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让卞城王噤声。
他为难得说话都不利索，一直在摆手又抓耳挠腮的。
看他这么为难，顾回实在想不通，到底有什么是不能说的。
“算了，”顾回拍拍双手起身，“我还要去图书馆，下午上完课我就会回去书斋，我要给家里人准备吃的，晚上再一起行动吧。”
听他答应，卞城王松了一口气，跟着起身走在他身旁，“其实是真不能说，知那位身份的，除了十殿便是往上的大人，我等……”
突然停顿，顾回止步侧耳，“您说。”
卞城王一咬牙，凑到他耳边细说，“我等应了禁言咒，若是说了，便是犯了大罪，刑罚必不可少，严重的甚至会被……”
看他手在脖颈处拉了一下，顾回眼底不信转为疑惑，“这么严重？”
“可不是嘛！所以老板可别怪我等……”
想他不会多说戏言，顾回只能妥协，“行吧，你该干嘛干嘛去，我先忙自己的事儿，今晚书斋集合吧。”
卞城王十分认同他的爽快，立刻跑离了此地，留下顾回看着他的身影无奈。
好不容易可以休息一天，晚上又要出门，真搞不懂，自己去做就好了，还非要人陪着去。
不过看他那神秘劲儿，顾回反倒好奇那个大学生道士，无端跟踪人家，指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猫腻。
顾回怀揣心思往图书馆走去，拿出手机查看信息，饭馆老板给他发了张照片，是食物放在书桌的照片。
再点开玄晖的聊天框，他不知怎么学会了拍照，附上一张青簪吃东西的照片，看起来食欲很好，想来上午两人都相安无事。
退出之后，看到“聊斋”群999+的消息，直接点消掉。
这些鬼物一天天没事儿干，整天在水群，都没有一点儿靠谱的事儿。
——
——
下午的书斋内，人声鼎沸。
“我的天！你写的字也太好看了吧！”
玄晖持笔的手停顿，周围围了一圈儿的闲散人家，个个对他教青簪的字品头论足。
本就不喜人多的玄晖，有些烦躁。
青簪眼尖，忙将他手中笔拿走，“玄、玄大哥，你先去休息休息，教了这么多，我也该好好学学，呵呵……”
“嗯，有什么事就喊我。”
“好嘞！”
青簪最怕玄晖当场发飙，那可是会给老板添麻烦的！
谁知一个老大爷伸手拉住玄晖的手，“哎哟！小伙子去哪儿啊？也教教我家孩子成不？就每天来跟着学一下，咋样？”
玄晖嘴角沉沉，青簪吓得忙将大爷的手拿开，侧身挡在玄晖跟前，嘴角扯着勉强的笑，“大、大爷，玄大哥也不是每天都有空的，忙得很！”
“那你们啥时候有空，我看你们最近大晚上都不开门，我家小孙孙晚上都在家的，约个时间呗？”
老大爷还不死心，青簪心有急切，玄晖却轻拍她的肩膀，言语尽量亲和些，“我不教旁人写字，抱歉。”
言罢，正要转身走上楼梯，忽而侧头盯着大门外，方才因为别人触碰的阴郁更甚，青簪忽感他的戾气，忙踮起脚看向门外，一个身穿黑色西装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这儿是望月书斋吧？”
来人正是卞城王，刚踏足书斋，便看到内里的一个高大身影，一双眸子微寒，很是不悦。
卞城王面染疑惑，在对上他的眼时，眼皮跳了跳。
“这位是……？”
青簪瞧见有客人来，忙推开人群走出，“这儿是望月书斋，来借书要留下姓名和押金；如果是来看书的，可以过去阅读区看，按时收费。”
这犹如顺口溜的一串术语，青簪面对来客不知说了几遍。
卞城王略微踌躇，一双眼将玄晖上下打量一番，“哦，想起来了，老板发群里的那个男子，我说这么眼熟。”
“啊？嗯嗯！是他是他！”青簪手作请状将人带到书柜前，“您想看什么书？我可以给您找找。”
“不用了，我随便看看就成，姑娘快去忙吧，看这人多的。”
青簪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情况，邻居们还围着书桌看字，本应安静的书斋吵闹了不少。
吵吵嚷嚷的，青簪深吸一口气，憋红了脸，“各位！书斋还要营业，若无旁事，还请先回吧……？”
言下之意再明白不过，大家都是邻里邻居的，总不能打扰了生意。
个个摆手说出去聊，不打扰啥的。
