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当口,茶馆旁边的小饭馆门前,响起了交谈之声。
“鲁老板,快给我上两碗豆浆、六个肉包子。”只见说话之人利落地拉开长凳,稳稳当当地坐了上去,紧接着扭头对同行之人说道:“可不是我吹,白茶山庄啊,那可是茶优食美。这鲁家的包子,我都吃了十几年咯,那皮儿薄得如纸,馅儿多得好似要溢出来。我敢打包票,甭管你们到啥别的地儿,都寻不着这般物美价廉又美味至极的吃食。”
而坐在他对面的那名蓝衣男子将目光投向前者,面带狐疑地说:“孙琦,你这话是不是太夸张了些?”
孙琦一听这话,立马来了劲头,抬高声音说道:“嘿!李民,你可别不信呐!这鲁家包子在选料上那是相当讲究,肉必须得是新鲜的五花肉,肥瘦的比例恰到好处,再说这馅儿,调制得那是鲜香无比,特别入味,还有这包子皮,更是不得了,又薄又带着股韧性,咬上一口,满嘴都是香味儿。”
被叫做李民的男子,似乎被说动了,眼中闪过一丝期待:“听你这么一说,我还真得好好尝尝了。”
就在这时,鲁老板面带笑容,稳稳地将热气腾腾的豆浆和包子呈了上来。
“二位客官,您二位的包子、豆浆,来嘞!”
李民赶忙接过筷子,小心翼翼地夹起一个包子,这包子的皮极薄,薄得近乎透明,透过那层皮,能够依稀瞧见里面那饱满的肉馅。
他缓缓地咬下一口,果不其然,正如同伴所说的那样,这包子皮儿薄馅又足,浓郁的肉香味瞬间在口中弥漫开来,与平日里所吃的那些寻常包子截然不同,别有一番风味。
他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朝着孙琦爽朗地笑道:“还真如你所言,这鲁家包子,着实是名不虚传,确实值得品尝一番。”
孙琦见状,得意地拍了拍胸脯:“怎么样,我没骗你吧?这白茶山庄,不仅茶好,美食也是一绝,咱们今天可得好好享受一番。”
两人边吃边聊。
孙琦继续滔滔不绝,“对了,你听说南桥镇太杨府最近发生的怪事没?”
李民闻言,手中的包子不觉停顿,他咽下最后一口,眼中满是好奇,“太杨府?什么怪事?快说来听听。”
孙琦见状,他放下筷子,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低了几分:“这太杨府啊,每到深夜,就会传出阵阵奇怪的声响,像是有人在哭泣,又像是在低语,听得人毛骨悚然。”
李民皱了皱眉:“会不会是有人在故意装神弄鬼?”
孙琦摇摇头:“起初大家也这么认为,可派了几拨人去查看,都没发现什么异常,但那怪声依旧每晚响起。”
李民不禁打了个寒颤:“那这事儿可就玄乎了。”
孙琦喝了口豆浆,接着说:“还有更离奇的呢,据说那太杨府的一些物件会莫名其妙地移动位置,像是有一双看不见的手在摆弄它们。”
李民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说:“这怎么可能?难道真有什么灵异之事?”
孙琦耸耸肩,说:“谁知道呢?反正这事儿在南桥镇传得是沸沸扬扬,弄得大家都人心惶惶的。”
李民思索片刻,说:“那有没有找些懂这方面的人去看看呢?”
孙琦出声回应道:“有人提出找个道士前来做法事,也有另一部分人却认为此举过于荒诞不经,就这样,双方各持己见,事情就这么僵持着。”
两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空气中弥漫着一丝紧张的氛围。
稍过片刻,依旧是李民率先打破了沉寂,他开口问道:“那这太杨府以往可有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情?”
孙琦稍作思索后,缓缓说道:“此太杨府的主人早些年间外出从商,一番闯荡后赚得盆满钵满,随后归来修建了这座府邸。然而,也有传闻说他在外面闯荡之时,曾得罪过一些人,大家都觉得是那些人回来寻仇,故意弄出这些事端。”
李民摇摇头:“这也只是猜测,没有证据啊。”
孙琦点头表示认同:“是啊,不过这事儿确实透着古怪,要不,咱们吃完这顿饭,去南桥镇看看?”
