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祝听芸有些诧异,“交给警察?”
“对啊。”祝时宴义正言辞地说:“维护社会正义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
祝听芸:“?”
那她刚刚拿着证据威胁席阔签字是为了什么?
祝时宴眨了眨眼:“我们只是把证据拿给他看,可没答应他签完字就不交给警察。”
祝听芸愣了一下,而后笑了:“没看出来啊,小宴你还是个小无赖。”
对付这样的无赖当然要比他更无赖,祝时宴没有反驳,眉眼弯弯地说:“姐你会把他送进牢里的吧?”
祝听芸无奈,“都帮到这里了,我还能说什么呢?”
祝时宴嘿嘿一笑,“谢谢姐!”
席阔做的那些事虽然看起来都是小罪,但如果祝听芸请最顶尖的律师起诉他,加在一起数罪并罚,怎么说也能判个一年两年。
而且据他所知,席暃的母亲从事的是不可言说的灰色产业,其中也有席阔的参与,单是这一条,两人就得在牢里蹲个几年。
等他们出来后,席暃早已高中毕业远走高飞了,再加上这份断绝关系的承诺书,他们之间将再无干系。
——笼罩在他头顶的阴霾终是要散了。
第二天刚好是周末。
祝时宴一大早就来给席暃办出院手续,楚俊远是个闲人,非跟着他一起,祝时宴拦不住他,干脆把他当苦力,使唤他跑前跑后的帮忙。
席暃在医院养了一个月,身体抽条似的长高,头发也剪短了,露出好看的眉眼。
现在的他肤色白皙,面容红润,一整个清清爽爽的帅哥,哪里还看得出半年前面黄肌瘦、营养不良的样子。
祝时宴去结账,楚俊远不情不愿地扶着他,暗戳戳地比了下两人的身高,嘴里小声嘀咕:“假的吧,你怎么可能比我还高?”
席暃虽然听祝时宴的话让他扶着自己,但其实他大半个身体都撑在没受伤的那条腿上,两人中间恨不得还能再站一个人。
他的眼睛一直紧紧跟着祝时宴,没理会楚俊远的话。
楚俊远翻了个白眼,一只手装模作样地扶着他,另一只手玩起了手机。
祝时宴办完手续,长舒了一口气,笑着走过来:“办好了,走,我们回家。”
司机在医院外等着,祝时宴扶着席暃坐进车里,楚俊远毫无自觉地跟着坐进去。
祝时宴将他拽出来,“我带他回家,你跟着干什么?”
楚俊远不满:“我也要去。”
祝时宴随手拦了辆车将他塞进去,笑眯眯地挥了挥手:“下次再说吧,拜拜。”
楚俊远气急败坏:“祝时宴你——”
祝时宴当没听见,将车门一关:“吴叔,我们走。”
席暃原来那个家肯定是回不去了,一直让他睡沙发也不是个事儿,祝时宴在学校旁边重新租了一套两室一厅的公寓。
他将人带进来,一边整理东西一边道:“门锁密码就是之前那个房子的密码,你用左边的房间,东西已经给你准备好了。”
席暃站在明亮的客厅,沉默了很久,轻声问:“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如果只是看不惯被欺负的同学,根本不可能做到这种程度。
祝时宴直起身,反问道:“你爸打你的时候,有原因吗?”
“没有。”
“郑兴延他们霸凌你,是你的错吗?”
“......不是。”
“所以我对你好,也没有原因。”
祝时宴眉眼弯弯地说:“非要说的话,我挺喜欢你的。”
席暃愣了。
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歧义,祝时宴解释道:“是想跟你当朋友的那种喜欢。”
如果说最开始帮他确实是因为系统任务的原因,那现在祝时宴帮他就是真情实感地想帮他。
席暃努力、坚韧、上进,这样的人不应该蹉跎于无缘无故的校园霸凌和无休止的家庭暴力。
如果他出生于一个普通的家庭,有一对平凡但很爱他的父母,没有校园霸凌,也没有老师的冷眼相对,那他一定会成为一名成绩优异、性格开朗的高中生,如这万千学子一般,有着可以期待的未来。
——而不是深陷泥潭无法脱身。
房子之前已经请阿姨打扫过了,祝时宴将自己的背包一扔,瘫倒在沙发上,“去看看你的房间吧,有什么需要的跟我说,我点份外卖。”
席暃点了下头,推开左边房间的门。
里面布置的很温馨,床铺看起来很柔软,头顶的灯泛着温暖的光,床对面还有一个很大的衣柜。
席暃将包放在地上,推开衣柜的门。
里面依次放着春夏秋冬的衣服,他拼死抢回来的那件衣服安然地挂在最前面,上面的血迹和污秽被洗得干干净净。
席暃伸手摸了下,头靠在上面蹭了蹭。
他不想再去深究祝时宴为什么对他这么好。
他只知道,把自己从深渊中拉出来的是他,将濒死的他从雪夜中救回来的也是他。
他有什么目的和原因席暃都不在乎。
——他只要他在自己身边。
吃完饭后,祝时宴状似不经意的随口一问:“你想洗头吗?”
