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隔断覆盖着一层薄薄的雾气，朦胧可见其中人影。

咳。

反正亲好几次了，郁钦忍不住勾起嘴角，抹了把鼻尖的泡沫。

宁沛之心不在焉侧躺在床上，被子只用了半边，另外半边留给某个还在洗澡的。

他沉默地仰面朝上，忽然揪了下床单，悄咪咪打开购物软件，输入三个字。

瞬间一大堆关联词跳出。

大号、超薄、颗粒……

宁沛之手一抖，差点没拿稳手机。

呃……

他随便点了一个词条，指腹在屏幕上悬了半天，犹豫着点进商品主页。

销量最高的居然有超100w人购买！

他慢慢往下翻动，仔细查看详情页各种说明。

才看一半，耳朵红了，呼出的气也热乎乎的。

宁沛之抬手搓脸颊，提醒自己，买了又不代表要用，为安全考虑罢了。

想到这，他心一紧，咬咬牙。

下单。

在选择数量的环节，他略微犹豫，考虑到还不是必需品，最终象征性买了16只装。

接下去是另一件。

这玩意他就更不懂了。

宁沛之先是做贼一样删除搜索记录，接着才点开键盘打字。

然而出乎意料，排在第一位的居然是医用玻尿酸……

宁沛之瞳孔微微放大，惊得好半晌没反应，盯着几个字符来回看。

“你怎么了？”

身后忽然传来郁钦的声音。

宁沛之一个激灵，瞬间将手机息屏，购物软件都没来得及退出。

他下意识把手机塞到枕头底下：“没、没事啊。”

郁钦拿着衣架，偏头问：“刚才你在买什么？一罐罐的。”

宁沛之：“……医用玻尿酸。”

服了。

“玻尿酸？”郁钦脚步朝阳台去，挂好衣架后转身，“那不是你们医院用来注射打针的东西吗？”

“……算是吧。”

宁沛之声音细小，底气不足。

反正名字差不多，他不说郁钦根本想不到那玩意儿。

郁钦很想告诉他，你的长相打针是画蛇添足。思考几秒后还是咽了回去，转而道：

“怎么突然想起自己买，南山医院应该有优惠给员工的吧？”

“没买，随便看看……”宁沛之撇过头，绷着脸，语气硬邦邦，“偶尔关注一下专业领域的事情很正常吧？你问那么多干什么，管好你自己。”

“……噢。”你不想打就行。

说话间，郁钦微阖眼眸，心里忽然隐隐浮现一个猜想——

说话那么呛，他是不是……想故意跟我吵架，然后随便找个理由把我赶出去睡沙发？

郁钦眉尾一挑。

啧。

宁医生也有点小心机嘛。

郁钦暗道：休想！

然后瞬间扑上床，挤到宁沛之身边：“我错了，随便问问而已，以后不问了。”

想和我吵架？没门！

宁沛之机械地应了一声“嗯”。

郁钦体温高，睡在身边像一个大火球。

偏偏他手脚也不老实。

宁沛之装模作样刷手机，他也要凑过来看看。

还得寸进尺在他脖子上嘬了好几下，似乎还有一下亲在他的喉结上。

空气温度好似在逐渐上升。

没等宁沛之将人推开，两个人已经莫名其妙亲在一起了。

发丝交缠，如同数条平行线在此刻相交。

宁沛之没有过多推拒。

说实话，接吻……还挺舒服的。

郁钦吻技的进步几乎肉眼可见。

郁钦时不时触摸宁沛之耳尖，偶尔还要松嘴，原因是宁沛之不喜欢换气。

宁沛之闭着眼，能清晰感受到郁钦宽大的手掌逐渐搂向他的腰。

郁钦抬起头，目光带着火热的情愫游走在宁沛之身上。

几乎要将宁沛之的样子印进血肉。

双眼皮，但眼皮很薄，眼尾的弧线向外拖，尾部微微上挑，是很漂亮的一双眼睛。

郁钦甚至怀疑过宁沛之的眼型会被他们医院拿去当模板，莫名吃起一些不存在的醋。

别人多看一眼他都想把人揍一顿。

郁钦俯下脑袋，轻轻在清隽眼皮上落下一个占有欲极强的吻。

宁沛之手指一紧，睁眼对上郁钦的黑沉的眼睛。

心想，为什么不亲了，撩起火就不管了是吧。

他心跳倏地加速，抬手抵住郁钦的脖颈，掌心微微用力。

郁钦眼眸惊喜一跳：“沛……”

话没说完，声音便消逝在喉间。

宁沛之主动凑上前，头脑空白一片。

郁钦顺着他的意思垂下头。

热意疯涨，就连被子也踢到了床脚。

宁沛之把握着分寸，在发展逐渐不受控时，推开郁钦，主动喊停。

“怎么了？”郁钦捧着他的脸。

宁沛之呼吸浅且急促，似是慌张地起身，双手无处安放：“我去浴室。”

郁钦：“……”

宁沛之见郁钦沉默不说话，担心其误会，主动开口解释：

“我们、我们……没有买那个东西。”

郁钦揉揉鼻子，瞥了一眼：“嗯……我知道，我和你一起去。”

