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智能机器送饭菜。
连上网络,刘叔做好的饭菜由机器臂自动送进屋子。
傅安给时现安排了一顿清淡可口的晚餐,时现用过后有点犯懒,躺在沙发上不想动。
一切的源头跟异人时现一定有关系,他又试着去回忆里寻找蛛丝马迹。
记忆中,时建成将他关进地下封闭室,亲人的背叛抛弃,黑暗中的孤独绝望,他受不了,想到了死。
那根铁丝像是早为他而准备,铁丝尖得轻易就可以刺破他脆弱的血管。
他感到恐惧,下不了手,数次放弃又数次拿起,反反复复他痛苦到极点。
几近崩溃,恍惚中看到自己大量的鲜血,艳丽妖冶,滚烫可怖,它们逐渐吞噬他。
他看着死亡逼近,那一刻,他不想死。
黑暗中忽然出现一缕光照过来,太强烈,眯眼看到一个男人,朝他走来。
努力想看清他的样子,视线总是模糊不清,这种感受让他很痛苦,头部有无数针在刺他,像要炸裂,疼得他快呼吸不了。
“救......我.....”
“时现!”
遥远的声音传来。
“时现!”
直到傅安抱着他揉着他的耳垂,他才从记忆中编制的噩梦中惊醒过来。
睡意在顷刻间消失,身体却极度疲倦,大脑连带着太阳穴都在痛。
他出了一身薄汗,正急促的喘息,从混乱中抬头,看到傅安紧蹙的眉头和满怀关心的眼神。
傅安只是转身和王绥把工作的事对接完,回过来便见时现蜷缩在沙发角落,抱着头痛苦不堪。
幸好他及时叫醒时现,再继续下去还不知道会不会像叶晟说的,休克。
时现不明白为什么回想都令他的身体如此虚弱,就连眼皮都沉重到睁不开,但傅安的出现让他逐渐回归现实。
平常再简单不过的呼吸,现在对于他来说,胜过理想权力金钱,所有。
他躺在傅安腿上舒坦地喘气,仿佛两个人的关系到了可以直接使唤对方,
“水。”
傅安放他靠在沙发上,倒来一杯养生茶,用手背试过温度:“温的。”
傅安坐他对面,看着他虚弱的抿茶,什么也没问,他就是这么一个沉得住气的人!
待好转后,时现望着他说:“我什么也没有想到。”
傅安变得温和:“不重要。”
时现问:“对你承诺过的秘密你就不好奇?”
傅安没想过,他想要知道的事他都会有办法知道。
“嗯。”
“你嗯是什么意思?这个秘密可关系我会不会破产。”时现躺在沙发上,语速很慢。
傅安认真的眼里带着沉着,眉毛微扬,“那你想好,毕竟让你破产是件令我很兴奋的事。”
时现彻底败给他,坦然道:“我不是天才画家。”
“我知道,自从在花岗高速车祸以后,到现在从未听到你谈过有关画的事,更别提动过一次笔。”
时现补充:“我也不是你想找的异人时现。”
“我知道,你弱爆了。”
“你,算了。看在有茶喝的份上不跟你计较。”自认为的秘密,在他这就不叫事。
挫败和松懈同时挤进时现身心,捧着水杯抿茶,娓娓道来。
“自从出了禁闭室,我学画画更加勤奋,第一幅画一鸣惊人 ,我一直以为那是我坚持努力得来的结果,现在我怀疑我是被异人利用了,又怎么提得起画画的兴趣。”
“你不说我只是没证据而已,我让洪杰仔细查过你,如果你没有出现在死亡现场,你的成功也挑不出毛病,一天能画掉一只铅笔,和你私生活的经历,那副《狂野》名符其实。”
看来傅安知道的可能比这还多,时现坐直身体,“你是在夸我?”
“你会喜欢别人夸?”傅安想到他的隐忍与坚强。
“天生使然。”
傅安真想问他天生使然的事还有什么。
时现就问他:“可是,我到底是谁?”
傅安握着自己的杯子坐他旁边,看着他说:“你这个秘密至少证明异人一直都在,你的改名和整容就不是你沉迷异人时现那么简单。”
或许受到呼吸困难的折磨,有个问题他始终忽略了,他有着时墨的记忆,爱政的记忆,却顶着异人时现活着。
他到底是谁?要做谁?
作为身患绝症的爱政,已然想不起他的爸妈亲人朋友,只记得刻骨铭心的痛。
当时墨的巨幅海报落幕那一刻,就明白时墨回不去了。
时现瞬间醍醐灌顶。
"你的意思他们就是要我做他?"
傅安的眼眸像天河上的星辰,闪着光,深深汇聚在时现脸上。
他是在凝视他,但又不是在看他,只是透过他在看别的什么人。
傅安忽然问:“那你想做他吗?”
“那你想做替身吗?”时现盯着他当即反问。
傅安垂下眼眸,“没有绝对,因事而论。”
傅安没有说出口的是:或许你就是他!
时现拇指摩挲着热和的水杯,轻叹一气。
“把我当替身的人不会问我愿不愿意,就像你把我当小白鼠有问过我吗?我现在只想毫无负担的喘气。”
做谁是谁,就显得没那么重要。
时现又问:“出于礼尚往来,你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控制我的呼吸,却不能随意控制距离?”