“嗯?”
“你上次洗头是什么时候?”
“三天前。”
“那是该洗了。”
祝时宴搓了搓手,一脸希冀地问:“我帮你洗吧?”
席暃不想麻烦他,摇了摇头:“没事,我可以自己洗。”
“那不行,打湿伤口了怎么办?”
席暃不懂他怎么突然兴奋起来,有些茫然:“可我在医院都是自己洗的。”
“那是在医院,不小心打湿了随时可以喊医生。”祝时宴理直气壮地说:“现在在家里,万一出了什么事我可不想再送你去医院。”
但他能出院就说明医生默认他是可以自己洗头洗澡的......
他还在犹豫该怎么拒绝,那边祝时宴已经火速把热水放好了,对他招了招手:“快来。”
席暃只好将这句话咽下,慢慢地挪过去。
在开始洗之前,祝时宴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他,道:“你把上衣脱了吧,不然会把衣服打湿。”
席暃嗯了一声,将外套脱下。
“里面的也脱了吧,不然一样会湿。”
席暃表情空白:“什么?”
说话的人丝毫没觉得自己说的有什么不对,催促道:“放心,我开了暖气,一点也不冷。”
席暃憋红了一张脸:“没关系,湿了再洗就好。”
“那不行,感冒了怎么办。”
席暃:“???”
祝时宴并不觉得自己说的话前后矛盾,见他一动不动,他直接上手将他的上衣脱光,然后盯着他胸前的那团黑雾陷入了沉思。
是他的错觉吗,他怎么感觉这团黑雾变白了一些?
他甚至能看到里面那个小东西伸了伸腿,露出了一截毛茸茸的爪子。
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席暃被他盯的浑身不自在,他躬了躬背,试图把自己藏起来,结结巴巴地说:“快,快没有了,不,不好看的。”
在医院躺了一个多月,他锻炼出来的那一层薄薄的肌肉眼看着就要消失不见了,席暃有些羞耻的想把衣服穿上。
但他的话祝时宴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他伸手按住他的肩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的胸口:“别动。”
席暃的脸唰的一下红透了,他一动也不敢动,露在外面的皮肤上泛起了密密麻麻的细小颗粒,呼吸逐渐加重。
祝时宴伸出一根手指戳了下那个小东西。
他戳的时候指尖不小心碰到了席暃的胸。
盆里的热水冒着热气,浴室里雾蒙蒙的,席暃觉得自己的脑子也晕乎乎的,胸上传来的柔软的触感让他的大脑一片空白,身上所有的感官仿佛都集中在那一小块地方,灼热的无法忽视。
他甚至怀疑祝时宴能听到他急促的心跳声。
那小东西在黑雾里欢腾地翻了个身,似乎很高兴。
祝时宴睁大双眼,努力地想要看清这是什么,但是黑雾将它整个包裹住,他怎么看也看不清楚。
他只好暂时放弃,松开手:“我们洗头吧。”
移开视线后他才发现席暃整个人都快要蒸发了。
他在医院躺了一个多月,身上大大小小的伤都被养好了,此时皮肤白里透红,脸红耳朵也红,手指紧紧地抓着椅子,害羞的都快冒烟了。
祝时宴本来坦坦荡荡的,被他这样的反应弄得也不好意思起来,他摸了摸鼻子,想解释但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能硬着头皮道:“我只是想顺便看一下你身上的伤口好的怎么样了,没有其他意思。”
席暃缩了缩脚趾,声音细弱蚊蝇:“嗯。”
祝时宴:“......”
这解释还不如不解释。
他不由得在心里埋怨起那个该死的系统,为什么要把这么关键的东西放在这样一个尴尬的位子,以后岂不是每次他想查看进度都得强行扒开对方的衣服,席暃不会以为他是个变态吧?
祝时宴感到一阵头疼,虚弱无力地说:“我真的不是想看腹肌......”
席暃紧张地点了点头,“我知道,我会好好练的。”
祝时宴一噎,强行转换了话题:“洗头!再不洗水都要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