总算是送走了八卦的邻居，青簪松了口气，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难怪老板说，邻居能匹敌七大姑八大姨的战斗力……”
正当她感叹之时，卞城王已经走到玄晖身侧，一手向他身前探去，玄晖眼疾手快闪躲，一手挡掉对方的手，谁知对方步步紧逼。
察觉耳鬓有风扫动，青簪立马扭头看起，“怎么就打起来了！”
两人在不大的书斋一楼，竟然耍起了拳脚！
这下可大事情了，青簪跑过去挡在玄晖跟前，卞城王带风的招式停在她面前，忙收回手，“哎哟！姑娘可要小心啊！拳脚不长眼哟！”
青簪张开双手，阻止卞城王偷袭玄晖，小嘴努起似有恼意，“这位先生，您好好的，为何要对玄大哥动手！”
面对质问，卞城王咧嘴笑笑道：“也就过过招罢了，别放心上哈。”
这话说的，都对别人出手了，还要让别人不要放在心上，哪有这样的道理！
青簪双手叉腰，上前一步想要理论，肩膀落下一只大手，玄晖淡漠的眸子看了他一眼，“无妨，你先去忙吧。”
“可是……”
这会儿感觉两人都在僵持着，她不劝不行啊！
玄晖收回手，整张脸都透着不高兴，卞城王自然看清他的神色，只是总觉得这个人，不似表面那般简单。
他能看出这个人是个鬼物，只是内里到底是什么，莫名难测。
卞城王正要说话，玄晖已经偏过脸去，眼底染上笑意，“回来了。”
突然变换语气，令青簪疑惑愣怔一下，顺着他的视线看向门外，顾回手提着什么东西跑来，身后还有沈应舟，也是大包小包的。
两眼亮堂，如同看到救星一样，提步冲过去迎两人，“呀！老板和沈公子回来了！”
顾回兴致勃勃地走进去，“回来了，今天怎么样？”
刚问完，就看到卞城王还在打量着玄晖，眉目间充满困惑。
顾回走到玄晖身旁，仰头看了他一眼，玄晖神色温润，看着自己也是满眼的笑意。
心头触动，微微蹙眉看向卞城王，“您来了，怎么老盯着玄晖看？”
只一瞬间，玄晖眨眼之际将暗藏的冷意收起，伸手分担他手上一袋袋的吃食。
卞城王摊手，“没什么，瞧着眼熟，原来是照片里的那个。”
他吸了吸鼻子，闻到香味儿两眼一瞪，“买了啥好吃的？好香啊！”
身后的沈应舟急急跑进来，“快快快！上楼上楼，我都饿死了！”
青簪伸手，“我帮你拿些吧。”
沈应舟侧身躲过，“哪能让姑娘家提重物的！我来就行，你去送送这位书客，再关门上楼吃好吃的！”
卞城王反手指着自己，两眼闪动疑惑。
顾回双手推着玄晖的后背上楼，“青簪去关门，这位是我请来的，大家一起吃。”
“哦，原来是朋友。”
两人走在前头，卞城王提步跟上，沈应舟等着青簪关门，才与她一同上楼。
举着手中袋子招摇在青簪面前，“猜猜今晚吃的什么？”
青簪用力吸了吸鼻子，第一次闻到的香味儿，努嘴摇头，“闻不出来。”
“没吃过？”
“应当是没吃过的食物。”
听到她的回答，沈应舟嘿嘿笑着，“一会儿你见着，肯定很喜欢吃！”
一句话瞬间吊起青簪的好奇，香味儿勾引着她一路上楼。
几人围坐在沙发前的餐桌，卞城王毫不客气地开始打开包装袋，“我还想着晚上来的，想起老板说要准备晚饭，厚着脸皮来蹭一顿。”
“您倒是一点儿都不见外，幸好我买了很多。”
“我跟您哪能见外，”手上熟练解开袋口，香气扑鼻而来，两眼噌亮眨巴着，“哟！许久未吃过烤鱼了！”
青簪凑着个脑袋看过去，当初在凤瑶寨的时候，也吃过烤鱼，只是为何当初味道与现时不同？
顾回看出她的疑惑，笑道：“那时候都没有佐料，咱们这次的烤鱼，可是加了不少料进去的！青簪一会儿要多吃点儿。”
“嗯！”
桌上食物散发香味儿，大家都馋得吞咽口水。
看着顾回打开另两个袋子，红红的汤里头，有好多食物，青簪舌尖舔了舔唇瓣，“老板，这又是什么？”
“麻辣烫，尝尝。”
沈应舟已经拿起一次性筷子，往青簪的碗里夹了一块儿肉，“你先试试能不能吃辣。”
“辣？”
这可挑起了青簪的兴致，沈应舟和顾回都来不及阻拦，她已经张嘴放进口中。
“小心烫啊！”
只一口，青簪笑脸蹭的红了起来，口中又辣又烫，还不敢吐出来，鼓着嘴急得眼泪直冒。
顾回随手抽出纸巾抵在她下巴，“快吐出来！”
不过一秒，青簪硬是将肉吞了下去……
“哈！——好、好辣！”
“哈哈哈哈！”吃得正香的卞城王大笑起来，“这小娃娃勇呐！烫得很！”
几人嬉闹着吃上一顿晚饭。
只是这顿饭，吃得玄晖很是无语，卞城王总是用那似有似无的眼神看他。