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于诣:“......”
这个说法就有点奇怪了。
“你不是喜欢钱冰吗?”
“我是有理智的,客观来说,还是你更好看。”卫华清了清嗓子,发现有几双眼睛在盯着他们,自觉不妥,坐了下来。
金于诣被他吓了一跳,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接受无能地看了卫华一眼。
他虽然不排斥男人喜欢男人的事情,但想想如果发生在自己身上,就觉得别扭了。
金于诣觉得,男性要论好看,得长成河令卓那样,才说得过去。
“我嗓门大,抱歉啊。”卫华拿着《三天速成,学霸记忆法》挡住声音。
“没事。”金于诣嘴上这么说着,心里越想越受不了,忍不住还是说了:“高考在即,谈这些情情爱爱,谁丑谁美的没有意义,你要是真的喜欢钱冰,就好好学习吧。”
十七八岁正是奋斗的年纪,谈什么爱情。
“我靠,”卫华被他一句话砸蒙了:“你怎么和肖八一样。”
“那你说,青春年少的不谈恋爱,要等到什么时候?高中生学习为重不能谈恋爱,大学作为社畜预备役要社交,实习,不能恋爱。工作了要忙着赚钱,没心情谈恋爱,难不成得等到保温杯里泡枸杞才能恋爱?”
金于诣想了想:“是的,等到没有社会压力,拿退休金的时候,谈一场轰轰烈烈的夕阳恋吧。”
卫华冲他比了个大拇指:“我终于知道肖至义为什么现在还没结婚了,你俩一定是灵魂伴侣。”
金于诣回敬了一只大拇指。
他发现卫华钟爱给人拉郎,什么都能凑一对,这体质就适合当红娘,在他的安排下,蚂蚁和大象都能喜结连理。
到了校门口,卫华和金于诣挥手道别:“明天见啊。”
“明天见。”
下午一点四十几分,接小孩的家长仍旧很多,把一中的大门口堵的水泄不通。
金于诣想起卫华说过,一中有个小门,不在主干道上,需要绕路,走得人不多。
犹豫了不到一秒,他就转头去找小门了。
人挤人什么的,真心受不了。
他运气很好,顺利在医务室背面找到一扇铁门。
那扇铁门不宽,只能肩并肩通过两个人。
他用手拨了一下门闩,铁门就打开了。
金于诣给司机发了个定位,站在门外玩起了手机。
江南地区一带,有很多纵深的小巷子,不少有历史的校区就夹在巷子之间,周边建筑变迁的同时,学校地理位置不变,这就形成了高大的学校建筑楼紧贴着街巷的场景。
宁江一中就算。
这个后门紧贴着巷子,只是这一条路没有店家和住户,看起来荒凉冷清。
金于诣闻到了一股烟味,是那种令人头晕的,很刺鼻的烟味。
他抬头看了一圈,没有人在抽烟。
金于诣往旁边走了走,烟味反而越来越浓了。
他只能继续往前走,在路口的一个拐角看见了半只熟悉的校服袖子。
是一中的人。
他不想多管闲事,正想往反方向离开,那只袖子刷一下就站了起来,声音很警惕:“谁!?”
金于诣愣住了。
一不小心解锁了宁江一中小校霸战损plus版。
没想到他都逃课了,还专门蹲在校门口。
河令卓的颧骨下面淤青了一块,蓝色米老鼠创可贴已经不见了,嘴角的伤口几乎是重新裂开了,手指关节也见红了一大半,金于诣怀疑伤口上白色的一点颜色是骨头。
意外的看起来有点带感,漂亮的人真是,什么状态下都赏心悦目,别有风味。
“你......身上怎么弄的?”金于诣皱着眉。
“哈?”河令卓满不在意地半倚靠着墙,抽了一口烟:“我不是宁江一中小校霸么,被宁江一中大校霸打了呗。”
可信度挺低的。
河令卓不想说,金于诣也不能把他捆起来逼着他招供。
一般来说,越便宜的烟焦油越多,因此味道越大,而河令卓手上的烟不属于金于诣认识的任何一个牌子。
金于诣的脑海中仿佛已经出现了河令卓的胸部CT图,先是红色的,五年后逐渐开始发黑,十年后就全部变成黑色,第十五年胸腔中间空空如也。
卫华说过,河令卓留级了一年,那理论上来说应该成年了。
金于诣硬是把戒烟广告标语咽了回去。
“所以你打赢了吗?”
