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浑身是血地杀到吴可怠面前。虽然珠玑因为吴可怠紧张情绪的原因没办法感知到外界事物,但她还是被那阵浓烈的血腥味刺激到,此刻正想强行夺舍。但就在这时,一道佛光从门外撞进来,直直印在如意背上!
如意被打了个猝不及防,扭头一看,发现一个身披袈裟的老和尚正阖眼对着她。
珠玑立刻抓住机会夺舍,带着吴可怠的身子意欲逃离房间,却被老和尚拦下:“施主不必惊慌,此处已被老衲护住,不必担忧。”
珠玑看着如意浑身血,显然就不相信老和尚,还是想带着吴可怠走。就在这时,如意突然发难,伸出两指对着珠玑点了几下,空中顿时散出几丝金光。
珠玑自觉不妙,手中掐起幻境朝如意丢去。
正是片刻之差,珠玑的幻境先一步撞到如意,让她立刻失去了还手之力,倒在地上。
点点金光散去,只余老和尚和珠玑站在房间里。
老和尚知道珠玑在吴可怠身体里,便也没有多问,只对着珠玑远远的行了个礼:“阿弥陀佛,施主,老衲此行是为履行与故人之约带走小吴公子,还请您将小吴公子还来。”
珠玑明白老和尚没有恶意,便道:“我出来一趟也不过是为了保这小子的命,大师误会了。”
老和尚沉吟片刻。外头赶来几个佛门弟子汇报情报。老和尚摸了摸胡子,道:“老衲也知施主没有恶意,但若施主届时强行入我寺,只怕是会有魂飞魄散之险啊。”
珠玑笑笑:“我离不了这小子身体。若是你那寺庙能将我从他身体里轰出去倒也好。”
老和尚叹气,自知拦不住珠玑,便挥挥袖让珠玑跟上。
珠玑甫一踏出房门,强烈的血腥味再次钻进她的大脑。一股强烈的既视感和痛楚忽然涌上心头,让她有些不稳。
旁边的佛家弟子是个心细的人,便过来扶珠玑。谁知此刻珠玑忽然头疼发作,一些记忆碎片蓦然出现:
她看见自己走在一座监牢里。这座牢狱里也有这种强烈的血腥味……
还有雀族刀圣那里以活灵作燃料的炉子……
共工撞破大山时身上的血腥味……
还有……还有……
“呃呃……呃!”
珠玑手脚开始抽搐,她痛苦地缩成一团呻吟。记得还有一幕也是这样,特别特别的臭。也是那次之后就让她的鼻子变得特别敏感,闻不得一点怪味。
是……那是……
珠玑摔入人间之时便是天落奇星,千星同坠的怪象。她看见那些原本象征着自己的星星都一并跟着她坠了下来,那个时候的味道也是这样……
到后来,她闻到的味道也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了,总之只剩下浓烈的血腥味包裹住她的鼻腔,最后引得她直接吐了出来。
此刻,灵力的复苏来得突然。强烈且浓稠的灵力在珠玑的身体各处疯狂冲撞,直至珠玑七窍流血。
不可以……不可以是现在!
一种执念从珠玑心中复苏,她红着眼强行夺回意志,道:“……扶我回……呜…回房!”
佛家弟子还以为是珠玑犯了癫痫之类的病症,一刻也不敢耽误,直接带她回去:“施主,你这房里有药吗?”
珠玑摇摇头,咬着牙忍耐想吐的冲动,道:“扶我去干净的地方,我还要水。”
“噢噢,好,施主稍等。”
“来,这是水,我还拿了张干净被褥来,施主请用。”
珠玑再一次想起了子泽。头疼带来的晕眩让她的意识涣散,开始控制不住吴可怠的身体了。
佛家弟子看她样子不对,连忙叫来老和尚。谁知老和尚一到,珠玑便已然不在了,取而代之的就是他一直心心念念要找的吴可怠。
吴可怠刚醒来便觉得脑子疼得不行,但别的却感觉不到什么。他爬起身来望左望右当他看到老和尚时极为激动:“大伯!不……拜见方丈。”
老和尚欣慰一笑:“小吴公子,好久不见了。”
旁边站着的佛家弟子懂事地退了下去,把房间留给二人。
吴可怠醒来第一件事便是问爹娘:“方丈,我爹娘呢?”
沉默片刻,却见老和尚手持佛珠,高念一声阿弥陀佛:“小吴公子,请节哀。”
“什么……?”吴可怠脸色“唰”地一下就白了:“您说什么?”
吴可怠有些失态了,声音逐渐变粗:“我爹呢?他们在哪儿?什么意思?啊?”
老和尚不作他言,又念了声阿弥陀佛。
吴可怠呆了会儿,又问:“您是……只救下了我吗?李荷呢?不是……我是说我娘子李氏,您有没有……”
吴可怠瞥见老和尚的神情,忽然心就沉下去了。
是了,他失去意识前边听到左手边有奇怪的声音,想来便是……
吴可怠控制不住吐了出来,他不敢往床榻上看,只瘫坐在原地崩溃:“那我的……我的书房……”
老和尚这次神态稍缓:“方才差点被弟子烧了,但老衲替小吴公子保住了。”
突然想到了什么,吴可怠最后冷冷一笑,头靠在墙上喃喃:“……罢了,也没有必要留着了。我刚刚还和李荷说得那么冠冕堂皇,呵……养它们也不全是我的爱好,我只是……”
老和尚也跟着吴可怠坐下来,盘腿坐在一边仔细听吴可怠说。只见吴可怠抹了把脸,坦白道:“其实我也是有私心的……娘身体不好,寻遍名医也难治。早些时候听到西南边有人能以虫身入药治奇病,我便想着这些虫子说不定能救母亲。”
吴可怠越说越难受,连嘴都很难再张开:“……我还想着,我养着这些说不定以后便能吓走那些想嫁我的姑娘家,还能帮爹赶走他不想见的客人……我……”
“我甚至还肖想过能用这些虫子救这天下间得了和母亲一样怪病之人呢,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什么都没能做到……我什么都没能做到……我什么都没能做到!”
再回忆起这些年少无知,看见那满地惨状,吴可怠痛苦地吼出声,像头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
“公子有救世之心,便是难得。”老和尚阖眼道。
吴可怠哈哈大笑:“我?不可能……我刚刚还要珠玑救我呢,不然我就和李荷一个下场了。”
老和尚睁开眼,缓缓道:“既如此,公子可愿遂故人之愿,遁入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