宁沛之顿时脑子一片空白，脸红得要滴血，缓慢往后挪动脚步。

他什么意思？什么叫一起去？

郁钦没有多说，用实际行动表达了他的意思。

浴室门开合，残余水汽如轻纱扑面而来，瞬间将宁沛之包围。

他一手撑着台面，五指用力关节凸起，另一手抓着郁钦的肩膀，恰好按在陈年伤疤上。

郁钦的手指缓慢朝着宁沛之的人鱼线探入。

呼吸微沉。

浴室灯光柔和，如同夜晚水面的月光，轻漾波澜。

……

一股薄荷味顺着宁沛之掌心的泡沫飘出，他红着脸，专门从浴室柜拆了一瓶最清新、最提神醒脑的沐浴露。

借此喊醒自己的大脑，且内心暗暗期待它能盖过浴室某股特殊的气息。

“舒服吗？”郁钦转头看他，眼皮向上一撩。

花洒放出的水有一半都在冲洗他的双手，指间黏腻顺着水流缓缓消失。

宁沛之脖子热意未消退，忍住想用泡沫糊他眼睛的冲动，恶狠狠又轻声道：“滚。”

冲完澡后，他迅速擦干身体躺上床，远离浴室这个是非之地。

宁沛之合上眼，不一会，听到浴室关灯的声音，紧接着身边的床垫微微凹陷。

郁钦将他那被某人无情丢出的羽绒枕捡回来，放回原位。

眸子不动声色凝视宁沛之微弯的脊背。

还有明知道他在看，又装作无事发生，但没忍住轻颤了两下的肩胛骨。

半晌，他扯过被子一角，安心躺下抱着人睡觉。

-

郁钦的同居生活过得如他想象中一般，幸福又甜蜜，除了偶尔没脸没皮会惹宁沛之生气。

转眼时间来到几天后。

今天也是郁钦回妖警司复职的日子。

依照惯例，他起床前先在隔壁脸上亲了一口，接着轻叹口气。

宁沛之早九晚五，他早八晚六，休息日还得调休，什么日子。

吃完早饭，他把宁沛之的那份放在微波炉旁，微信留言。

随即坐电梯到地下停车场。

停在黑色越野边上的车是他家车库最低调的那辆，至于停车位——租的。

举父大爷知道后，硬是“动用关系”，五折租下一年。

郁钦哼着小调开到妖警司门口。

大门立柱旁站了七八个穿制服的男人，中间是手拿百合花的妖警司局长。

所有人，笑容灿烂地盯着他的车。

郁钦：“……”

这就不必了吧。

“小钦啊。”妖警司局长焦海招了招手，随着郁钦走近，周围响起一片掌声。

个个曲着掌心，拍出阵阵闷响。

“欢迎郁组长回归！”

“呜！欢迎欢迎！”

“……”

郁钦僵硬但不失礼貌扯着嘴角，跟着鼓了两下掌，接过鲜花：“感谢大家……呵呵。”

焦局长对身边人招招手，那人立刻捧着一箱子工作服上前。

“这是为你准备的全新工作服，春夏秋冬都在这里。不过今天就别穿了，回家洗洗再说，先让宗平带着你熟悉熟悉调查处。”焦局长偏头看他。

“重新接触工作要是有不适应的地方，记得跟叔说。”

郁钦拿过沉甸甸的箱子，点点头：“谢谢局长，上班时间该到了，不要耽误大家，让宗平带我就行。”

“好好好，年轻人敬业，那就不耽误了，”焦局点头感慨，朝众人说，“原地解散，大家都去忙吧，宗平留下，你今天的主要任务是带小钦熟悉业务。”

长着一张圆脸蛋的卢宗平：“好的焦局！我一定做到！”

焦局走后，卢宗平领着郁钦往调查处大楼走去。

“郁哥，你还记得我不？我听说……”

“记得，你是那个经常迟到的。”

卢宗平：“……”说好的失忆呢？

“咳，总之郁哥你记得我就太好了！”卢宗平调整好表情，“调查处还来了三个新人，郁哥你肯定不认识，一会儿见到我给你介绍。”

“嗯。”郁钦拿出手机，给宁沛之发了条消息。

告诉对方冰箱里还有他做的三明治，记得带上，下午工作饿了可以吃。

花坛落叶被风吹到水泥路面上，踩在鞋底咔咔响。

“哎，说曹操曹操到，”卢宗平猛地提高音量，“裘江，你干嘛去？”

被叫名字的人抬眼望向花坛边，脚步一转，走了过来。

“送份文件，突然叫我干什么？”

卢宗平侧身：“这位是郁钦郁组长，你还没见过吧？郁组长刚回来，我带他熟悉熟悉，刚好看见你了。”

裘江拿文件的手一顿，目光一寸寸扫过：“原来是郁组长，久仰大名，我叫裘江，刚来两个月，以后还要靠郁组长多多提携。”

裘江面庞挂着笑，眼里却是微不可察的精明。

郁钦语气不冷不热：“你好。”

裘江把文件夹在腋下，几秒后，从裤兜掏出一包烟：“郁组长，初次见面也没什么表示，不嫌弃的话来一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