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莉莉丝手上的工作渐渐少了，她觉得自己很快就再也不用加班加点了。

有空时，莉莉丝会去看看为萨麦尔工作的莉莉特，她不愧是最佳分身，工作能力很优秀。好消息是，跟彼列吵架她也不会落下风。据说，彼列曾被她气得冲出了办公室。

坏消息是，她也不服莉莉丝，还放话说：“又不是我要你把我创造出来的。你是我的创造者，但你无权管我。”

现在莉莉丝打算前往第一重地狱看看莉莉琉，她每天都跟芙卡洛训练魔兽，那是不小的体力活。况且她才出生没多久，莉莉丝担心她身体吃不消。

莉莉琉和芙卡洛正在尝试驯服一只成年不死鸟，不死鸟皮糙肉厚、行动迅捷，又野性极大，很难驯服，莉莉丝见状便加入进去。

“莉莉琉，你要去休息一下吗？我来替你。”莉莉丝问。

“不需要，我可以。”莉莉琉拒绝了。

“莉莉琉可强了。”现下缠在莉莉琉手臂上的大蛇说。

“莉莉琉很招魔兽幼崽喜欢，驯服它们的工作比以前顺利多了。”芙卡洛说。

莉莉丝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她应该没特意给莉莉琉加这么一个功能。但是她没多想，毕竟生命是很复杂的，能创造出已经不错了。

在三人的围攻下，这只不死鸟依旧不肯按照既定路线飞行，反将所有设施打碎，咆哮着飞上天空，用羽翼包裹住自己，高速的转起圈来。霎时，一根根尖利的黑色羽毛朝各个方向飞舞，划破空气，朝她们刺去。

莉莉丝下意识展开了护盾，抵御攻击。过了几秒钟，她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忘记保护莉莉琉了！

她扭头看去，赫然发现一根粗壮的黑色羽毛如刺一般扎穿了莉莉琉的脑袋，尖刺从左耳上方扎入，从右耳上方刺出。

莉莉丝失声尖叫，芙卡洛见状施术打死了发狂的不死鸟，两个恶魔火速飞到莉莉琉身边。

“莉莉琉！你坚持住！我马上给你治疗！”莉莉丝神色惊惧，口吻焦急。

“糟了糟了！”芙卡洛急得原地转圈。

“快点。”大蛇也非常紧张。

而当事人莉莉琉却仍旧面无表情，眼球移向三个恶魔，似乎在嫌弃三魔大呼小叫、吵吵嚷嚷。

莉莉丝、芙卡洛、大蛇：“……”

这三个活了几千年的恶魔，心中都同时觉得莉莉琉真是个罕见的奇葩。莉莉丝想，一定是她创造莉莉琉时，不慎漏做了什么，比如情感、情绪、感知，还忘记了做表情功能，让莉莉琉成了一个面瘫。

莉莉琉淡定地抬手，将贯穿脑袋的长刺拔了出来，长刺陷入皮肤的部分还沾着血肉，羽毛被打湿坨成一块，鲜血也从她脑袋的两个洞汨汨流下。

“你还好吗？”莉莉丝问。

“我很好。”莉莉琉回答，一边用法术治愈了自己的伤口，“如果你们能安静一点，那就更好了。”

“好的。”莉莉丝弱弱回答，不再说话。

见识到莉莉琉身心之强大后，莉莉丝再也不为她担心了。

她回到第九重地狱的主殿，预备继续投身于工作。莉莉姆正乖乖坐在桌前看书，最近她正在识字。莉莉丝忽然觉得，跟莉莉特、莉莉琉比起来，莉莉姆可爱省心多了。

她朝大厅角落看去，路西法站在窗前的月光中，依旧在画那副月夜昙花。她坐到办公桌前，打开新的文件。

不过很快，莉莉姆的声音便打破了平静，她道：“我想去天堂，我想看天使！”

莉莉丝头也没抬，提醒道：“亲爱的，你是恶魔，不能去天堂。”

想起自己曾经去天堂，差点被米迦勒打死的经历，她觉得她这辈子都不会再去那个可怕的地方了。

“为什么？天使不都善良友好吗？”莉莉姆问，她脑中天然带的记忆、常识并不多，还是个天真的孩童。

“……对恶魔除外。”

她想起大天使长米迦勒，他有一头温暖的火红色长发，总是带着和善的笑容，但是冰蓝色眼睛里都是凛冽的杀意。

“那你为什么要把我做成恶魔，而不是把我做成一个天使？”莉莉姆又问。

莉莉丝抬头，感觉要吐出一口老血，她忽然觉得莉莉姆不可爱了。更难受的是，她还看到路西法也看过来，嘴角挂着笑，显然在笑话她。

“因为我是恶魔，用的也是魔法，只能做出恶魔。”她解释。

“好吧……”莉莉姆叹气，显然非常失望。

莉莉丝扶额，突发奇想说：“但是只是想看天使的话，你身后就有一位。”

莉莉姆回头，看见了站在窗边的路西法，然后又回头对着手里的书说：“书上说天使是光明圣洁、纯洁美丽的。”

