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悠然并不喜欢这样的西式咖啡厅，她总觉着这种地方不像喝单纯喝咖啡的，倒像是要跟人谈判的。

对于这样的地方，她的记忆都不太好。

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袁霖坐在她的对面，吧悠然默默估算了一下距离，这桌子有一米半了吧，果然是来谈判的，桌子上的咖啡她是不敢随便喝了。

“白小姐。”袁霖率先出声，“我有一个问题想要弄清楚，我的右眼，好像可以看到一些，别人看不到的东西，你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白悠然离开病房之后，袁霖就让人查了监控，监控里，在他苏醒之前，除了陈融雪，再没有人进出过他的病房。

袁霖看着白悠然，他对她真的很好奇。

他并不确定他的右眼是什么时候能看到的，但这件事，肯定跟白悠然有关系，不然她不会出现在自己身边。

白悠然看着袁霖的右眼，问：“袁先生，您的右眼，一直都是这个颜色吗？”

似乎很多人问过袁霖这个问题，他已经见怪不怪，“是的。”

白悠然笑着说：“不好意思，袁先生，我可能没办法帮您解决你的疑惑，建议您可以求助医生。”

袁霖自是料到白悠然不会轻易开口，于是换了个问题：“上次白小姐深夜造访，说要跟我确认一件事，是什么事？”

“那天看到车里你的眼睛颜色与我见过的都不同，就比计较好奇，想确认一下。”

“是吗？”袁霖点了点头，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又问道：“那白小姐是怎么进入我的病房的？楼道的保镖并没有见到过你，监控也没有。”

这种问题很重要吗？白悠然并不想回答，“袁先生，如果您觉得我私闯了您的房间，对您多有冒犯，那我向您道歉，你要是还不满意，您可以报警。”

“白小姐说笑了，没有人看到过你进入我的病房，监控视频里也什么都没有，除了我自己，我连一个证人都没有，就算报警，警察也不会相信。”

还真想过报警啊？白悠然无语了，“那您想如何？”

“我的眼睛，是怎么回事？”

“您为什么觉得，我一定有答案？”

这句话其实已经证明了答案，但袁霖难得有耐心跟白悠然解释：“我的右眼，从小就看不见，这个信息，你上网就可以搜到，我回镇山市的那天，车子绝对不会出什么问题，但它就是突然失控撞向了另一辆车，而我醒来之后，右眼便能看到东西，当时你就在我眼前，而且，别人都无法解释你的存在，所有我觉着，白小姐可以解释我的疑惑。”

白悠然点了点头，没回答袁霖的问题，倒是又问了一句：“你的右眼一直都看不见，那在你眼中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白悠然大概明白，南山的神元为什么会选择袁霖，神元是主人精神世界的凝聚，而作为山神的神元，离体后，它可能在弥补人类的遗憾，也在弥补它主人的遗憾。

一直被困在原地的南山，看到的世界总是不完整的，她可以通过各种渠道了解这个世界，但那始终不是她亲眼所见，所以白悠然才总是想尽办法带南山下山。

她想，至少应该让南山亲眼看看，她守护的这片土地。

袁霖不理解白悠然为什么这么问，“跟其他人看到的没什么区别。”

白悠然拿出一块玉平安扣，铜钱般大小，递了过去：“袁先生，如果你的右眼不舒服的话，可以把这个贴近眼睛，虽然治标不治本，但多少会缓解一些。”

袁霖的眼睛是不可能长时间承受南山的神元的，这块玉里的灵力多少会代替袁霖本身供养神元，也会在一定程度上减少神元与袁霖的融合度，融合度越低，白悠然取出神元的把握就越大，总不能真的把他整个眼睛都挖出来吧？

袁霖看着那块玉，“多少钱？”

合着把她当成坑蒙拐骗贩卖假玉的骗子了？

“不要钱，暂时放在您那儿，之后您是要还我的，当然，您要觉着没什么用，不要也可以。”

袁霖收下了那颗平安扣，刚开始，他确实觉着这人是个骗子，但查她的身份后，倒也不怕她骗他，住址，工作，他都了解的一清二楚，虽然没查到这段时间她去了哪儿，但人总不会跑了。

而且，这两天，他确实感觉右眼有些不舒服，虽然并不明显。

“袁先生，我接下来说的话，希望您能保密，而且请您相信，我真的不是骗子或者其他的什么。”

白悠然看着袁霖，尽量让自己显得很真诚：“您的右眼里现在正寄存着一种虫子，它虽然会让您的眼睛再次看到光明，但也会一直吞噬您的生命力，直至耗尽，你知道的，我呢，是一名老师，但其实我还是一名虫师，就是专业捉这种‘非人类科学认知领域’的生物，您那次车祸就是因为受到这虫子的影响，那天晚上，我其实就是想在您苏醒之前，将虫子从您眼睛里取出来的，但……您爱人当时刚好也去了，所以就……”

袁霖看着白悠然的样子就知道她在瞎扯，但还是很疑惑的样子问：“你的意思是说，我的眼睛，是因为这只虫子才能看到东西的，那如果你把虫子从我眼睛里取出，我就又什么都看不到了，是吗？”

“袁先生，以您的条件，现代科技的相关手术应该是足够解决您的问题，没必要用这种亏损自身，饮鸩止渴的方法。”

虽然袁霖点头答应，但白悠然肯定对方是在敷衍自己，搞不好也没信自己的话。

也是，好不容易能看见的眼，不管是不是虫，谁乐意再瞎回去？

白悠然在心里默默跟南山道歉，把你的神元说成虫真的不是真心话。

白悠然走后，包厢角落的墙面突然一动，原来是道暗门，从里面走出来一名女子。

袁霖头也没回的问道：“她的话，能信几分？”

“一分。”

袁霖有点惊讶，她居然还有一分的实话？

“这块玉呢？”他把平安扣拿在手中，看起来是再普通不过的玉石，甚至不及他收藏的那些的一小片石屑。

“可用。”

听后，袁霖放心的把玉石平安扣贴近右眼，一股凉意传来，他的眼睛似乎确实舒缓了很多。

袁霖抚上自己的右眼，不管是什么东西，既然选择了他，依附了他，那就是他的，取不取得出，也得他说了算。

白悠然回到家，并没有急着离开，她知道，袁霖派人监视着她，这房间，都不一定安全。

单是她找到的监控设备，都有两处，不过还好，门口一个，客厅一个，悠然装作不知，回到卧室却气的想摔门，可动静又不敢太大，她不确定那些设备有没有监听功能，应该是有的，毕竟袁家家大业大，一个设备，要选肯定就选最好的了。

白悠然赌气一般把自己摔进床里，这么被人监控着的感觉，过去那么久，她都快忘了，真是谢谢这位袁总帮她回忆起来了！

算了，她又不是没有脱身的法子，跟这群无知的有钱人计较什么？

白悠然像往常一样，收拾屋子，叫外卖，然后做些乱七八糟的养生操，到了晚上，按时睡觉，监控另一边的人，看着这样再普通不过的日常，不理解老板让监视的意义在哪里？也犹豫着这些琐碎的日常事情，要不要像老板之前交代的那样，统统报上去。

临睡前，白悠然不着痕迹地瞥了监控一眼，哼，你先等老娘好好睡一觉，有什么仗，明天再打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