“有意义吗?无论输赢都是人生的loser。”河令卓静静看着他,好像在说你在和我开玩笑么。
好有哲理哦。
金于诣总算知道河令卓身上那股劲劲儿的感觉哪来的了,因为河令卓不在乎,无所谓。
但他不知道河令卓口中的“loser”是谁。
“那你加油?”金于诣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实在不知道怎么说了。
“嗯。”河令卓看出他不太喜欢烟味,但又不打算把烟熄了:“往那边走五百米,有个十字路口,可以停车,你去那等着就行了。”
“谢谢,再见。”
“再见。”
司机赵叔把梅赛德斯迈巴赫S400停在了路口,金于诣把书包甩在了后座,揉了揉酸楚的肩膀。
“少爷,上学第一天,挺累的吧?”赵叔透过后视镜看了他一眼。
赵德钢是父亲的专属司机,开车很稳当,毕业后就在金家,至今待了二十几年了,可以说是看着金于诣长大的,至少在金于诣心里,是把他当半个家人的。
金于诣转校后,赵德钢就专门负责接送他上下学了。
“有一点。”十几斤的书还是很重的。
“少爷以前在国际学校的时候,就没有这么多东西,大多是电子书,那时候多轻松啊。”赵叔叹了口气。
“这不一样,赵叔。”
当初金于诣说要转学的时候,所有人都以为他疯了,放着舒适环境好的学校不上,非要去前途未卜的地方受题海的苦。
当时高二下学期,学校已经在准备申请学校的事情了。
以他的成绩完全可以申请到世界排名前二十的院校,再努力点甚至可以冲刺前十,但金于诣突然就觉得怵了。
因为他清楚,即使申请成功了,也不一定能顺利毕业。
他的理科成绩并不差,但他完全不擅长理科,从小数学就不好,能拿到年级第一的成绩仅仅是因为他比别人付出了更多的努力和背后强大的师资力量。
同学在马尔代夫旅游的时候,他在上一对一私教课;身边人谈恋爱的时候,他在背化学公式,他们在比奢侈品的时候,金于诣还在刷题。
他清楚自己的上限和瓶颈在哪里,没有那么多为什么,就是不适合,这么简单。
金于诣不是机器人,也会害怕,也会累。
有一天,他突然就觉得,得在事情不可挽回之前做点什么。
他知道老妈一定会很失望。
老妈年轻的时候在瑞士读了化学专业,毕业后直接嫁给了老爸。
没能继续攻读下去一直是她的遗憾,即使她不说,金于诣也能感觉到。
可惜金于诣偏偏没继承那样的基因。
她说金于诣舒服惯了,不知道父母给他创造了多么优秀的生存环境。
金于诣都知道,他比谁都清楚。
但是能怎么办呢?
相比之下,老爸就淡定多了,毕竟这也不是他未完成的梦想,他告诉金于诣,转文科可以,但是出尔反尔是有代价的。如果他肯转到公立学校,参加高考,他就同意了。
金于诣同意了,他们大概都没有想到,他真的同意了。
老爸是个言出必行的企业家,退学,托关系,办手续,租房子,一气呵成。
他还安慰老妈,说金于诣很快就会受不了了。
二老依旧没有给他提出什么成绩要求,甚至因为他搬出家里多涨了很多零花钱。
金于诣知道,爸妈是很爱他的。
但这是他自己的人生,他也不想他毕不了业的时候,爸妈对他失望。
赵叔头大地抠了抠方向盘的保护套:“额,那个,少爷......要不您还是回去吧,和老爷夫人服个软,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赵叔平时挺沉默寡言的,最大的爱好就是车,是不会干涉他的决定的。
唯一的解释就是他被爸妈下了任务,来当说客了。
金于诣沉默了一会。
“今晚不用让王阿姨来做饭了。”
“好的,少爷。”赵叔尴尬地抠破了方向盘保护套,如释重负。让他来劝一个十七岁的青少年,不如打他一顿来得实在。
金于诣让赵叔在家附近的便利店停了一下,进去买了一盒肥牛饭,一包泡面,一个奥尔良,还有费列罗巧克力,巧克力是打算学习的时候吃的。
中午的鸿门宴给他的心理阴影实在太大了,他必须吃点好吃的,弥补一下受伤的心灵。
金于诣住的地方就在学校一公里内的一个单身公寓,他让赵叔把车停在了小区门口,准备下车步行回去。
金于诣发现世界就是一个圈,圈圈圆圆圈圈的那种圈圈。
他在准备进小区大门的时候,又又偶遇了被宁江一中大校霸打了一顿的宁江一中小校霸。
而且偶遇得好像还挺不是时候的。
如果可以的话,他想现在就发个帖子问问,是不是所有的校霸异性缘都特别好,大家是不是都有同款。
河令卓肩上背着一个黑色,一个粉色的书包,牵着一个个不高的漂亮女生的手腕,瞥见金于诣的时候也愣了一下。
“你一路跟着我?”
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