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
这天,文丽偷个空去看望妈妈,因为省中医院离妈妈家不远,因而来去很方便的。她要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妈妈,因为得把潇儒接回家里休养,所以已经到了非说不可的时候了。
文丽先是说和那人的事情,之后才告诉是如何突然间又重新遇见潇儒的事情。接着便把潇儒如何医治冬洁的烫伤,如何想尽办法的医治冬洁的腿伤,如何去那很少有人知道的深山坳里求取草药,如何照顾冬洁的日常生活,如何想出那辆轮椅来,冬洁的腿伤又是如何痊愈的,潇儒又是如何的劳累。在那段时间里,潇儒既要上班坐诊,又要到处奔波,同时又缺少睡眠,还有那饮食啊…充其量就是将就,恐已积劳成疾,埋下了病根,再加之冬洁生日那天晚上,他受了那样大的委屈,因而一下就病倒了,现在他就住在医院里,已做过了手术,恢复的情况也很好。
她几乎是一口气说下来的,中间没有丝毫的顿挫,更没有需要想一想的地方,因为那些事情,那些过程如同镌刻在她的大脑里一样。当说到冬洁生日那天晚上的事情时,她的眼泪一下喷涌出来,她丝毫没有怪妈妈的意思,而是对一个人用情到了极至时才会有的那种别样的心疼。
文丽妈妈静静地听着女儿说的那些事情,那双已稍显浑浊的眼睛一刻都不曾离开过女儿,先是连番的吃惊,过后便是连连的摇头叹息。让她吃惊的是,潇儒被取消了进修资格,紧接着就被赶出了医院,可是他没有沉沦不振,没有到处游荡,更没有自暴自弃,那医技非但没有荒废,反倒还有那样大的长进,这呀…恐怕都是因为他自己坚持和努力的结果啊!
冬洁的腿病就连大医院的专家都束手无策,而他居然给治好了,这真是一桩奇事。我演戏文中的白娘子,她为救被自己吓死的许仙到昆仑山盗取灵芝仙草,那剧照,那灵芝仙草的道具,自己一直藏得好好的呢,这也是自己这辈子最舍不得扔掉的东西。如今潇儒去那很少有人知道的深山坳里求取草药,为的就是救治冬洁的腿病,那不是草药,只要能治好咱冬洁的腿病,那就如同昆仑山的仙草一般。怎么会这样的巧的,这又是一桩奇事啊!潇儒啊…说句真心话,你除了伤害文丽这一处外,其余的地方都是很好的呀!
让她摇头叹息的是,潇儒啊…我坚信,在这个世界上,对你最用心最痴情的姑娘儿一定是文丽,而最喜欢你的丈母娘一定非我莫属了。文华是我的亲生儿子,可是在我的心里,你的分量要远远地重于文华啊!可是后来你却…哎…我喜欢你,那是因为你爱文丽的缘故;我恨你,那是因为你伤害文丽又气走她爸爸的缘故。
我虽然是个业余演戏文的人,从十六七岁开始上台演起,算下来那戏文也足足演了有三十余年的光景,赶过多少的场子,演过多少的戏文哟!那些儿女情长的事情,那些负心汉与痴情女的故事…什么没有演过的?可是让我万万没有想到是,后来居然戏文成真,而且还偏偏“真”在了自己女儿身上!你叫我怎的不气你不恨你啊!我当时是赌咒你,恨不得毁了你,那都是因为心疼女儿文丽的缘故啊!那都是因为你让我家枉抛了一片真情哟!我自认为没有过分的地方,我不过是以直报怨而已!就是戏文里也是这样说的呀!
很多事情,我今天还是头一次听说,自从年前你来家里,说负荆请罪也好,说真心悔过也罢,其实从那时开始,我心里就已经不怎样的气恨你了。因为不管是恩还是怨总有了结的时候,可是我担心啊,因为文丽的痴情真可以说是天下无双的。文丽是没了羁绊,可你是有家有室的。她这个市级先进可不是白白得来的,到时出丑更大的莫过于文丽,受伤害更大肯定又是文丽,你叫她还如何的去为人师表啊!
文丽连着喝了几大口水,又连着拍拍自己胸口,那气已顺过来了,她先看看妈妈,见妈妈仍是一副沉思的样子,因而倒有些犹豫起来,要不要说这件事情呢?可是再一想,憋在心里实在是难受啊!哪怕出丑也是在自己妈妈面前,因而就说道:“妈妈,我还有一件顶大的事情想要告诉你,不过妈妈听了千万不要生气哟!”
文丽妈妈先是禁不住的“啊”了一声,然后满脸疑问的看着女儿说:“你…居然还有一件顶大的事情藏着?”她想不出这事情究竟有多大的,便急切的想知道下文,
因而马上紧接着说:“好,你说,妈妈不生气。”
文丽便一口气的把冬洁的身世告诉了妈妈,这事一出口,文丽的心境似乎一下畅快了许多,再也没有了先前那种被硬生生憋住的感觉。可是文丽妈妈听了这事后,那身子骨不由得猛的震动了一下,她好像不是从那椅子上站起来的,而更像是从那椅子上震起来的样子。她圆睁着双眼,可是那眼珠子就像失去转动功能一样,过了好半晌,那口里才发出结结巴巴的声音来:“这这…真…真是…”
文丽一边点头一边肯定的说:“真是的,就是在那小木屋拆除的前一天…妈妈,你还记不记得我为什么会突然答应王家的事情…当时你还不相信呢!嗯…因为我发觉自己怀孕了,当时实在是别无选择啊!”
