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总，第一场会议定在二十一点，讨论B类新材料的投产计划，二十二点是第二场会议，国外研发部的组长参会，研讨A类材料的研发问题。”刘总助把晚上的日程发给秦景。
“好。”秦景点头。
他拿过手机看了眼时间，六点。
“晚餐有什么邀约吗？”他问了一句。
“没有，但是李经理想吃饭的时候聊一下晚上开会的流程。”
“好。”
他看了眼手机，心里盘算着两场会议的时间。
研发部的成员很多都在国外，国内的研发部开会也要考虑上国外时间，会议通常都是在晚上。
以往秦景从没有觉得有什么过，但是今天……
晚上七点刚好是小乐主播开播的时间，第二场十点，会议开到两个小时左右，十二点多……
没法在小乐主播开播的时候去直播间了。
发条消息？
秦景点开兜江后台，对着和【乐乐乐发发发】主播的私信聊天框思索。
手底下的消息打出来一行：“很抱歉，小乐主播，今天公司开会，可能没办法去看你的直播……”
不对。
好像在强调自己有多忙一样。
他的目光扫过桌上的奶茶，颇有种自己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感觉。
这样发消息不行。
他又一字字把刚打出来这行文字删掉。
“不好意思，小乐主播，今天晚上有些别的事情……”
打完了又删掉。
这样说话有种专门告知的感觉，显得自己有多大牌一般，晚上没时间去直播间还要特意跟人家说一声……
让人看起来观感不好。
他对着手机思索片刻，打下消息：
“不好意思，小乐主播，今晚加班，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
消息已送达。
“李经理说已经在招待食堂点好菜了，我们下去？”刘总助问。
“好。”秦景闻言起身，又看了眼手机上的私信页面，锁了屏。想到要和李经理吃饭的时候对流程，自觉地把手机调成了静音模式。
所以他也没有看见，两分钟后，【乐乐乐发发发】主播回复的那条消息。
——“好哦^^奶茶还好喝吗？”
-
“欢迎来到直播间！”
【乐乐乐发发发】直播间已开播——“再就业金牌大厨勇闯互联网”
直播间的标题是有原因的。
今天的开场，孟乐特地给无骨鸡爪准备了相当多的配菜，包括但不限于黄瓜条、贡菜、金针菇、豆芽、木耳等，满满当当摆了一排。
昨天赚钱了，今天就得舍得花。
贡菜虽贵，口感却佳，是为了给观众们展示，真不是他自己想吃。
他戴上特地买好的一次性手套，一边抓拌一边给直播间的观众们传授“秘诀”。
“拌无骨鸡爪，讲究的就是拌无骨鸡爪的手法，要像按摩一样，这样从头到尾，唉，讲究一个激活。这可是我从业大厨这么多年以来的经验，鸡爪开心了，味道也就好了。”
“然后拌入新鲜刚切好的顶级刀工黄瓜条，随后加入黄豆芽，再加入贡菜，再加入金针菇、木耳等。一定要记住这个顺序。”
孟乐竖起手指，在镜头前摆出一副神秘的样子来：“如果你们自己回家拌的时候搞错了顺序，那顺序就会被搞错。”
[哈哈哈哈我就知道你不会正经讲品的！]
[开播啦！]
[主播很不错，鸡爪很好吃！]
[主播很不错，鸡爪很好吃！]
孟乐也学会了，像大主播们那样，开场的时候先发一个大红包，把人留在直播间。
“主播很不错，鸡爪很好吃！”就是口令，发了对应弹幕的观众留在直播间里五分钟才能参与抽奖。
这也算是变相增加弹幕。
直播间里的活跃人数、评论和点赞也是官方考量的一部分，之前孟乐没条件发红包，一个月赚的那仨瓜俩枣自己勉强生活还差不多，这刚赚了两天钱，他的底气莫名其妙足了，也开始学大主播发红包了。
他还吆喝：“想看主播一口一个美味大鸡爪的观众朋友们点点赞！”
嘿嘿嘿嘿，原来说这句话是这种感觉啊！
可以啊小乐，现在直播也像模像样了。
开播十分钟，直播间的人数上到了三百人。
这是……昨天卖得好，今天官方又给自己推流了吧。
他看着涌进来的观众，开始一口一个地炫鸡爪。
入口爽脆，再来一口贡菜——咯吱咯吱咯吱，金针菇——嘎嘎嘎嘎，黄瓜——咔嚓咔嚓咔嚓。
……
播到十一点，孟乐明显感觉到现在直播间的人数和订单被拍的速度比上个月……至少比三天前都要快得多。
活跃的弹幕也多了，问商品好不好吃、好不好用，以及反馈“已下单”的弹幕都多了不少。
这就是官方给流量的好处？
今天的销售额到现在，肯定比不上昨天。
但孟乐也有自知之明——大主顾可遇不可求，就跟所有做销售的行业一样，某一天爆单了，但不可能指望天天都跟“巅峰”那天一样。
切到后台看佣金，已经两百多块了。
比起上个月平均水平90-100的佣金来，已经翻倍了嘿！
孟乐又切回来，情绪饱满地已读乱回弹幕上的评论。