李民有些犹豫:“这……会不会有危险?”
孙琦伸手轻拍了下他的肩膀,朗声道:“怕啥呀,咱们可是捉妖师,难道还会惧怕那些个妖魔鬼怪?”
“拉倒吧,净瞎扯,你还真当自己是捉妖师啦?”李民翻了个白眼,无语地说道。
孙琦咧开嘴嘿嘿一笑,回应道:“即便咱不是货真价实的捉妖师,那去探个究竟又有何妨呢?”
李民思索片刻,觉得孙琦的话也有几分道理,便点头道:“那好吧,咱们就去看看,不过,咱可得小心点,别真碰上什么麻烦。”
两人吃完包子和豆浆,付了钱,便起身朝南桥镇走去。
…
而此时,身处茶馆中的贺惊鹊一行人,把那二人的交谈完完整整地收入耳中。
贺惊鹊来了兴趣,对身旁的两人说道:“要不咱们也过去凑个热闹,你们觉得怎样?”
符禄寿道:“这事儿听起来还挺玄乎,去看看也好。”
画骨生也表示赞同:“那走吧。”
于是,贺惊鹊、符禄寿和画骨生三人也起身,跟在了孙琦和李民后面。
不多时,他们便来到了南桥镇。
此时天色渐暗,太杨府矗立在镇中心,显得有些阴森,孙琦和李民率先走到府门前,犹豫了一下,还是抬手敲响了门。
过了一会儿,门缓缓打开,一个老者探出身子,眼神警惕地看着他们:“你们是什么人?”
孙琦上前一步,说道:“我们听闻府上有些奇怪的事情,特来查看一番。”
老者皱了皱眉:“此事已经困扰我们多时,既然你们来了,那就进来吧。”
两人跟着老者走进了太杨府,一股寒意扑面而来……
贺惊鹊等人则是躲在了房顶,观察着府内的动静,他们小心翼翼地趴在房顶上,不敢发出丝毫声响。
府内的布置颇为讲究,但此时却弥漫着一股诡异的气氛。
孙琦和李民跟着老者穿过庭院,来到了一间大厅,厅内的烛光摇曳,使得周围的阴影越发浓重。
老者叹了口气,说道:“这怪声每晚都会从后院传来,之前也有不少人来查看,可都没有结果。”
孙琦和李民对视一眼,决定先去后院看看,他们刚走到后院门口,就听到了一阵若有若无的哭泣声,声音凄惨,让人脊背发凉。
他们二人的额头不禁冒出了冷汗,孙琦咽了咽口水,强装镇定地说:“别怕,咱们进去瞧瞧,不行,就赶紧跑。”
李民点点头,双手握紧了成拳,跟在孙琦身后迈进了后院。
后院中弥漫着浓雾,那哭泣声在雾中显得更加诡异,他们小心翼翼地向前走着,突然,一个黑影从他们眼前闪过。
孙琦吓了一跳,拔剑而出,大声喝道:“什么人!”然而,四周却没有任何回应,只有那哭泣声依旧回荡着。
此时,房顶上的贺惊鹊等人也紧张起来,画骨生轻声说道:“这地方确实邪门,阴气重的很,看来有阴煞在作怪。”
符禄寿紧握着手中的罗盘,眉头紧锁:“阴气的确很重,但这股阴气并不像是普通的阴煞。”
贺惊鹊沉吟片刻,道:“可这太杨府里怎么会有阴煞?”
所谓阴煞,乃是天地间至阴之气凝聚而成,常见于坟场、荒宅等阴气极重之地,能蛊惑人心,引发种种异象,而太杨府本应是富贵之地,何以会引来这等不祥之物?
