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啊！”池宿说：“只是，你说的是修真界毁灭。”
他叹息了一声，“如果，修真界注定要毁灭的话，我希望你去保护其他人，保护我。”
梦柳墨喃喃自语，“对啊，修真界毁灭了，我们没有一辈子。”
“要是毁灭了，我也没办法保护好你。”
他盯着天空中那颗黑色的星星，声音疲惫，“我会保护好你的。”
池宿担心地问梦柳墨：“柳墨，是发生了什么吗？”
“你怎么突然问出了这样的话？”
梦柳墨愣了一下，摇头，“没有，忽然有感而发而已。”
“我只是在想，如果这个世界要毁灭，我会怎么选择，现在想想，我果然是更在意你一些。”
“不过，这不是什么选择题。”
他还有师长，还有宗门，还有好多好多的人，只是……为什么他觉得他去了，会再也回不来了呢？梦柳墨侧头，把人揽紧了几分，旁边的人就这么安静地任由他揽着。
两人享受着这一刻的安静。
时间流逝得很快，梦柳墨一直在这小院子内，这院子中养了一些花花草草，最显眼的还是院子中的大树。
大树下放着一张椅子，池宿中午总是喜欢在这儿小憩片刻，每当这个时候，他都会陪着池宿在这里午睡。
像他们这样的渡劫期，其实根本不用午睡，只是他习惯了，池宿也习惯了。
他在这待了一个月，池宿都奇怪了，视线紧紧地盯着梦柳墨，“柳墨，你不去天魔宗吗？”
梦柳墨愣了一下，摇头，“我陪着你。”
池宿皱眉，“你到底怎么了，一个月前就这样了。”
“担心我？”他想到了什么，笑道：“我知道，我会保护好自己，整个天魔城里面除了你那几位师长，谁能伤得了我，就算他们能动我，我还不会跑吗？”
“去吧，你是天魔宗的人。”
“你该回去的。”
梦柳墨怔了好一会儿，点头，“嗯。”
他吻了吻躺在躺椅上池宿的发旋，“等我回来。”
接下来，他的生活就彻底陷入了两边走的情况。
一边是等他的池宿，一边是他的师长们，他在两边走着，生活没什么波澜。
只是偶尔一个人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
很快，过了几年，又是一年宗门大比，他看见了荀向晨。
这人本就是天之骄子，又是宗门大师兄，现在已经到了渡劫期，成功成为宗门的下一任继承人，地位和他一样。
他觉得这人熟悉，多看了两眼，那人也朝着他看了过来。
梦柳墨心不在焉地看着底下的比赛，他已经是渡劫了，比赛的事情轮不到他，他坐在观看席，看了一会儿，他忽然被一个小胖子吸引了视线。
那是紫炎宗的一个胖子，他比的不是战斗，而是炼丹，这人的炼丹能力很强，轻而易举地夺了冠军，梦柳墨亲自拿着给他的奖品走到他面前，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这人很熟悉。
“我们见过吗？”递出奖品的时候，他到底没忍住问出了口。
小胖子歪着脑袋，好似在疑惑，视线在他身上停了一下，可能觉得自己听错了，收回了目光。
梦柳墨也没有再询问。
他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着，有些心不在焉，他总觉得，好似有什么东西忘了，是什么呢？他想不起来。
眼前不知道什么时候变了，梦柳墨抬起视线，看着小院子，是他和池宿的小院子，他走进去，没有看见池宿，回到卧室，他终于找到了坐在床上的池宿。
池宿穿着和那天一样的红色纱衣，那一刻，他整个人好似一个刚从画中走出来的妖，勾人心神，梦柳墨心底大震，视线紧紧地盯着池宿。
池宿含笑，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轻轻地把整个人都挂在了他身上。
“柳墨。”
一切顺理成章，又是一夜荒唐，地板上，床上，到处都是他们的身影。
梦柳墨浑浑噩噩，他自己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双带着青紫色的手臂紧紧地环着他的脖子，气喘的声音略微沙哑，“对不起，是我强求了。”
“随着心去吧。”
“我以你为荣。”
“柳墨。”
“哪怕天崩地裂，我也会和你在一起，我虽然比不上你，但是你需要我，我会在你身后。”
