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等会儿，你再说一遍？你俩咋了？”

赵博硕觉得自己语言系统没混乱，已经是他能保持的最后冷静了。

“就是他跟我表白，我同意了呀。”

这回是海望舒开了口似乎还为了让他相信似的，把桌子底下两个人十指交握的手拿上来，冲着赵博硕晃了晃。

二人相视一笑，粉红色的泡泡似乎已经塞满了整个会议室。

经纪人感到一阵窒息。

“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深吸一口气后，赵博硕还是咬住了后槽牙，才问道。

“《江湖无双》杀青的时候，我跟他表白，他拒绝了。”

“你突然就说什么‘救命之恩以身相许’，我完全没有心理准备呀！”

“我知道，沉默就是拒绝，虽然这份拒绝让我内心悲伤，但是我……”

“停！打住！不用从头跟我讲你们那些狗血告白经过！”赵博硕一个头两个大，眼见着岳灼开始平地起高调，说着说着就演上了，他不得不出声打断，别搁这“此事说来话长”。

“然后就到了黑砂船路演结束小月亮回到滨城的那天半夜。”岳灼深吸一口气，随后继续道，“然后我跟他说，‘我回来了。’他就生气了。”

“那还不是因为你一言不发就往地府里跑，什么都不解释就消失，又什么都不解释就突然出现吗？”海望舒皱了皱鼻子，现在听他说起这些，还是觉得心里的火没散干净。

赵博硕十分无语地看着一来一回旁若无人调情的海望舒和岳灼，难道我是你们play的一环吗？咱们这说正经的呢！

大概是经纪人十分难看的脸色引起了岳灼的注意，他轻轻咳嗽一声，总算把视线从海望舒算身上挪开了，看向赵博硕。

“那什么，他是上周答应我的，就是你把那些营销号链接发给我，问我123的那天。”

谢天谢地，狗嘴里终于吐出来象牙了。赵博硕在心里默默吐槽，并不能说出口。

也因为岳灼的态度终于变得严肃认真了起来，经纪人也一秒变作正经脸，切入了今天会议的正经主题。

“好，关于你们到底是怎么在一起的，这个问题先放一边，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重点需要讨论的，是这波舆论到底怎么来的，又是为了针对什么。”

“从上面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来看，大概是两个主要方向吧。”海望舒忽然插话，“一个是为了针对《黑砂船》，一个是为了针对我自己。”

因为《黑砂船》上映两周，口碑一路走高，并且有越来越多的观众呼吁延长密钥，加映到两个月，而这对于原本在黑砂船下映那天定下首映日期的那部同类型电影来说，却是一个十分不好且不利的消息。

而现在颇有些一面倒苗头的电影之间货比货，也让那部电影的预售票房并不理想，最起码，并没有达到资方的预期。

一旦《黑砂船》延长上映一个月，那么便会对这一部同类型的替代品造成巨大的的损失。

但是另一部电影的资方明显不想正面招惹这边资方之一的山海阁，于是便只能搞这些私底下的小动作，妄图利用舆论给海望舒身上泼脏水，进而影响电影的票房。

说实话，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这个圈子可就兜得太大了。看上去策划这个的人，似乎是不大聪明的样子。

如果针对海望舒这个人的话……

“我最近得罪谁了吗？”小人鱼无视赵博硕的惊奇目光，眉头微蹙，自语道。

岳灼对此倒是一点意外都没有，他早就知道海望舒只是单纯而已，可不是什么傻白甜，已经在圈子里混了一年多了，这点脑筋还是能转过来的。

“你最近可能得罪谁了？孙禹？蓝宝儿？吴喆？”赵博硕从电脑里调出一份文档，浏览着上面的时间节点，一个一个地问道。

这三个家伙的分布倒是挺均匀的，分别是海望舒在参演《月隐长河》《黑砂船》和《江湖无双》时候起过冲突的，一部剧一个。

“吴喆的话最简单，直接找冯城飞就行了，冯胖子胆小，稍微吓唬一下就什么都说。”赵博硕先从最简单的开始说。

“孙禹不会，我之前已经警告过他了，而且有把柄捏在我手上，他不敢起幺蛾子的。”岳灼紧接着经纪人的话开了口，语气淡淡，甚至带上了点漫不经心。

海望舒猛然转头看向他，去警告孙禹，也就只有孙董带着表侄子离开的那一小段时间了，就是那个时候警告的，是么？

岳灼微不可查地点了下头，虽然没有和海望舒对上视线，但光是从那个侧脸，也能隐隐看出得意来。

赵博硕已经懒得去理他们俩到处乱撒的狗粮了，只当自己没看见，他继续道，“那蓝宝儿呢？”

“据我所知，江总有些不足为外人道的小爱好，他还有一座小岛来安放他的这些小爱好，蓝宝儿前阵子已经被他带到岛上去了，那个岛上既没有网络也没有信号，我看蓝宝儿自己倒是待得挺自在的。”