三人正自疑惑间,只见院内突然传来求救声。
“救命啊!有鬼啊!”声音凄厉,正是孙琦所发。
三人一听,脸色大变,立即从房顶跃下,直奔后院。
只见孙琦和李民正被一团黑雾团团围住,那黑雾之中,似有无数双眼睛在闪烁,发出阵阵凄厉的哭声,令人毛骨悚然。
贺惊鹊迅速从袖中取出一张符咒,口中念念有词,随即猛然一挥,符咒化作一道金光,直射向那团黑雾,随即,他手中的银丝倾刻而出,朝着黑雾而去。
黑雾受到攻击,剧烈波动起来,但并未散去,反而更加狂暴地攻击着三人。
符禄寿见状,立即将罗盘高举过顶,口中低喝一声:“乾坤定位,万邪辟易!”罗盘飞速旋转,释放出一圈圈金色的光环,将黑雾暂时逼退。
画骨生则迅速从腰间抽出一只精致的骨雕羽毛笔,在昏暗的月光下,羽毛笔仿佛被赋予了生命,笔尖闪烁着幽蓝的光芒,画骨生挥动着笔尖,在空中划出一道道复杂的图案。
随着图案的完成,它们仿佛有了实体,化作一道道光束,穿透黑雾,直击其核心。
黑雾中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似乎受到了极大的痛苦,开始逐渐消散,孙琦和李民趁机从黑雾中挣脱出来,大口喘着粗气,惊魂未定。
贺惊鹊见状,迅速收起符咒和银丝,对孙琦和李民说道:“你们没事吧?”
孙琦摇摇头,心有余悸:“你们是谁?不过刚才谢谢你们,要不然我们可就……”
李民则警惕地环顾四周:“这黑雾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会攻击我们?”
贺惊鹊利落地收起东西,面色凝重,沉声道:“这里不是你们该待的地方,这黑雾中蕴含的煞气,恐怕不是一般的孤魂野鬼所能散发的,恐怕太杨府的主人可能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东西。”
孙琦与李民相互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不安,孙琦小心翼翼地问:“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贺惊鹊满心无语,这俩家伙究竟有没有脑子啊!
此刻的他已然颇为不耐烦,话语间也没了什么客气的意味,言辞略显尖锐地说道:
“还能怎么办?自然是赶紧离开此地,难不成要留在这儿等着吃席不成?”
李民和孙琦对视一眼,尽管心有不甘,可也清楚贺惊鹊所言不虚,他们本就不是捉妖师,碰上这般诡异之事,确实不该在此久留。
等二人走后,贺惊鹊三人继续留在太杨府,他们知道这股阴气非同小可,必须查个水落石出。
符禄寿把罗盘平稳地放置于地面,只见那罗盘指针犹如脱缰的野马般疯狂转动起来,一番闹腾后,最终稳稳地指向了后院的那口古井,三人彼此对视,眼神交汇间,心中有了答案。
贺惊鹊率先走向古井,他从怀中掏出一枚铜钱,轻轻投入井中。
铜钱落入水面,发出清脆的响声,随即井水开始翻腾,一股强大的吸力将铜钱吸入井底。
“呦,还是个黑壤。”
“黑壤”又叫“黑白涧”,顾名思义,怨气的归宿,它是亡者怨气的最终栖息之所,人的灵魂如同万物归根于大地,同样怨气也有其归宿。
当生命离开尘世时,若内心充满不甘与愤怒,这些负面情绪会凝聚成“怨气”,需要一个特定的地方承载,因此,“黑壤”应运而生,世间也就有了过阴人。
过阴人穿梭于阴阳两界之间,净化黑壤,而砚归鹤便拥有这样的能力,这里和十八层地狱不同。
“黑壤”存在于阴阳交界处,七情六欲,人,妖,鬼,神往来其间。
它在哪里?
无缘者,终生难见;
有缘者,瞎猫碰上死耗子,也能撞个满怀。
这便是缘分的奇妙之处,它不问缘由,不讲逻辑,却总能在不经意间,却能将生死紧紧相连。
世间为什么要有“黑壤”?
因为众生有了欲望,世间便有了“黑白涧。”
若是普通人不小心进了“黑白涧”,那就等同于离魂症发作,稍有不慎,便会一命呜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