“那你为什么不去找潇儒?是他惹下的事情啊!”文丽妈妈脱口便说。
文丽告诉说:“我是想过,可是再一想,那时潇儒被那女人拿捏的死死的,恐怕已是动弹不了了。再说,那时潇儒因为我家的缘故被撵出了医院,这等于是毁掉他的事业,毁掉他的前程啊!那时的他已是够难的了,我实在没有这个脸面上他家去找啊!”
文丽妈妈虽气女儿说出我家害他那样的话来,但是不想去较真,因为女儿本来就是一个痴情的人。她急着问道:“那…那人知不知道的?”
文丽马上告诉说:“起先是不知道的,后来虽说知道了,但毕竟没有真凭实据在手里,那人是连猜带蒙的认定这事。因为那人搜到了潇儒给我的那封情书,本来我是藏在妈妈这里的,可是我怕妈妈看到一定会把它毁掉。这是我最想珍藏东西,所以就带了过去,那人那副笨拙木讷又唯唯诺诺的样子多少会让人失去一些戒备心理。我把它藏在一本书的夹层里,按理说,你就是拿了那本书在手里,也不一定会发觉那个夹层的。这么大一堆书,真不知道那人是怎么找着的。之后,那人又霍然记起那天无意间隐约听到医生说过的一句话来,明明是足月,却一定要说是早产。当时恐怕谁都不会去在意这句话的,因为谁都会认为与己无关。因为马上要去跑长途,大货车就停在医院附近的马路边上,所以不多的功夫便离开了医院。等那人回来已是半个多月以后的事情了。幸好当时我多了个心眼,把医院里的所有资料都藏得极为密实,等满月我就急忙藏到学校的抽屉里。如落在那人手里,那真是人脏俱在了!”
文丽妈妈又急忙问道:“那…那人后面是如何待你的,这日子又是如何过的?”
文丽说:“妈妈,我记得告诉过你的。”她不想把事情说得很重很细,因为自己也不想提起那些事情来,另外么…也怕妈妈生气。
文丽妈妈眼睛看着女儿,口气颇重的说道:“是告诉过我,不过我猜都能猜到,那都是些轻描淡写的事情,难道你现在还要瞒妈妈不成?”
文丽见妈妈这般说,先是长长的叹了口气,然后才缓缓地说道:“还能怎么待我的,那不叫过日子,而是在熬日子,那人跑长途回来,一么是喝酒,二么就是羞辱我,骂我脏,不停的作贱我…”
“啊哟…这这…你就这样不声不响的忍着,任由那人这般胡来…这般…”文丽妈妈喘着粗气问道。
“这种事情我哪敢去和他较真的,要是走漏一点风声出去…”文丽回答说,那脸上却满是心有余悸的神情。
那你有没有想过离婚的事情?”文丽妈妈依然喘着粗气急切的问道。
文丽脱口回答说:“想过,也提过,这日子怎么熬哟!”
文丽妈妈急切的问道:“那人怎么说的?”
“那人听了以后便发疯一样的折磨我,一边把学生们的作业本丢在地上用脚猛踩,如把作业本毁坏了,那我怎么向学生们交待啊!我实在是没有办法呀,只能任由那人折磨啊!”文丽几乎是哭着声说的。
文丽妈妈猛的一拍桌子,大着嗓门说:“什么老实巴交的,不过是一副骗人的面相,现在才晓得,他们一家子是计划好了来钻这个空子的,哎…当时我和你爸还以为…哎…哪知道又看花了眼…啊哟…真是气煞了,王家…王家没有一个是好…”她不停地拍拍胸口,接着又紧问道:“那两个大的知不知道这事情?”她真是气煞了,就连王师傅王师母都懒得叫出口了。
文丽如实的说道:“不知道的,两个大人是好的,要是没有…”
文丽妈妈打断说:“亏你还说他们的好来,什么好呀!冬洁的腿病就是王家的罪过,把你们一大一小两个折腾的够呛,多亏潇儒…嗯…多亏…现在有那样的技术才治好的,不然…哼…你和冬洁都被王家给害了。”
文丽见妈妈已经气得有些乏力了,因而便扶着妈妈坐在凳子上,方才听了妈妈说“多亏有那样的技术才治好了”这句话时,心里暗自高兴,因为妈妈似乎有重新认可的意思在里头。不过现在得先劝妈妈不要去气两个大人,因而便说道:“妈妈,你先不要去气他们,冬洁的腿病真是个意外,这里我不得不说他们两个大人真是很好的,这个你只要问过冬洁就知道了,童言无欺么!他们两个大人一直都是很用心的照顾着冬洁,保护着冬洁的,使得那人不敢再去惊吓弄送冬洁,这样无意间也等于保护了我。那时我最怕的就是回那个所谓的“家”去,幸好有他们两个大人在,再加之那人一月之中有大半是在外头跑长途的,那日子总算这样一天天的熬了过来,否则…这也是我和冬洁为什么每年的寒暑假都要去看望他们的缘故,这就像妈妈戏文里唱的那样,叫做:衔环结草,以报恩德。”文丽一边说一边不由自主的轻轻地摇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