傅安陷入沉默,露出为难之色,看来不打算说出来。
“知道了,小白鼠无权限。”时现看他看得难受,“你还是喝你的茶吧,只要你说话算数,半个月很快就会到。”
“你提供的这些线索可能会更早结束呼吸锁。”傅安拿走他的水杯。
呼吸锁?
时现:“我的茶。”
"安神茶晚上也要少喝,去休息。"
傅安刚走没两步,时现又想起一件事。
“我还想到一件事,不知道与我们现在做的事有没有关系,好多天以前,名叫寻找王的殿下发给我一条短信,说他见过他,不然我不可能画得跟他真人一模一样,如果我答应做他三天男朋友,他就会把一手资料奉上。
当时我只当哪个爱慕者编的谎言骗我,现在想想挺有端倪,就是不知道过去这么久,还能不能联系上。”
傅安转身,“你的人物画基本都是异人时现,他说见过的那个‘他’必定就是异人时现。”
时现也非常确定:“对。”
傅安看过来的目光突然变了味,时现察觉危险越来越靠近。
时现:“你又抽什么风?我说的是真的。”
傅安后退一步,“异人时现对外大多不以真面目示人,真正见过他的人屈指可数,你对他却知之胜多,这个人应该就是你的调查员,你怎么不知道他是谁?”
时现摁着一边脑袋,“不知道。头疼,要不你再帮我揉揉,以后我会不会连森淮也忘掉?”
又是森淮!
“你!”傅安忍住气恼,甩下一句话,“闲得慌就测测安全距离。”
时现伸长脖子追问:“那你今天下午离开我有多少米?”
傅安进了主卧室,还他一句:"不知道。"
主卧是整套房离出门口最远的距离,就算再绕不超过200米。
只要傅安不走出这套房子他就没有危险,还测什么测。
时现发短信联系森淮,让他买口香糖再联系寻找王子的殿下见一面,有消息立马通知他。
而后安心躺沙发打算玩会游戏减压,点开就看到傅安发来短信。
不看不打紧,这点开一看——
【1366666xxxx我的电话】
【请细阅生活作息表】
【晨跑半小时,牛奶,用餐,画画】
【养生汤,画画】
【午餐,午休】
【下午茶加点心,画画】
【晚餐,健身,熄灯】
【没异议一会出时间表】
时现推开房门,冷声:“傅安,这是什么地狱模式?你是跟我有仇吗?明知道我不想画画,偏偏画画最多。”
傅安刚好与洪杰结束通话,抬手看时间,“距离测出来了吗?”
要反抗的时现握紧了手机,“没。”
“睡觉时间快到了,先带你去锻炼。”傅安知道他不会主动跟上,只好他主动拉人。
“你饶了我吧,”时现瞬间一副生无可恋的绝望,“我不愁吃不愁穿,你为什么要逼我卷?”
“加入神秘司是你自己的承诺,而要加入神秘司各项体能达标最低要求b,你看你这身体,最多是d。”
“你这不是坑我吗,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时现都挂傅安身上了,还三步一喘,五步一咳,“不行,头疼,身上还有伤。”
傅安望着他难受又可怜的病娇模样,明知他还没到这个地步,对自己都能狠的人,唯独看到这张脸狠不下去。
时现瞅他一眼,帮着出鬼主意,“把d翻一面不就达标了。”
“现在已经知道异人在利用你,后面多少危险还不知道,像上次你家天台夜袭的子弹,我都很难护住你,你自己遇上怎么办?”
“生死有命,你要让我这么练,我还没遇上子弹就练死了。”时现不好意思再挂在他身上,索性靠墙坐下。
时现叹息:“猫哭耗子假慈悲。”
这个角度仰望傅安,他的背影像座冷硬的山峰,高不可攀。
“艺术生不可能逆袭成体育生,”时现仰头靠在墙壁上,“你就放过我吧,干点别的什么都行。”
傅安一脸冷漠:“你还想不想喘气了?”
“别逼我,你没见我已经很喘?”天塌下来也动不了。
傅安握拳,转过身,颇为怅然地说:“曾经有个人也这样对我。”
时现脖子都仰酸了,他的腿好长,"看你这架势是成功策反对方了?"
傅安却问:“你现在是不是特别讨厌我?”
时想想了想:“讨厌可以是一把刀或者是剧毒吗?”
“可能会是更厉害又看不见的武器。”傅安语气很平静。
“我不仅不听他的话,还跟他对着干,逃课,考零分,和同学打架,在他面前抽烟喝酒早恋,总之他不喜欢我怎么样我就偏做给他看。”
“这把看不见的武器够他气死好多次。”都说优秀的孩子没有叛逆期,时现没想到傅安叛逆到了天花板,不禁好奇问:“后来了?”
“他对我似乎有用不完的耐心和时间,他跟我做了交易,只要我答应他三个要求也可以换得他三个要求。”
看不到傅安的情绪,平淡的言语像在讲别人的故事。
时现顿感有一种不好的结局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