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是我心胸狭隘,现在知晓了少侠的作为,也不算晚,事不宜迟,我们赶快动手吧。”青年将铁钩折成了回型,用袖子擦得锃亮,随后捡起一块石头,绕道那只大犬身后。
那大犬听到细微动静,立即抬起头来,湿漉漉的鼻子在空中嗅着,白全晨趴在谷仓房后,为青年捏了把汗。
青年佝偻着身子,找好角度,使劲抡起手中石头,不偏不倚,正好砸在那大犬脑门,谷仓中立时响起狂吠,那大犬呲牙咧嘴,眼睛猩红,涎水飞的到处都是,疯魔般冲青年撕咬。粗重的铁链相互碰撞,发出清脆声响。
没见多久,谷仓的小门便‘吱嘎’打开了,一个小二模样的男子手持一把木棍,神情慌张踏入谷仓,那大犬非但不冷静,反而愈叫愈烈,吼叫声似要贯穿耳膜。那小二朝青年的方向走去,却不见任何踪影,便以为是大犬老毛病犯了,站到门口给里面人说到:“莫得事,老东西犯病了。”
那头也传来一个老女人的声音:“给它几棍子就老实了。”小二却不敢动手,这大犬一身脏病,他不想沾染上一点,便准备回去,不料脖子一麻,眼前闪过一个黑影就晕了过去。
白全晨把小二拖到房后,扒了衣服自己换上,青年负责用铁丝把谷仓大门打开,把小二藏到里面。
事情忙完后,白全晨便推开门进到后院,他按照青年的话,拐到了左房,只见有一老妇人坐在门前看守,屋中是少女嘶哑的哭喊,老妇人却没听到一般,嘬着葡萄好不自在。
那老妇人见到他,语气不善:“把头垂得那么低做甚,那疯狗怎么还在叫,你是不是偷懒去了。”
白泉晨没有回答她,而是站在原地,那老妇人见他漠视自己,火冒三丈,提着绣裙就要来打他。说时迟那时快,白全晨擒住她的后领,短刀从袖口滑落,露出寒光,老妇人惊得乱叫,这人分明不是王二,那真正的王二又在何处。
“别乱叫,想活命就按照我的话照做。”白全晨压低嗓音,学着白无秋的模样,那老妇人立刻噤若寒蝉,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把门打开,快点。”刀锋一转,落到老妇人喉间。
老妇人的鼻头都滴出汗,在白全晨的注视下,再不情愿也只能照做。门房喀哒一开,新娘就冲了出来,差点撞到了白全晨。
“碧春姑娘,是我。”白全晨抓住她的胳膊,听见熟悉声音,碧春才从亢奋的状态下恢复过来,她不可置信道:“三水哥哥,你怎么来了。”
那老妇人见他俩认识,眼中的怨毒都快渗出来,瞪得碧春发咻。
“我们先离开这,出去后我再解释。”似是觉得碧春穿着喜服不妥,白全晨又把人推进屋子,关上门对老妇人道:“你和她换一下衣服,不然有你好看。”说罢,短刀猛地扎进她身边的红木八仙桌,红木八仙桌顿时炸开几道裂口。
“我换,我换还不行么,您就别为难我这个老人了。”老妇人欲哭无泪,她在季家当了十年的嬷嬷,活计恐怕都要葬送在今天了。
白全晨冲碧春点点头,便出了门,两人很快互换了衣物。碧春打了盆水,洗净面上的脂粉,露出原本清娟的容貌,白泉晨又找来绳子把老妇人的手脚绑住,扯下布条塞到她嘴中,最后盖上盖头,从从外面把门关好,才带着碧春离开。
青年在谷仓中已等候多时,白全晨前脚刚把碧春刚送出去,后脚便乱哄哄窜出六七号人,都是些马褂大汉,手上持着大刀棍棒,一个个面露凶煞,季长书被拥簇在中间,朝他大呵:“狗|日|的,抢亲抢到本少爷头上来了,看我今天不打死你们!”
