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车窗外的风景迅速变换着,等红灯的间隙,江峤督了一眼手肘支在窗边的女人,弯了弯嘴角。
姜萤盯着挡风玻璃,眉眼染上了倦意,轻声说了一句,“大概还有多久到?”
她这个人方向感不怎么好,现在瞌睡欲上来了,脑子也不太清醒,容易耍点小脾气。
“快了,你要困的话,先睡一会。”江峤的语气缓缓,说得她更想睡觉了。
姜萤调整了一下姿势,突然想起什么问道:“Linda跟我说下个月有酒会,说是要跟你一起参加?”
“嗯。”
她想了想,没再问下去,但看着眼前的路倒是觉得有点不对劲。
“这是去哪里?”
“我家。”
“???”
姜萤一下子清醒了,皱着眉坐直了身子,语气平和道,“江峤,你停车。”
只听见对方吊儿郎当地说了一句,“停车干嘛,不是要回家?”
她的声音比刚才抬高了些,尽量耐着性子地说,“我要回的是云月湾,不是你家。”
这会儿,江峤没回她话,加快了车子的速度,也完全看不出情绪。
姜萤的身子一下子绷紧,眉头依旧拧着,极力保持着冷静。
没一会儿,汽车缓缓减速,停在某个路边,待姜萤眨了眨眼看清之后,才认出这里是靠近云月湾的一个巷口。
她看了江峤一会儿,冷静地说道,“江峤,这些事情我觉得还是需要跟你说清楚。”
“说什么?”对方的手指搭在方向盘上,气定神闲地反问。
姜萤抿了抿唇,说:“你在出差之前也跟我说了,等你出差之后给你答案。我想了很久,曾经我确实是爱你的,所以我想认真地跟你说,分手这件事已经过去很久了,我们没必要在纠缠彼此,浪费时间,既然都分手了,就过好各自的生活,对我们都好,这是我的答案。”
她还是这番说辞,官方地仿佛在宣布什么重大事项。
这些年的厚重感情,就被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
江峤的喉结滚了滚,盯着姜萤的眼睛问,“你还记得,我们当时是因为什么分手的吗?”
空气静默了几秒。
车内的空间狭小,她望着江峤的神情,回忆着当年的场景,久久没有回答。
她当然记得。
因为她的一己之私。
良久,江峤靠了过来,他理了理姜萤因为静电有些炸毛的发丝,她的头上带着跟衣服同色系的发箍,红唇抿着,眼里的倔强毫不掩饰。
他觉得很可爱,笑了笑,淡淡地说道:“姜萤,当初分开你没有问过我,现在你也忘记了。”
她的目光停在江峤的眼睛上,深色的眼眸漆黑,里面暗涌着一种温柔化为偏执,似乎从七年前的某一天开始疯狂生长。
慢慢地,江峤牵起她的手,轻轻贴在他的脸上,低声喊着姜萤的名字。
如果姜萤愿意退让,她就不是姜萤了。
但她深知这件事自己理亏。
她试图抽出手,却被对方紧紧攥住,姜萤一愣,吸了吸气,原本冷硬的话转为柔和,“江峤,我们现在只是合作。如果你觉得是七年前的我对不起你,那我……”
其实姜萤也说不出她应该要怎么样做,说这话的底气很不足,她垂着眸,有些失神。
一瞬间,握住她手腕上的力度猛然增大,她不由地惊呼一声,后面的话尽数被淹没在喉间,身体被束缚进一个强有力的怀抱。江峤倾身揽着她的腰身,越过中控台,她整个人跨/坐在江峤的腿上。
车内一片安静,两个人的距离很近,面前的男人近在咫尺,她的后腰被抵着方向盘上,仿佛可以听到彼此的心跳声和呼吸声。
细微的暧昧气氛在沉默中蓦地蔓延,姜萤的手指撑在江峤的胸膛,不适应地偏过头。
“你别这样……”
江峤像是没听见一样捏住她的手,仔细地捏每一寸皮肤,不急不缓,随后欠了欠身,说:“哪样?”
他靠了过来,头埋在姜萤的颈窝间,炽热的呼吸喷洒在颈间,姜萤觉得很痒,难耐地仰了仰头。
她听见江峤闲低沉克制的声音,“前几天,我们不还睡在一张床上吗,嗯?”
江峤似乎也没想让她回答,顿了几秒继续说着:“姐姐,睡了就不负责走人了吗?还是说酒吧里那些男人比我更好?”
这些露骨的话断断续续被说完,还带着醋意,夹杂在颈间的肌肤接触之中,她动了动身子,却被牢牢按住,距离比方才更近些,无奈之下只能用另一只手抵在男人的肩膀处,摇摇欲坠。
姜萤尽力稳住呼吸,语气温和地说:“江峤,很晚了,回家好不好?”