“为什么吃小面包之前要捏一捏？因为这个小面包捏完之后它就不会在你打开包装袋之后跑掉了。”他一本正经地跟这位观众讲。
“不捏面包就会跑吗？也不是，不捏扁面包的话，你打开包装袋的时候就会得到一个没捏扁的小面包。”
“主播用的什么唇彩？”
孟乐刚讲完小面包，看见了这样一条弹幕。
他整个人亢奋起来：“诶，有，今天真有链接。”
说着，直播间里的观众们就看到他跑到后面架子上去翻了。
从左边翻到右边，从上边翻到下边，最后从架子右下角的一个小纸箱里拎出来两只唇釉。
“来来来，我给大家试试啊。”
[？]
[怎么突然开始美妆赛道？]
[观众朋友们别被骗了，这小子就是天生的唇红齿白，没用过什么化妆品]
[小乐主播开始带口红了是吧？]
[等一下我面包还没拍完，等我付个款，你等一会儿！]
孟乐拎着两只唇釉兴致勃勃地坐在镜头前。
这是他今天新挂上的链接，样品也是刚到。
说来惭愧，上这个链接确实是受到了弹幕的启发——从他直播开始，就时不时有弹幕问主播用的什么粉底液用的什么口红。
被问了这么长时间，他恍然大悟——他也可以带口红啊！
只不过第一次试用，有些事情还是要和直播间里的观众朋友们讲清楚。
“先别拍啊，我嘴上的颜色不是这个口红，我先试试，大家看着要是好看就可以买。”
他手边没有镜子，只好对着直播的画面，拔出来唇釉认认真真在嘴上涂。
——涂了满满一圈。
怎么这口红看着挺老实，到嘴上自己乱跑呢？边边角角莫名其妙就涂出去了捏。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小乐主播啊，口红不是这样涂的啊啊啊啊]
[好了，知道你平时都不涂口红了]
[乐死我了，谁卖口红把自己涂成香肠嘴啊？]
孟乐不明所以，他明明是用唇釉认真跟着唇形完完整整画了一遍，私底下看的教程也是这样的，怎么涂出来……跟人家教程里的不太一样呢？哦，教程里勾嘴唇的好像是根红色的笔来着……这唇釉不也是红色的？
怎么看上去差别这么大。
“很奇怪吗？”
[你自己看看奇不奇怪？]
[主播，涂唇釉在嘴唇中间涂一些，然后抿开就可以了，不用像做图形涂色一样全都填满]
[图形填色哈哈哈哈哈]
[主播，你这色号选的还可以，就是涂得不行]
[谢谢主播亲身示范什么叫做‘涂了不如不涂’]
“谢谢。”他谢了一下那个教他怎么涂唇釉的弹幕，对着手机屏幕又欣赏了下自己的“大作”：“我觉得还好啊，这个颜色很……”
话还没说完，就见屏幕上弹出来一条提示。
[主播恶意扮丑，提示一次，再次违规将审核处理]
“？？？”
不是，我没有啊！
他愣了一下，连忙从旁边抽卫生纸擦口红。
什么玩意，谁扮丑了？现在直播平台的审核这么严格了吗？都不允许人练习么呜呜。
[怎么了主播？]
[盲猜被提示了]
[主播，能涂在别的地方让我看一下这个唇釉本来的颜色吗？有点心动，但害怕和主播唇色不一样，涂出来颜色也不一样。]
[不是，还真有人买啊？]
孟乐擦完口红，看到的就是这条弹幕。
“行啊，没问题，我给你涂手上吧？”
他看过口红试色视频，像模像样地用唇釉在手背上拉出一条线来：“看，就是这个颜色。比较柔和哈，适合上班上学下班下学和心动对象约会出去吃饭等等，都行。”
说完，他还拆开另外一支唇釉，也在手背上拉线：“这个口红更红一点，适合场合……像那种参加仇人葬礼或者前任婚礼涂的颜色，气场爆棚。”
“03号色？嘿嘿我没有，我就买了两支样品。”孟乐蹭了一下嘴，刚才擦口红太暴力，嘴巴有点痒。
他对着电脑点了两下鼠标，把唇釉的链接顶到最上面。
“我觉得这两支的颜色都挺……”好看还没说完，提示又弹出来了。
直播间被举报，扮丑提醒第二次，进审核了。
？
谁举报他？他又怎么扮丑了？
孟乐一脸懵地看向手机屏幕，刚才用手背蹭嘴的时候不小心把试色糊在下巴上了……不是，这也算？
有点莫名其妙了哈，不会是有人盯着他举报的吧？
小黄车都被官方下了！
眼看着临近十二点了，直播间里有足足四百来号人，一天流量最好的时候，官方把小黄车给没收了？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孟乐瞥了一眼桌上的唇釉，和直播间大眼对小眼。
这他还讲啥？
他顺手点开了下在线观众名单。
没看到那个名字。
不是，人家没义务天天来。
但是吧……
马上十二点了，还没有加班完？
今天违规，小黄车被罚下，但十二点之前卖货卖得不错，收益可观，是赚的。
……就是感觉有点怪，好像少了点什么。
不只是少了小黄车。
——是那杯奶茶点的不太合口味吗？
他忍不住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