梦柳墨浑浑噩噩的眸子中出现了一点点清明，他在池宿额头上落下一个吻，“我知道，你一直会在。”
只是，他不想走……
不想。
他想陪着这个人。
池宿没有再提过这样的话题，甚至没有赶梦柳墨离开，梦柳墨彻底住在了这里，他放下了天魔宗的事情，一心陪着池宿，天空中再也没有出现过那三颗星星，好似一切都不存在了。
两人的寿命极长，梦柳墨随着池宿一起走过全世界，妖族，魔界，修真界……他们的足迹遍布全世界。
两人走了一遍又一遍，乐此不疲，遇到喜欢的地方，就留了下来。
不知道是过了几千年，还是万年，终于，他们白发苍苍，垂垂老矣，两人的脸上都出现了皱纹。
两人牵着手，一起看着外面的夕阳，池宿靠在梦柳墨的身上，梦柳墨身上的气息越发的弱。
梦柳墨比起池宿大了几百岁，他修炼到渡劫期的时候，池宿还是一个被困在魔修手上苦苦求生的少年，如今，两人的实力都到了修真界的巅峰，梦柳墨的大限却先一步到来。
池宿抓着梦柳墨的手，细细感受着梦柳墨的心跳，听着那心跳逐渐平稳，他的耳边，传来了梦柳墨苍老的声音。
“以后你一个人可能会辛苦一些。”
顿了一下，“实在不想一个人待着，就来找我吧。”
池宿的眼泪落了下来，落在梦柳墨苍老的手背上，“我会去找你的。”
“一定会。”
年老的梦柳墨看着夕阳，沉默了好久好久，心脏停止跳动的刹那间，池宿听见了梦柳墨的声音。
“我好像，忘了什么东西。”
到底是忘了什么东西呢，梦柳墨不知道。
他靠在梦柳墨的身上，闭上了眼睛，紧紧地拥着梦柳墨，呼吸逐渐消失。
在呼吸消失前的刹那，一团黑色的焰火燃烧着，把属于他和梦柳墨的一切都烧了。
屋子没了主人，也没有了留着的必要。
闭眼前，池宿心底闪过一句话，“这辈子，我依你了，下辈子……”
婴孩呱呱坠地，响亮的哭声响彻，孩童逐渐长大，拜别了父母，拜入天魔宗，在一众呼声中，他成功成为天魔宗的大弟子，成为渡劫期。
渡劫期后，他去历练，命运一般，他救下了一个少年，那少年缠上了他。
一切再次重演，宗门大比，他再次看见荀向晨和沈涵衍。
回到家里，红衣身影出现在他眼前，他笑着迎了过去，对方也挂到了他的身上。
缠绵之际，他耳边忽然炸响，“柳墨，你还记得我吗？”
梦柳墨愣愣地看着池宿，低头吻了吻那双让他觉得有些陌生的眸子。
“怎么了小宿？”
“是弄得你不舒服吗？”
“我需要先出来吗？”
被他压在身下的人双手揽着他的脖子，却没有容许他逃避，“死亡之地，魔尊。”
“还记得吗？”
梦柳墨愣了一下，脸上的血色忽然消失，刹那间，一切出现在他脑海中，死亡之地，他救下了魔尊，后来，他察觉魔尊带着记忆，迅速且自然地想办法攻略魔尊，而在进来这里之前，他和魔尊刚因为他欺骗魔尊的事情，弄得很不愉快。
梦柳墨顿了好几秒，低头看池宿，“池池？”
底下的魔尊眼尾发红，嗯了一声，梦柳墨一瞬间清醒，他动了一下，底下的人僵住了，梦柳墨感觉到了，整个人十分不自然，“我……”
他略微慌乱，“我不是……”
他垂眸，对池宿道：“你稍微忍一下，我现在出来。”
池宿看了梦柳墨一眼，一手揽着梦柳墨的肩膀，“继续吧。”
梦柳墨：“……”
他喉咙动了一下，“不行。”
魔尊白了他一眼，“睡了多少次了？还在这里装？”
梦柳墨低头，抿了一下嘴，无奈只能继续。
等事情结束，两人清理干净，池宿把梦柳墨带上了屋檐，他十分自然地看向梦柳墨，梦柳墨拿出火狐狸皮毛，像之前那样铺好，池宿这才躺上去。
洗漱完后的池宿不再穿黑色的衣服，而是换上了艳红色的外袍，看着鲜活极了。
梦柳墨的视线从池宿的额头到唇角，再到喉结，他上上下下扫视了一遍池宿，视线落在池宿唇角处。
那里有细微的伤口，刚刚他没控制好力度，不小心咬到了池宿。
他下意识伸出手，“池池。”
池宿瞟了他一眼，眼底带着盈盈的笑意，“想起来了？”
梦柳墨十分自然地拿出丹药，碾碎了，敷在池宿的唇角，一会儿那里的痕迹就消失了，他揽着池宿躺了下来，像往常一样，把池宿的脑袋放到他的手臂上。
“想起来了。”
“全部的。”
他盯着池宿白皙的脸，揽着池宿，和池宿交换了一个吻。
“对不起。”
时隔近万年，他终于对自己的爱人道歉：“我失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