中，下一球的一传改成两个人接。”
“8号的发球并不强力，西谷和缘下扩大接球面积……”
“减少判断谁来接的误差。”西谷速答，脸上已满是面对挑战的兴奋，“没问题，看我的！”
缘下也认同地点头，见两位队员毫不露怯，乌养十分欣慰，只有田中夸下海口却无法实现，神色落寞：“明明想让梅津好好见识我的实力……”
影山纯然地困惑：“田中学长的后攻也是实力吧？”
梅津飞速点头，伊达志也起哄：“田中学长都这样说了，必须打出超帅的后攻得分才行。”
“……”田中扶额低笑，重新挺起胸膛燃烧斗志，“没错！看我把拦网全吸引过来！”
“田中把手放下！不准在这里脱衣服！”缘下不得不制止热血上头的王牌。
按住田中的间隙，他注意到伊达志也在和影山商量把球给得开网一点，不自觉地露出笑容。
志也同学，比赛开始后进攻一直被拦网限制，却没有再说要把自己换下场了。
于是换田中嫌弃了：“缘下，笑得好恶心。”
“轮不到你来说我！”
暂停结束，乌养目送队员们摩拳擦掌回到场上。
“正常运转。”武田一铁开口，“大家还是火力全开呢。”
“哈哈，落后的场面也不是没经历过。”乌养苦笑。
虽然暂停时说得头头是道，他心里却有些没底。
稳定一传不过是第一步，拦网的高墙才是真正的难关。
他的视线瞟向板凳区，捏紧拳头又松开，转头问谷地仁花：“现在的扣球成功率是多少？”
无论乌养内心在纠结什么，比赛都不会停止。
8号女川的第三次发球，刁钻地选择了两人一传阵型居中的位置。
这家伙——
“我来接！”西谷大吼一声，飞身扑向那颗球。
好一传。
二传手的步伐利落果断，影山大步上到网前，高空下坠的球，必须完全卸掉旋转。
好美。
黄金川从最近的距离观察这个传球。
干净，没有多余动作，胳膊抬起，躯干没有任何偏向性，手腕直立，最大限度地掩护传球方向。
影山飞雄是这里（场上）最出色的二传。
但——
青根微微屈下膝盖，腿间肌肉紧绷，蓄势待发。
选择性拦网是追球的拦网！只要追上球，二传再漂亮的发挥都没有意义！
传向三号位的球，梅津起跳，青根只是稍微伸长了手。
没有骗到。谷地仁花紧张地吸了口凉气。
中央快攻是诱饵，左翼的伊达志也——不是他。
“后三！”二口坚治低喊。
不用他提醒，黄金川跟着身边的青根起跳，三人拦网！
这·些家伙——
田中在蓄力中憋出一个笑容。
完全不给人偷懒的机会。
“看招！”
腰腹带动臂膀，掌心包足空中的球，一口气扣下去！
大概乌野场外所有的观众都在期待这球落地吧。
快点落地，快点得分，快点渡过这一轮。
可伊达工三人伸出的手臂如同机器的高强度合金，即便重炮击打在上面都不退缩半分，发出让人肉痛的撞击声。
那承载了所有人注意力的球没能穿过拦网，从青根和黄金川并排的手臂间弹回网带又反复，“啪嗒啪嗒”的弹网声颇具节奏。
田中回身，面朝梅津和伊达志也，得意地一擦鼻尖：“看到了吧，前辈的实力。”
缘下好笑：“卧果而已就这么嚣张。”*
西谷赞同道：“龙，你下次必须打穿拦网大家才能满意。”
田中：……
田中：“下次一定！一定！”
场边，乌养松下一口气，坐回位置。
不能再等了。
他向板凳区招手。
13比16，乌野申请换人。
*
·镰先靖志
伊达工业高中OB（18岁）
最近的烦恼：挨木工师傅的骂却不能还嘴
·笹谷武仁
伊达工业高中OB（18岁）
最近的烦恼：被姐姐们找借口叫去联谊
·茂庭要
伊达工业高中OB（18岁）
最近的烦恼：攒钱买新车还是二手车先过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