岳灼耸了耸肩，语气十分的随意。

“你怎么知道的？”赵博硕问出了海望舒也很好奇的问题。

不过和人类经纪人不同的是，他也许可能大概猜到了灼哥是怎么知道的。果然。

“在天上路过，恰好看见了。”

赵博硕一脸恍然。那确实，亲眼看到的绝对做不得假。

“所以说，这三个人都排除了？也就是说，还得往电影那边去查了？”经纪人挑了挑眉，总觉得自己好像是漏了点什么。

海望舒欲言又止，却又默默低下了头。

岳灼和赵博硕的视线都投了过来，等着他开口。

“没什么，只不过是想起来吴喆之前闯的祸，应该那才是最终刺激灼哥告白的原因吧？”小人鱼抬起头来，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促狭。

一下子就把岳灼说得红了脸，也让他彻底忽略了海望舒之前脸上一闪而过的古怪表情。

赵博硕轻轻咳嗽了一声。

“对了，还有一个最重要的事。”见两个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来之后，他才继续开口。

“你们两个在外人面前都给我收敛点，现在可不是曝光恋情的好时机，尤其是对于小望舒来说，明白了么，岳老板？”

岳灼连连点头，“这是自然的，放心，我有分寸。”

.

确实如岳灼所说，他是有分寸的。

最近这段时间两人都没有通告，所以便有时间让海望舒来当老师，继续教他怎么成为一只合格的妖怪。

两人因为活动范围就只在协管局和家里来回跑，便可以避开所有人的视线，凑在一起腻腻歪歪，反正也是住着门对门。

至于网络上的流言蜚语，他们都不是喜欢高强度冲浪的人，这些东西就都统统丢给赵博硕和两个助理处理，他们两个一手都不用伸。

就这么又过了几天安生日子，海望舒正在岳灼家里玩曲奇面糊的时候，他忽然接到了胡九意的电话。

小狐狸请他帮个忙，明晚参加一个饭局。

“是什么饭局呀？”海望舒语气里带着好奇地问他，开着免提，身边站着眉头皱起的岳灼。

“是八木天集团的老板，在看了《黑砂船》之后，就想要见井娃一面，又不知道你的联系方式，听说我是你的好朋友，就求到我这里来了。”

胡九意在电话里的声音听起来跟平常没什么两样，就好像之前那个他提前离开的大银趴事件并没有发生过一样，他依旧是海望舒单纯又机灵的好朋友。

可无论是海望舒自己，还是身边的岳灼都知道，其实一切都不一样了。

“所以，帮我个忙嘛，好不好，小月亮，我也求求你啦！”胡九意接着开口撒娇，语气依旧是那么亲昵，那么毫无芥蒂。

岳灼眼神变了变，海望舒却没有抬头看他，垂下眸子，让人看不清是什么表情。

“当然没问题啊，你把时间和地址发过来吧。”海望舒的语气，也听起来跟从前没什么两样。

“小月亮最好啦！那就明天见啦，拜拜！”胡九意欢呼一声，随即就挂了电话。

海望舒终于抬起了头，与岳灼四目相对。

岳灼仔细地去观察他的表情，却没有发现一丁点异样。

“要研究生跟你一起去吗？”最终，他什么都没说，就只是这样问道。

“不用啦，我自己打车去就可以了。”海望舒却摇了摇头，语气十分轻快地拒绝了岳灼的提议。

“好吧。注意安全。”

.

晚八点的滨城商业区灯火通明，车水马龙。

这边的高档会所，五星级酒店和豪华饭店都非常多，是请客吃饭的首选之地。

海望舒即使提前半个小时坐上了出租车，也依旧迟到了几分钟。

路上实在是太堵了，胡九意还在微信里不停地催他，说大老板已经问了两次，他到哪里了。

【我到了。】

在电梯里，海望舒给胡九意发过去了这三个字后，就收起手机，看着屏幕上的楼层匀速增加。

他的目的地是45层，一家名为“大明宫宴”的餐厅，是一家号称国宴级的淮扬菜馆子。

“叮咚。”

电梯停了下来，海望舒一走出电梯，就看见了已经等在包间门口的胡九意。

“小月亮！这里！”他满脸惊喜地朝着海望舒挥手，甚至快步迎过来，一把拉起海望舒的手腕就往包间里带。

这副殷勤而急切的样子，是海望舒之前从来都没见过的。

“对不起对不起林董！路上太堵了所以我们小月亮才迟到了，真是不好意思！”

刚一进门，胡九意就忙不迭地道起了歉，就好像他其实是海望舒的助理，在替自家艺人赔罪。

随即他就话锋一转，“这样吧，为了赔罪，我让他敬各位老板一杯，请您们原谅。”

胡九意一边说着，另一边助理模样的人就往一个手机那么高的大公道杯里“咕咚咚”地倒着白酒，酒瓶子上清清楚楚地写着“53度”。

小狐狸的话音落下，这杯至少半斤的高度白酒，就递到了海望舒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