她觉得路西法陛下虽然好看，但更像魅魔，不像天使。

“……堕天使也是天使。”莉莉丝强调。

“你想看的话，我也可以变成天使的模样。”路西法说。

“我想！”莉莉姆立刻回答。

路西法黑发褪成浅金色，黑眸淡成天蓝色，黑色正装也变成了白色，身后光辉洁白的六翼展开。他的皮肤笼罩着月光柔辉，一时变得圣洁无比，与周围的昏暗格格不入，宛如不慎坠入地狱的晨星。

“好漂亮……”莉莉姆看呆了。

路西法又变回了黑发黑眸的堕天使模样，莉莉丝不觉想，既然堕天后他的样貌并无改变，为什么他要给自己换个发色瞳色呢？难道是觉得这样比较贴合地狱的风格吗？

“莉莉丝，你能帮我回炉重造吗？我想长成路西法陛下的样子！”

莉莉姆从她桌前探出脑袋，睁大眼睛，神色期待，又问出了一个难题。

“我做不到啊……”这也太强人所难了，她面露难色，“我已经按照自己的审美给了你最好的，至于天使那样精美的头发、眼睛和皮肤，只有上帝能做出来。”

路西法仍旧在旁看戏，为莉莉丝头疼的样子感到好笑，他从没见过她这样束手无策的样子，想着她究竟是给自己创造了帮手，还是麻烦？

“那……至少让我也有金色的头发和蓝色的眼睛吧？”

“这倒没问题。”莉莉丝同意。

“我可以帮忙。”路西法开口。

“那太好了！”莉莉丝说，路西法既是天使，对天使容貌的理解肯定比她高。

在他的帮忙下，莉莉姆很快改头换面，拥有一头精致的金色长发，一双似盛满星辰大海的蓝色眼睛，仔细一看竟还跟路西法有些相似之处。

“莉莉丝，我现在像天使吗？”莉莉姆问。

莉莉丝走近，前后左右看看她，然后鼓掌道：“你现在简直就是一个天使！”

虽然莉莉丝从没看过孩童模样的天使，但是只要想象一番就能知道。莉莉姆高兴地跑到一面镜子前，转着圈看自己。

“我要去找莉莉特和莉莉琉，她们也一定会喜欢我现在的样子的！”莉莉姆说着兴奋地出门了。

而莉莉丝想着，莉莉特可能会出于礼貌恭维莉莉姆的新样貌，但是莉莉琉似乎更喜欢阴沉黑暗的风格，肯定很嫌弃“天使”莉莉姆。

路西法坐在沙发上，为他完成的画作《月夜昙花》裱框，永远留存这份短暂的美丽。

忽然，他又感觉到头部隐隐作痛，眼前一花，皎洁的昙花迅速枯萎，变成了一道消散的诡异幽灵。他揉了揉眼睛，昙花又恢复了原来的模样。

“路西法陛下，您怎么了？”莉莉丝看到他似乎又头疾发作了。

“没什么。”路西法摇摇头，“一定是这几天有些累了。”

……累？每天画画、赏花也会累吗？莉莉丝疑惑。

“你看这幅画怎么样？”路西法问。

莉莉丝看向他手中的画，脱口称赞：“好美啊！”

一株皎洁的昙花自右上角向左下角绽放，栩栩如生，花朵底部的细丝如金色阳光，花瓣中部莹白如玉，花瓣顶端透着淡淡的蓝色。

但最让她惊异的不是花，而是那似有似无的笔触表现出来的月光，画中的黑色虚空、白色花朵似乎都浸润在飘渺透明的光中，朦胧无比。

“这月光，简直不可思议，您是怎么画出来的？”莉莉丝问。

路西法的笑容有些神秘和得意，这月光可是他费了许久的心思才画出来的。

“等你有空的时候，我可以教你。”他说。

“那约好了！”莉莉丝打算在那之前先自己学学油画，她对这方面一窍不通。

路西法将画挂到墙壁上，莉莉丝注意到墙上已经挂了许多画了。

她忽然想到，她和莉莉姆走后，路西法就要一个人看画、看书、干坐着，就连头疾发作时连个问候的人都没有，怎会如此可怜？

于是她问：“路西法陛下？您需要招募一些使魔吗？您看，您都照顾不好自己，哪个堕天使或恶魔会患头疾啊？”

路西法无奈一笑：“那不是生病，只是……总之，并不是什么严重的问题。”

他没有再说，莉莉丝则暗暗想着，难道真的是上帝的诅咒？

“要是周围人多一些，也许您的心情会更好，而且那样也有人给您准备热饮、保养油画或是打理城堡……”

路西法觉得她的话确实有道理，在类似宴会这样人多的场合，自己的心情也确实会不错。他点点头，道：“那这件事也拜托你了。”

“没问题！”莉莉丝说。

莉莉丝离开主殿，在第八重地狱处贴上公告，为地狱之主招聘使魔。这一消息立刻传遍了地狱，许多堕天使和恶魔跃跃欲试，想加入地狱之主的城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