他一挥手,两名大大汉分别从左右两边包夹过来,白全晨只能把通往谷仓的门锁上,为青年和碧春争取逃跑时间。
白全晨手无寸铁,那两名大汉力大威猛,拳脚相向,步步生风,将他逼退到角落,许是看他只防守不进攻,季长书蔑视道:“还以为有多厉害,不过虚有其表。”其他大汉也哈哈大笑,看笑话似的对着白全晨评头论足。
那两名大汉也愈加嚣张,竟然丢下武器,笑得一脸猥琐:“才发现这小子长得白嫩,不比外头姑娘靓条哇。”一边说,一边伸手去抓白全晨的腰。
后院中充满了调笑声,那群大汉没见过世面似的,吹哨拍掌,季长书看着不停躲闪的白全晨,眉头都舒展不少:“你们陪他慢慢玩,我可要与娘子共赴巫山了,一会儿不管听见什么动静都不准进来,听到没有。”
“晓得了了少爷,不过这也太心急了,别吓到新嫂嫂了。”大汉们对季长书的作风早就司空见惯,忙把人朝婚房推。
见众人的注意力有所分散,白全晨一掌拍向其中一个大汉的腹部,狗熊似的身躯却纹丝不动,另一个大汉见状就要来踢他胸腔,不料白全晨借着他的臂膀,蹬腿一劈,他的视线便摇晃起来,方才如磐石般的大汗也兀的吐出一口血。
两人皆被惹得恼怒,都蓄力冲撞上来,白全晨勾唇一笑,下腰规避要害,扯住两个大汉的衣带,双膝肘腰。只听得倒地的沉闷声,其他大汉回头观望,那小白脸已不见了踪影,只余下自家两个兄弟,头对头磕在地上。
“那小白脸不简单,小心点……。”其中一个大汉的嘴角渗出血,艰难对其余人道。
空荡的院子中,竟不见刚才那人一点身影,“该死,那人跑哪儿去了。”
就在此时,左房中传来季长书的惨叫,有个汉子刚走到门口,就被几个人拽下来:“甭管里面啥样,你忘了他说的话,咱们管好自己就成,”
想起之前好心当成驴肝肺的经历,那汉子虽然觉得不对劲,但也没有继续下去,他抬起头望向夜空,却见白无秋正抱梁柱,打量着他们。
“他在上面!”汉子指着房梁大叫,其余人顺着他的手望去,白无秋果真挂在上面。
这下不管季长书的叫声有多大,都没人响应他,那些汉子眼中全是这个将他们戏耍得团团转的小白脸,都抛棍砸刀去捉白全晨。
白全晨身形清瘦,与那些大块头的汉子比起来如同轻燕,灵活穿梭在房梁之间,没多长时间那些大汉累的气喘吁吁。见时机差不多了,白全晨朝夜空中吹了声口哨,一个青色身影便踏上屋顶,来人正是蒙着面的白无秋。
“又来一个,兄弟们,快抓住他。”大汉们分成两队,都打起警惕,有人突然想起谷仓中的大犬,面色古怪一笑,便将那扇木门打开了,还没等他高兴,大犬便一头扎进人堆,不分敌我撕咬开来。
汉子们大惊,幡然醒悟道:“快!快去救少爷,他们有同伙。”然而为时已晚,许桥一脚踹开婚房的门,手上拖着半死不活的季长书。
“少爷!”众人面色大窘,一时不知所措。
白无秋刚到季家饭馆,便撞见碧春和一个青年在一起,问清白全晨和许桥的状况,才把人安顿好,至于那些打手,不过是些三脚猫,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学的功夫,几招过手,便把人骗得眼花缭乱,此时都聚在别处找他。
“想他活着就乖乖退下,只留一人领人,否则我可不敢保证是白刀子进,还是红刀子出。”白全晨总算在当着白无秋面上硬气一回,刀柄一下下戳在季长书的腰间,季长书吓得魂都丢了,一个劲朝那些大汉道:“还不送几位爷走,敢动手都别在季家干了!”说罢,又指了一个汉子:“你一个人过来就行,其他人都散了。”
汉子们只好听令,退了后院,只留季长书亲自点的人。白无秋接过季长书,目光撇到许桥的左手,几道血口还未干涸,渗出血珠。“下次别这么莽,回去再跟你算账。”
许桥垂眉:“是。”
不知为何,白全晨心中没有一丝窃喜,以前都是公子教导他,许桥只会冷嘲热讽,可现在他不仅说不出一句损话,反而胸口涨涨的。
似乎察觉到他的别扭,许桥朝他比了个拇指向下的动作,白全晨脑子那点阴云一下消失不见,也回了相同的动作。
“行了,你们先走,过一会儿该来人了。”白无秋打断他俩的恶趣味,将季长书拍晕过去,那汉子也不敢上前,只站在离他们三尺外的地方。
白全晨道:“公子你不走么,碧春姑娘已经救出来啊。”
许桥已经学会了抢答,直接忽视白无秋有些担忧的神情道:“公子怕章大哥一会儿找不到碧春姑娘,到饭馆做出过激事情。”
“还有这事,要是让章大哥发现我们就完了,那我们还是早些离开吧,公子保重。”倒不是白全晨着急离开,而是他家公子对章景的感情实在难以插手,再说以白无秋的身手,保护章景是绰绰有余了。
说罢,他就扯着许桥朝谷仓的狗洞钻,许桥甩开他的胳膊,眉头能夹死苍蝇一样道:“你是从这儿进来的?”
白全晨道:“不然呢,我轻功又没你们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