这里离云月湾很近在,再这样继续纠缠,指不定会发生什么。
颈间的触感存留着,异常明显,江峤顺着她的脖颈弧度往上,堵住了她的嘴唇,横在腰间的手缓慢收紧。
唇齿交缠,酥酥麻麻的触感传来,过界的距离和关系刺激着姜萤的大脑,她倏地忘记了反抗,一片空白。
氧气慢慢被夺走,姜萤软了身子,手慢慢抽了力攀上对方的肩膀,齿间蹦出几个字,“江,峤,放,开,我……”
却听见他说,“认真一点。”
她根本无法集中注意力,过了好久,江峤才放开她。
江峤的手附在她的脖子上,往上滑顺势捏住她的下巴,眉眼含着笑,声音低哑,“姐姐,你在骗我,明明你有感觉。”
这似乎是身体的一种本能,本能地靠近他。
江峤见她还是那副倔地要死的样子,心底恶劣的种子悄悄发芽。
但他不着急。
姜萤整个人被禁锢在他的怀中,呼吸顺畅后抬眸盯着面前的男人,旖旎的气氛还未散去,眼底含着的是情欲。
不可否认的是,身体比心里更加诚实,她是有感觉的,突如其来的亲密还是像以前那样没有变过,他们以前就是这样亲密无间。
姜萤撇开了视线,哑着声音说,“我要回去了。”她顺势要去开车门。
江峤拉着她的手,也不生气,耐心地哄着,“外面太冷了,现在很晚也不安全,我送你回去。”
凌晨一点多钟,只有路灯照亮。
姜萤没再说什么,坐上副驾驶。
没有多少路程,气氛就一直这样冷着,到最后两个人也没说什么。
江峤没走,看着姜萤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他站在那儿很久,抽了几根烟之后才离开。
她回国前也不是没想过两个人复合的可能性,但她还是认定了不会重新在一起。很久以前是江峤安慰她,鼓励她继续去追求热爱和梦想,所以她毅然决然地选择了出国。
就像戒断一样,在国外的时候她不是没有想过回来,没有父母陪伴,没有亲朋好友,孤零零地到了伦敦,大多数时间感到无助。
同专业有一个男生,跟姜萤一样是盛泽人,他叫陆渊,阳光开朗,两个人因为一起完成小组作业而相识,也因为电影聊得很投缘。对姜萤来说,在都是陌生人的伦敦,陆渊就像是同伴一样,两个人共同追求热爱,总有聊不完的话题。
当时语言是一大障碍,陆渊的英语很流利,在人生地不熟的伦敦,帮助了她不少。
她很感激能遇见这样的人,也跟陆渊聊到过江峤。
两年前的夏天,陆渊跟她告白了,他很懂分寸,就算姜萤拒绝了他,他还是乐呵呵地说,“没关系,我们以后还是朋友!以后一起合作!”
后来,姜萤打算回国,陆渊想留在国外发展,临走前他问姜萤,是不是还忘不了江峤?
她一直都没有忘记过,在国外这几年也没有刻意去想起或者刻意去忘记,这句“忘不了”等多的是另外一种情感,她也没分不清。
但江峤还是停留在她的记忆中。
那几年里,有着幸福的时光,也有着破碎的瞬间,拼拼凑凑,剩下她和江峤。
她还记得年后的几天,江峤从江北赶回来的那个夜晚,回来之前,他们还通过电话。
夜晚很寂静,李阿姨回家过年了,姜萤迷迷糊糊地看完电影正准备去睡觉,听见门铃响了。
江峤是知道家门密码的,他看着客厅的灯还亮着,猜到姜萤还没有睡觉,故意按了门铃。
如他所料,姜萤给他开了门。
她身上还穿着蓝白睡衣,整个人懒洋洋的,亲眼看着江峤站在自己面前的样子,她以为在做梦。
学生时代总是青涩的,姜萤愣愣地看了一会儿,憋了一句,“你怎么来了?”
她其实想说,我很想你。
江峤弯下身子,声线温柔,“不然我进去了吗?”
他其实想说,舍不得你一个人。
也不知道那天姜萤是太困了脑子不清醒,还是两个人好几天不见了,从江峤进门之后,就一直跟在他旁边。
直到江峤走进房间,双手撩起衣服下摆,懒散地歪着头对她说,“要看吗?”
姜萤抬眼望去,她当然知道江峤指的是什么,耳朵渐渐变红,说了一句,“流氓。”说完就跑出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